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疼。”犇犇被孫曉青的樣子嚇到了,他的小手被孫曉青死死拽着,手腕都疼了,可是孫曉青卻不鬆手。
犇犇被嚇的大聲哭喊,可是此時廣場上的人羣正在討論教皇經過的事情,將犇犇的哭聲淹沒在流言之中。孫曉青不顧犇犇的哭喊,咬着牙齒,渾身上下疼入骨髓。該死的病魔在這個時候席捲她的身體,她真的很無助。她咬着牙齒,努力去死扛病魔的侵襲。可是因爲疼痛逐漸渙散的意識卻讓她根本不能專心,犇犇依舊在哭喊,孫曉青渾身上下開始顫慄,就好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
犇犇哭喊了一陣兒,見媽媽的情況實在駭人,犇犇就像是突然之間董事了一樣,停止了哭喊。人在極度驚恐之中,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失去理智,一種則是獲得清醒。犇犇看着孫曉青臉上戴着的大口罩,伸出另一隻手將孫曉青的口罩取下來,然後又摸着孫曉青的心口,眼睛裡面淚汪汪的說:“媽媽,犇犇還在等着你呢。媽媽,你千萬不要有事,你說要陪着犇犇走遍世界,犇犇還在等着你呢。”
犇犇在孫曉青的臉上親了一下,抹掉小眼淚兒,鑽到孫曉青的懷中也不哭了。在孫曉青懷裡說一些曾經孫曉青對他說過的話。聽着犇犇貼心的話,孫曉青的瞳孔漸漸又恢復正常,等她看清楚眼前景象的時候,她渾身上下全部都被汗水浸溼。那種堪比生孩子的疼痛,那種血液供給不上的痛苦,只有經受過的人,才能夠想象。
孫曉青松開犇犇的手,抱着犇犇,眼角溢出一絲淚花。見到我的那一刻,她怎能不驚奇,怎能不害怕,怎能不激動,怎能不想上前和我相見。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下決心的時候,那該死的病魔,就將她所有的勇氣和幻想全部擊破。病魔的疼痛,她願意一個人來扛,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堅強到身上帶着一份被譯成十二國文字的遺囑。
堅強到給犇犇身上帶着一個同樣被譯成十二國文字囑託,她的堅強,猶如梵蒂岡的教廷一樣偉岸。
孫曉青緩過來之後,立馬就帶着犇犇從旁邊離開。
坐上離開梵蒂岡的車的時候,犇犇有些茫然地看着這個城市:“媽媽,我們真的不去找爸爸嗎?”
孫曉青雙眼無神的看着車窗外,一直等到犇犇再問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她將犇犇抱在懷中:“你有媽媽。”
如果她是一個健康的人,她願意陪我度過這並不漫長的一生。可惜這該死的上天,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她寧願短痛,也不願意讓我長痛。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看着自己親人慢慢死亡。她真的不想,讓我那麼難受。
離開梵蒂岡的時候,孫曉青摩挲着手腕,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她在祈禱。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肚子裡面的寶寶。這個小生命,是她唯一的牽掛,也是她努力去撐着的希望。孫曉青的希望,如同火星燎原一樣,痛並快樂着。
車離開梵蒂岡,孫曉青抱着犇犇:“犇犇,媽媽給你唱歌好不好。”
“好。”犇犇一聽媽媽要唱歌,很是高興。
孫曉青輕輕唱起了一首屬於夏婉玉的歌: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她清脆的歌聲,宛如天堂之音般悅耳動人。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積極向上。
“好聽嗎?”孫曉青問犇犇。
“好聽。”犇犇早已沉醉在孫曉青的歌聲中。
“那媽媽以後天天都唱給你聽,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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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煩悶。我在梵蒂岡沒有找到孫曉青,但是出入境記錄卻表明孫曉青的確在梵蒂岡。我在梵蒂岡呆了兩天之後,再一次去梵蒂岡出入境管理局瞭解情況,結果卻發現孫曉青在我來的那一天已經離開了梵蒂岡。
巧合?還是緣分,我近乎抓狂的看着這些記錄。可是我也不敢在國外鬧事,我痛苦的離開了出入境管理局,回到酒店裡面,我將自己埋在牀上,就好像是一隻逃避事情的鴕鳥一樣。我不是上帝,我並不知道我和孫曉青在天主教廷廣場上見過一面,只不過孫曉青看到了我,而我未看到她。
我的心中在吶喊,我的胸中在怒吼。可是現實中的我卻在抓狂,孫曉青又不見了,我又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我躺在梵蒂岡的酒店裡面,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離開了梵蒂岡,回到意大利,想通過警局找孫曉青從梵蒂岡離開之後去哪裡了,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讓我近乎想自殺,警察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境記錄。
至於孫曉青去了什麼地方,他們也不瞭解。因爲只要孫曉青有美元,或者歐元,就可以在意大利長久生活下去。她可能在意大利的任何一個角落,我抓狂的離開警局。
在意大利某個小鎮呆了兩天,我徹底的失去了所有頭緒。因爲孫曉青就好像是一縷風一樣,消失在空中,不見了蹤影。她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線索,哪怕是一張銀行卡的消費都沒有。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意大利的小鎮上面,雨水淋在我的身上,我卻不爲所動。我很挫敗,就好像是當初我被馬曉丹打擊了一樣。可是這一次跟馬曉丹不一樣的是,孫曉青給我的打擊太大,以至於讓我接受不了。她是我的全部,離開她我不知道我該怎麼生活。
而且爲了她,我已經將自己逼到了絕路。我現在如果再回上海,九死一生,即便不死,一輩子也要呆在監獄裡面。我不看信號燈穿過馬路,一輛車差點撞到我,司機憤怒無比,停下車咒罵着我,我聽不懂他口中的意大利語。他的拳頭砸在我的臉上,我不還手,我就好像是一具喪屍一樣。
這一次,我不是裝的,我是真的不會還手。
這個世界很小,那是相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果一個人願意藏起來,那麼只需要一個省份,我就有可能一輩子見不到她。更何況是茫茫的整個地球呢。司機將我暴打了一頓,然後將我丟在路邊離去。我躺在路邊,兩隻流浪狗在我的身邊走來走去。
我卻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