上海仍然是我離開前的那個上海,繁忙,嘈雜,無與倫比。這裡與南京不一樣,南京就像是老年的帝王,儘管曾經輝煌,但如今卻只能淪爲二線城市。而上海,則是冉冉升起的皇太子,帝王身邊的明珠,左右手。更可以說它是股肱之臣,輔佐帝王左右,爲這片江山更好,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南京的輝煌,早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流中被遺忘。
就在我剛回到上海後,一架來自東京的飛機降臨在上海。從飛機上下來兩個人,男人穿着簡單的牛仔褲與夾克衫,臉上帶着墨鏡,頭皮鐵青冷峻無比。女人金髮碧眼,但卻帶着三分婉約,懷裡抱着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孩子是混血兒,有七分媽媽的樣子,三分男人的影子。
他們就是向北風一家,女人是向北風的妻子安娜。
而安娜懷裡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孩子。
安娜·向!
他們兩個的結合體,從這裡足矣看出向北風是有多麼的寵安娜。
向北風從飛機上走下來,站在出口回頭望着上海灰濛濛的天空,取下臉上的墨鏡,眼角狹長陰鷙,原本有的三分陰氣竟然變成七分,看上去陰沉沉的,給人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總之,這人很危險。
“向,咱們要走了。”安娜在邊上小聲說,向北風回神看看安娜,在她的臉上吻一下,拖着安娜的手離開機場。坐上停在機場外面的一輛奧迪,開車的是一箇中年男人,男人十分沉默,安娜抱着孩子坐在後面,向北風坐在副駕駛上。一路上他沉默寡言,只是平靜地看着上海的一切,看着曾經的傷心之地。曾經,這裡是自己的夢想之地。曾經,自己要在這裡立足。曾經,自己要在這裡功成。
而如今,帶着斑駁的傷口,與被傷害的妻子。
再再一次捲土重來,向北風笑了。
七分平靜,三分玩味。
安娜懷裡的孩子看着車窗外的上海,眼睛裡面帶着好奇,好像對這個世界很是期待一樣。正如同當初的向北風,在這裡碰得頭破血流。奧迪徑直開到佘山一處大別墅前面,向北風帶着安娜下車。看着眼前的大別墅,向北風對安娜說:“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
安娜點點頭,這個歷經風雨的女人很平靜。
晚上安娜下廚做飯,不一會兒一桌子成色不錯的菜餚就出現在餐桌上。向北風開瓶紅酒,端着紅酒看着眼前的安娜,兩人共度燭光晚餐。可惜兒子太調皮了,面對燭光哭的很厲害,燭光晚餐不怎麼浪漫。簡單吃罷後,向北風去洗澡,安娜收起飯菜,兒子哭的累了,就躺在牀上睡着了。
安娜長舒口氣,脫光自己的衣服走進衛生間。看着躺在水中的向北風,慢慢步入水中,抱着向北風。一隻手放到向北風身下,躺在向北風的懷裡。安娜的一雙手十分靈活,在水中很溫暖,可向北風就是硬不起來,不管安娜怎麼用巧勁,向北風就是不行,反而漸漸有點煩躁。
感覺到向北風有點煩躁,安娜就放手抱着向北風,在他的臉上吻一下說:“隨心。”
向北風仰頭看着天花板,惡狠狠地說:“我要給他好看。”
晚上,入夜。
躺在向北風懷中的安娜睜開眼,穿上睡袍離開他的懷抱,走到別墅的一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點上一支菸,吸一口後放下菸蒂。自從上次之後,向北風面對她就再也硬不起來。作爲女人,又作爲醫生,安娜知道這是心理疾病,只有心理上原諒了惡魔的行爲,他才能再跟自己共度春宵。不然這輩子向北風都可能硬不起來,安娜來到兒子的身畔,看着躺在牀上的兒子,低頭吻他的眸子,如水般說:“向,你一定要好好長大。”
回到臥室裡,安娜看着躺在牀上的向北風,鑽到他的懷裡。合上雙眼,睡的平靜祥和。
大氣的女人,從不矯情。
……
向北風回來的很低調,我一週之後才知道向北風回到上海。這個消息讓我汗毛顫慄,好似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有些涼颼颼的感覺。等我知道向北風在佘山後,纔有點放心。說實話,向北風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個噩夢。當初要不是這傢伙,我也不會變的那麼惡魔。
當然,我也不是有點風吹草動就離開的人。
向北風回上海我早就猜到,但我未想到他回來的這麼早,而且這麼平靜。
向北風回來後,每天都在佘山。
從不離開,也不往上海市中心去。
