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儘管我這些天一直都在堤防向北風,但是我怎麼都不會想到向北風竟敢對王穎麗下手。
我離開酒店之後,就收到來自向北風的短信。
短信裡是一張照片,照片裡張喬和王穎麗坐在一起喝茶。
當時我就心頭一緊,趕緊聯繫王穎麗。可是迴應我的卻是電話裡冰冷的不在服務器提示音,我有些着急。下午我們兩個纔在酒店裡面發生關係,晚上她就出事。向北風能發來這樣的照片,就證明這一定是個圈套。王穎麗和張喬坐在一起喝茶沒什麼,但若是張喬想和向北風聯合,那王穎麗可就有些危險。
想一想也是,我都那麼對向北風懷孕的妻子。向北風能嚥下這口氣?他可不是君子,他就是一個純小人,絕不隔夜復仇的那種小人。我嚥下一口唾沫,想要聯繫王穎麗,卻發現根本聯繫不上。我在上海能用的關係也就只有這幾個,目前能幫上忙的……
一個也沒有。
以往的時候,都是王穎麗幫我的忙。我有什麼事情,都習慣性去找王穎麗。結果沒想到現在王穎麗出事之後,我卻有些不知該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回頭望着身後的酒店。
夜色茫茫之中,霓虹交錯燈紅酒綠。我想,我也該真正站在王穎麗身前一回,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
我給向北風回了一個電話。電話剛通,那端就傳來向北風的冷笑聲:“靜安區敬佛別墅,我等着你。”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我喉頭涌動一下。這一去肯定是龍潭虎穴,可是王穎麗現在就在那裡,如果我不去。向北風真要做了禽獸事情,我這輩子不得後悔死?王穎麗儘管厲害,但是她還沒厲害到能在龍潭虎穴中超然離開的地步。她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再厲害,能厲害到什麼地步?
這世界上真沒有被神化的人,即便是老三隻要對手有五個人,手裡都有槍。老三也贏不了,更何況是王穎麗。
我瞳孔一縮,當即就前往向北風口中的靜安區敬佛別墅。
……
在敬佛別墅中,王穎麗眉頭一皺看着周圍的黑衣人,又轉過頭看了看張喬。
她眉頭凝滯着問:“你和向北風一起了?”
“王姐果真聰明。”張喬讚了王穎麗一句,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說:“您那個小情人,現在怕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們不敢對王姐您怎麼樣,但是對您這個小情人,還真不準備放手。王姐您坐下來喝杯茶,等一下就有好戲看。”
王穎麗瞳孔一縮,心頭一緊。
周圍的黑衣人都在隱約間露出腰間鼓鼓囊囊的東西,看樣子應該都帶着傢伙。
王穎麗在心中着急地想着:那個小傻瓜,不會真來吧?
下午纔剛剛發生過關係,現在就遇到這樣的情況。王穎麗有些自責,更有些害怕,但是在害怕之中,卻帶着一絲屬於女性獨有的對於英雄的崇拜。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知道這次前往敬佛別墅難逃一劫。可是我還是要義無反顧的過去,因爲王穎麗在那裡。
在敬佛別墅外面,有一個很長的甬道。
甬道四周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春末夏初,法國梧桐的葉子濃密茂盛,即便周圍有昏暗的路燈,一眼望去也看不真切道路的真實模樣。此時,在法國梧桐周圍,站着十個手拿鋼刀的男人。而向北風則站在一旁,手裡面拿着一隻沙漠之鷹。綠帽之仇不共戴天,他等不了十年。這幾天的忍耐,就已經是他人品的最下限。
十個武藝精湛的特種兵與一個拿槍的他,以及張喬的完美配合與王穎麗的誘餌。
向北風邪惡的笑出聲來,他站在那裡,期待着我到來的那一刻。
……
我心急火燎的趕到敬佛別墅外卻並沒有着急往甬道里進,我看了一眼遠方的景色,發現與照片中無疑之後,我心中有些涼。等我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信號時,我更有些震驚。我四周看了看,大概猜得出四周已經被裝上信號屏蔽設施。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這座長長的甬道。
周圍靜謐的聲音顯得很詭異,很難想象上海還有這麼安靜的地方。我往前走,大概只走到一半的時候。前面突然出現五個人,與此同時後面也出現五個。不等向北風出來,一直都在暗中貼身跟在我身邊的老三就跳出來,虎視眈眈的看着這十個手拿鋼刀的男人。
老三才是我真正的底氣,我終究不是單槍匹馬的莽夫。
向北風從陰暗中走出來,他手裡拿着沙漠之鷹,臉上帶着玩味笑容。
我看着他,呵呵冷笑着說:“看來你是真準備死了?”
