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的消息讓我怔在原地,腦海中迴響着他的話。
車禍!醫院!生死未卜!
幾乎是瞬間,我雙腿就軟了。
我癱軟在沙發上,腦海中依舊是他的話。
夏婉玉出車禍了!夏婉玉竟然出車禍了!一股昏天暗地的感覺迎面而來,電話裡的人似乎是猜出了我的心情,出言安慰我:“您怎麼樣?”
我緩過神來,發瘋一樣問:“她在哪個醫院?”
“交大第一附院。”電話裡的人說。
“謝謝。”
我丟下電話,發瘋一樣衝出門,開着車往交大第一附院趕。晚高峰時期,道路狀況並不算好。一路之上,我心急火燎,腦海中依舊迴響着夏婉玉出車禍的消息。不知不覺間,淚水瀰漫了我的雙眼。孫曉青離我而去,夏婉玉又出車禍。我不敢想象車禍的結果,但是那一句生死未卜,着實讓我害怕極了。
這時車載電臺正在放童聲的蟲兒飛,聽着這首歌夏婉玉最喜歡聽的歌,我毫無底氣的哭了出來。如果夏婉玉死了,那我……
我不敢想象下去,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緊趕慢趕,半個多小時我才趕到交大第一附院。
我衝進急救科裡,尋找夏婉玉。
幾個貨車司機見我過來,趕緊走上來說明了情況。趕來處理車禍的交警也向我表明情況,問我是不是夏婉玉的丈夫。我着急的點了點頭,說:“我是。”
交警神色有些凝重的說:“您妻子可能出現危險,希望您做好心理準備。”
他話音剛落容不得我反應,急診室裡走出來一個醫生,高聲喊道:“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我趕緊衝上去說:“我是。”
醫生看了看我,取下口罩,神色有些異常的對我說:“病人情況十分危險,希望您能簽署醫療事故責任書,這樣我們才能全力救治病人。”
此時我早已失去主心骨,更不會發脾氣罵醫生,讓他們全力救治夏婉玉。我知道每一個醫生都不希望病人死在病牀上,我當即簽了醫療事故責任書,看着眼前的醫生,眼睛裡帶着淚水問他:“能讓我進去看看她嗎?”
醫生看了看可憐巴巴的我,沉了一口氣,對我說:“好吧,希望您能理智。”
我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跟着醫生走進急救室。只見夏婉玉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面無血色。幾個醫生正拿着手術刀,處理她的傷口。帶我進來的醫生只是一個助理,他看了我一眼,對我說:“希望您能理智,讓我們的醫生安心做手術。”
我站在一旁,眼淚模糊了雙眼,可是我卻不能哭出聲來。我無聲的哽咽,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夏婉玉,看着一旁的心率圖,咬着自己的牙齒。
車禍發生時,夏婉玉爲了將夏天抱在懷裡,不讓夏天受傷害。整個人趴在駕駛席與副駕駛上面。也正因爲此,汽車來回翻滾時,她無法顧及到自己的頭部,致使她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傷害。發生第一次車禍時,路虎翻滾了三週,滑行了一段路程。受到二次傷害時,路虎又翻滾兩週。
夏婉玉身上一共有二十多處傷害,八處骨折。但是最嚴重的,卻依舊是腦部的兩次傷害。
這兩次傷害都傷及頭顱,這也是夏婉玉生命垂危的真正原因。醫生割掉夏婉玉的一小塊頭髮,對她實施開顱手術。我走過去,蹲下來看着地上這一絲帶血的頭髮,輕輕將頭髮拿起來。蹲在角落中,無聲哽咽。
有時候,哭泣並不代表懦弱,而代表無力。
以及那種發自內心的自責。
……
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中間醫生有好幾次都想要放棄,但是夏婉玉卻一次次在鬼門關徘徊,讓醫生一次又一次的咬牙。凌晨五點時分,醫生做完第一次手術。夏婉玉被轉移到icu病房裡,醫生告訴我夏婉玉並未脫離危險期,在icu這段時間裡,她隨時都有可能死亡。下午要對她進行第二次手術,第二次手術是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
只有第二次手術成功後,纔有可能救回夏婉玉的性命。
我看了看醫生,鄭重的對他說:“拜託。”
醫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說:“您別這樣說,剛纔我們院長都聯繫我了,要是我不盡全力,我的飯碗估計也要丟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坐在icu病房前面,看着玻璃窗後面夏婉玉渾身上下全部都是醫療儀器,被裹的像一隻木乃伊的模樣,眼睛一酸。仰起頭看了看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心中有些焦急。下午還有一次手術,儘管醫生那麼對我說。但是我知道,夏婉玉這一次傷的十分嚴重。
我是一個天生悲觀主義者,看着躺在icu裡面的夏婉玉,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這一次。
……
我猛然間想起了佘山聖母大教堂,想到了那裡面的神,想起我與夏婉玉曾經在那裡的誓言。我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夏婉玉,離開醫院開車趕往聖母大教堂。五點鐘的上海依舊是一片黑暗,我趕到聖母大教堂時,天邊出現一絲魚肚白。
我走進大教堂,叩拜在耶穌像面前。
曾經,我與夏婉玉在這裡一起誦讀聖經。我們永不背叛對方,她是我的妻,我是她的夫。而現在,我出軌了。神恩卻懲罰夏婉玉,我現在只想躺在icu裡的是我,而不是夏婉玉。我苦苦哀求神像,希望它能夠救回夏婉玉。牧師過來問我:“你並非信衆,爲何跪拜耶穌?”