我也不着急他回來就風起雲涌的,說實話我現在真正的戰場在南京,因爲在南京的顧然與向北風也有點關係。所以,我也不用去小心向北風什麼的。說實話,我現在的地位比向北風要好一點,畢竟我自己有實力,而向北風則只有背景。說句不好聽的,向北風就是紅色後代。在中國什麼最不值錢,就是這些紅色後代們。國際形勢已經表明,真正的大亨都來自民間草根。這些紅色後代們,只能吃祖輩父輩的老本。終有一天,金山銀山都會變成空山。
當然,社會是多變的。
這些人有很多,有一部分坐吃山空,也有一部分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祖輩的輝煌上帶領紅色旗幟走向遠方。
而向北風在這些人中,則是後者。
但是,在後者中他是失敗者。
想要百尺竿頭,難如登天。
……
回到上海之後,我的生活到有些平靜。
在南京發生的暗殺車禍好像從未發生一樣,一切平靜到令人髮指。
在南京的風起雲涌也消失不見,全部都變成細雨靡靡,讓人軟綿綿的。但上海的天氣卻炎熱的像是要進入燒烤模式一樣,午後的太陽炙烤着大地,熱氣升騰,讓人難受。呆在家裡或者辦公室裡,根本都不想出去。只有在早上,或者下午纔有精力出去轉轉,看看車水馬龍的世界。
這天早晨,陽光很好。
昨夜有小雨,空氣中帶着泥土的芬芳。
我一早就來到沃爾瑪超市。
昨天王后告訴我,家裡的電影看完了。
她想看點有意義的電影,讓我去給她買點電影碟片。當然,更重要的是家裡的貓糧也少得可憐,幾隻貓咪非常餓,讓我早點去買一袋貓糧回來給貓咪吃。所以一大早我就來到沃爾瑪裡面,這裡有個寵物專區,有賣貓糧的。買了一袋貓糧,再去影像專區看碟片。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給王后看些什麼電影。
從小學畢業後,王后每天看兩部電影。現在她已經看的有不下百部,看電影猶如看人生,電影看的多對一個人的閱歷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世界上出名的電影就那麼多,王后現在已經看了十之九八,讓我怎麼給她買碟片。要是買些國產爛片,或者是好萊塢商業動作片倒也能買,畢竟世界上電影那麼多,一個人一輩子是完全看不完的。
可王后想要的絕對不是爛片與商業片,即便是商業片也必須要好看。
泰坦尼克這樣的電影在王后的眼中也只能評七分,可想而知她的口味有多難侍候。要不是因爲電影裡面席琳迪翁那曲我心永恆,王后甚至都想給這部鉅作六分。
在影像專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給王后買些什麼。
沿着經典影片的專櫃看了半天,看着一部部陳列在貨櫃上的電影碟片,有些鬱悶。說實話現在碟片市場受到嚴重衝擊,城市裡已經很少見做電影碟片的,可王后又不喜影碟,這讓我很頭疼。好在再小的市場都有人做,所以這個專區裡賣的碟片絕對不少。
手指尖在貨櫃上慢慢划動,隨着手指尖看着貨櫃上的電影。猛然,手指停下來,看到一部自認爲不錯的電影。張藝謀的經典之作《活着》,剛要拿出來,一隻更快的手卻比我更快,活着就這樣被別人拿走。我仰起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個讓我感覺到驚恐的面龐。
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安娜。
安娜手上拿着《活着》的影碟,正在低頭觀看影碟上的介紹,看的十分仔細。鬢角有一縷青絲散落下來,眼角也出現了魚尾紋,但看上去卻帶着女人成熟後的典雅韻味。就好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樣,帶着絲平靜的誘人。當初因爲一些過失,以惡魔的面孔對待安娜,現在再看到她,說實話我是真心害怕。
要是向北風,我肯定不會這樣。
可對安娜,不知道爲什麼。
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安娜放下手中的影碟,仰起頭看看我,平靜的對我說:“早啊,郝先生。”
說着,安娜就轉身離開。臨走之前又回頭看着我說:“那個電影很好看,可惜我已經知道結局。人活着,總有一死。”
我不知道安娜是怎麼離開的,但我站在原地,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溼。
安娜的大氣,源自她強大的內心。
這一點與夏婉玉,王穎麗,乃至張玲完全不一樣。
向北風有這樣一位妻子,讓我很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