向北風動了動脖子,給那十個人一個眼色。十個人朝着手拿紅纓槍的老三衝過去,並沒有理我。向北風拿槍不耐煩的指着我,他的眼神中帶着兇狠,帶着戾氣,更帶着一絲即便殺了我都不解恨的憤怒。而我就那麼平淡的看着他,就如同看着一隻狗一樣。
“草你麻痹,今天老子即便是死,也要拿你小命喂狗。”向北風怒聲罵我,我卻從兜裡拿出來一支匕首。
我朝着向北風走過去,不緊不慢。向北風手中的槍穩了穩,先是指着我的胸前,再是指着我的腦袋。我眯着眼睛,瞳孔猛然一怔。下一刻,我驟然間衝上去,與他魚死網破。我手中的匕首一晃,三聲槍響驚破天。咚咚,我感覺到我身體上中了兩槍,而我手中的刀,也在三聲槍響之後,沒入向北風的後心。
……
我看那些武俠小說時,那些武俠作者寫高手對戰時,往往都寫高手之間對決比的是氣焰,比的是精神。其實這他媽是很蛋疼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這一段時間來,一直都沒有耽誤鍛鍊身體,並且每週都準時跟老三一起練習各種實戰模擬,爲的就是這一刻的爆發。
五米的距離,在兩秒裡驟然間爆發衝上去。在匕首沒入向北風后心的同時,他手中的沙漠之鷹擊中我的手臂。但是我們兩個都只是螳螂而已,真正的黃雀是緊隨其後的兩聲槍響。一聲是向北風老婆安娜手中的左輪,另一聲則是王穎麗手中的毛瑟槍。
向北風並沒有想到安娜今天會跟着他來到敬佛別墅,並且他也不會想到安娜會發現他放藏在書架裡面的左輪槍。向北風還不會想到的是王穎麗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解決了張喬以及那十個黑衣人,拿到張喬手中的毛瑟槍,出現在他的身後。
安娜的子彈射中我的後心,向北風的子彈射中我的肩膀。我身上一共中了兩槍,後心處的傷口最嚴重。幾乎就在子彈擊中的瞬間,我就感覺到體內出現一股生命消失的感覺,口中一熱,一口猩紅的鮮血溢出來。
向北風身上也有兩個傷口,一個是我的匕首。匕首十分鋒利,正中他的後心。而另一個則是王穎麗的子彈,王穎麗一槍射中向北風的脊椎。所以他的情況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口中也帶着鮮血。
我們兩個近在咫尺,他看着我,咬牙切齒,眼睛睜得像個鈴鐺。
我用盡力氣將匕首再往他身體裡送了一寸,邪惡地看着他。
一旁,被十個特種兵糾纏的老三不管不顧衝過來。一腳踹飛向北風,將我抱在懷中。
遠處,安娜丟下槍跑過去,將向北風抱在懷中。王穎麗眼睛裡飽含着淚水衝過來,拿着槍頂在安娜的頭上。安娜卻臨危不亂,看了王穎麗一眼,眼睛裡全部都是鄙夷。
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拿槍的女人,就在剛剛展現了一套精妙絕倫的殺戮藝術。可是她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抱着向北風的女人,忍受我強暴時的無助與面對向北風冷眼時的無望。王穎麗最終還是沒有開槍,儘管她現在能殺了向北風與安娜。
不過她並沒有那麼做。
幾乎是同一時間,來自兩個方面的車輛趕到現場。一輛林肯,從裡面下來的是黃子龍,他是收到張喬電話趕來的。這個被王穎麗重傷的靜安區俏寡婦並不傻,她也知道如果今天兩敗俱傷。最後死的最慘的可能是她,反而不是我們兩個。另一個輛是奧迪,從車裡下來的是陸建國。他是我通知的,我並非沒有腦子的人。來之前通知一下陸老爺子是很有必要的。
隨着陸建國來的人是蘭仁義,這小子下了車之後,眉頭一皺,就要衝過去給向北風好看。
不過他皺了皺眉頭之後,終究還是沒上去。
隨着黃子龍與陸建國的到來,現場的場面總算是穩定下來。陸建國將安娜與向北風送走,送走的時候我注意到向北風臉色慘白,情況有些不穩定。而我則上了黃子龍的車,我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後心那一槍十分疼,血流了一地,身體都有些發冷。要不是大腦在反饋不能倒下的信號,我早就暈倒在血泊中。
隨着我去醫院的是王穎麗,她抱着我,眼睛裡噙着淚水對我說:“你真是個傻瓜。”
還未昏迷的我發現,她的手腕上全是鮮血。
那不是別人的血,是她自己的。
殺戮的藝術,是要靠自己鮮血貢獻的。
我看着她的俏臉,閉上眼睛之前說了一句話:“好美!”
那一刻,王穎麗的眼淚,奔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