我說:“因爲我的妻子。”
……
早晨我回到醫院裡,聽到消息的王穎麗小楠老三馬曉丹等人都趕過來。交警對我說了事故現場的詳細經過,貨車與公交車司機都趕過來對我道歉。保險公司的人也被喊過來,詢問理賠情況。車禍是夏婉玉的事故責任,我並未要求保險公司理賠,也不刁難這兩個司機。
聽着他們的敘述,我有些奇怪夏婉玉開車爲什麼那麼着急?
王穎麗等人都出言安慰我,鼓勵我。我凝滯着眉頭問交警:“車禍現場發現都發現了什麼東西?”
交警還未說話,那個貨車司機就說:“我們救出她的時候,她手裡抱着孩子,拿着手機。”
抱着孩子,拿着手機?我不由一怔,抱着夏天是正常舉動,可是拿着手機就不對了,夏婉玉並不喜歡玩弄自己的手機啊。交警又說:“我們調取現場的錄像資料後,發現您妻子在開車時時不時看手機,而我們又調取您妻子一路行車的路線時,發現您妻子的車是從康平路出來的。”
我心頭一緊,瞳孔猛然一縮,轉頭看着王穎麗。
王穎麗也被嚇了一跳,從康平路出來,而夏婉玉當時去的方向,正是昨天我與王穎麗一起開房的酒店。剎那間,我癱軟在地上。並不是因爲我害怕夏婉玉發現我與王穎麗偷情,而是害怕是因爲我,夏婉玉纔開那麼快的車,是因爲我,才害死夏婉玉的。
我怔在原地,不敢想象。
王穎麗目光轉動了一下,眼睛裡溢出淚花。
交警詳細跟我們說過經過之後,就帶着事故責任人離開了。我坐在icu病房外的長椅上,想着今天早上我在聖母大教堂的祈禱,心亂如麻。我還有臉去教堂祈禱?我還有臉叫夏婉玉的丈夫?正是因爲我,才害死她的。
我狠狠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回過神的王穎麗頭髮散亂,她走到icu病房前,看着隔離窗後的夏婉玉,跪下來,在地上給夏婉玉磕了三個響頭。她臉蛋上流着淚水說:“是我對不起你。”
馬曉丹等人都怔在原地,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王后站在王穎麗後面,看着自己王媽媽頭上的血跡,有些心疼。事情已經發生,追究錯對已經毫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救回夏婉玉。醫院方面現在爲了夏婉玉的手術,已經調集了上海市裡百分之九十的顱內科專家。
他們正在進行着緊張的會議,我們完全幫不上忙。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就是愛,就是給夏婉玉信念。
隔着窗子,看躺在牀上的夏婉玉,我對王穎麗說:“你起來吧,其實應該跪的是我,但是我今天早上已經跪過了。”
王穎麗站起來,靠在隔離窗上,臉上帶着淚痕。
她說:“郝仁,如果婉玉這一次去了,那我也不用活着了。”
我對王穎麗說:“她不會死。”
王穎麗並未質疑,而是與我一起說:“她不會死。”
……
夏天一直在兒童icu裡,儘管夏婉玉將他抱在懷中,但是由於他年齡尚小,所以還是受了一點傷與驚嚇。但是他並未生命垂危,送到醫院之後,發現傷情就是幾處軟組織骨折。十一點鐘,一直在沉睡的夏天就醒了過來。馬曉丹去將他抱過來,我將夏天抱在懷中,貼着夏天的臉,看着隔離窗後的夏婉玉,對他說:“兒子,你的媽媽一定能平安走過。”
夏天抱着我的脖子,眼睛裡帶着憂傷。想要伸手去投入夏婉玉的懷抱,卻只能趴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睜大眼睛,看着病牀上的夏婉玉,牙牙學語的叫了一聲:“麻麻!”
這是夏天第一次叫夏婉玉媽媽,可是夏婉玉卻聽不到。
我的眼角又溢出一絲淚花——
ps:寫文是腦力活,跟打字速度無關。思維停滯時,憋半天憋不出一個字。饅頭昨天晚上憋了半天,今天憋了一個下午,才寫出來這一章。這更新速度更剛開始那時候比,真心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饅頭繼續憋字去,希望今天晚上能更出三章。更出來了皆大歡喜,更不出來,饅頭只能讓自己大腦停歇一會兒。加更依舊還有二十二章,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饅頭只說一句話,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