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萱掃了笙香一眼,淡淡說道:“不用了,青蕊的體形跟我相似,從她的尋常衣服裡挑套素淡的給我就是。”
青蕊忙近前說,“小姐,奴婢的衣服小姐怎麼能穿,那也太粗劣了些。”
江萱皺眉:“還不去取來!”
衆人不敢再說,只得去取了一套來替江萱換了,再派人送了江萱出宮回青龍堂。
次日,江萱尋了個機會將書給了容漢升,讓容漢升自己先琢磨修習,見容漢升歡天喜地的去了。江萱心中嘆息,升哥現在才接觸這些上乘的武功心法已經是晚了,除非是另有奇蹟,否則他即便是再努力,也只能練到江湖中第一流好手境地,離高手還是要差一點。不過,這樣的武功在荊洲這個地方混地頭蛇卻是綽綽有餘了。即便那白虎堂再招攬些好手,相信升哥也能應付。
江萱好不容易隱忍到第三日晚,想來這次三皇爺是真的離開了,又趁夜色深暗之時潛進行宮,到醫局翻箱倒櫃,最後蒙面逼問值守的藥師,果然找到一支上品的千年人蔘。本還想繼續到各處收羅些銀子之類,但她在醫局逗留時間太長,動靜太大,終於被巡查侍衛發覺,四下捉拿刺客,一陣大亂後,江萱雖然順利逃離行宮,卻也不敢再入宮偷盜。心中只是有些惴惴不安,心想,這下子糟糕了,三皇爺回來定然知道這事是我乾的,只怕是又要受罰。
第二日一早,陽光燦爛。
妍麗正在打整店堂,見江萱捧了個大盒子笑容滿面的進來。妍麗奇怪:“萱,你平日不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牀的麼?今日居然這麼早!”江萱睡懶覺的惡名流傳甚廣,整個南郡巷衆所周知,這個女孩雖然看起來清純亮麗,乖巧靈動,實則憊懶散漫,四肢不勤,好吃懶做。更刁蠻好鬥,惡名遠揚。實是南郡巷第一混混。
江萱嘆氣:“麗姐姐,你每次見我不是罵就是揭我的短。你就不能高擡貴手一次。”
妍麗左手叉腰,右手一把雞毛撣子指着江萱,柳眉倒豎,喝道:“那你還大清早來討罵!哼,老孃就這副脾氣,就愛見人就罵,還能爲你改了不成。”
江萱嘆息:“唉,交友不慎啊!怎麼我剛進青龍堂那些日子你對我的態度就不是這樣,至少還有些細聲細氣,面目要和善得多。”
妍麗雙眼一瞪:“那時你不過是青龍堂的一個小丫頭,又整日裡死板着一張臉,沒半點人氣。老孃被你表面所惑,怕你就這麼自己嘔氣嘔死了,這才破了老孃多年修煉的鐵公雞神功,居然鬼迷心竅的白請你吃喝那麼久,沒想到你倒是越來越有出息,居然正式混進了青龍堂,還成了這荊洲有名的地痞混混。多了不起啊,大人物啊!哈哈,老孃現在有機會罵罵你這樣的大人物,當然不放過了!......”
眼見妍麗嗓門又高了起來,江萱忙賠笑,“嘿嘿,麗姐姐,小聲些,小聲些,很多街坊都還沒起牀呢,吵了他們多不好。” 放下手中的盒子,趕緊倒杯茶給妍麗,“嘖嘖,消消氣,消消氣,大清早的,何必這麼大的火氣。”
妍麗瞪了江萱一眼,接過茶一口喝了,然後睨眼看向江萱,說道:“怎麼,你臉皮那麼厚,還怕丟臉不成!說吧,你今日是想借銀子還是混飯?要銀子沒有,混飯!哼,也沒門。我今日要去相親,沒工夫給你做千筋丸子面。”
江萱聞言一奇,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聽後面已有人大呼小叫:“哎呀,相親啊!哪家的小子,長得俊不俊?”原來是巧兒來了。
妍麗眉毛一揚:“他長得俊不俊關我屁事,我只看他有沒有銀子。”
江萱笑吟吟插了一句,“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子結不結實,經不經打!嘿嘿,麗姐姐的擀麪杖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妍麗說:“錯了,只要有銀子,我管他身子壯不壯。要是個病癆鬼更好,老孃正好繼承家業。”說到這裡,臉上就帶了笑容,託了腮幫子美滋滋的說:“那時我就守着偌大一片家產,過那自由自在,呼風喚雨的逍遙日子......”眼中是熾熱的嚮往,憧憬無限。
江萱聽得直搖頭,心中暗暗好笑,這麗姐姐從來都是口花花,心花花,卻是敢說不敢做,老是說了要拼了年少身子嫁入豪門,偏有豪門大戶來提親,又給罵了回去,說道寧可做小戶人家的正妻也不做那些富豪的妾室。
巧兒癟癟嘴,伸手在桌上大大用力一拍:“麗,醒來醒來!不要做白日夢了。就你這品性,還想嫁入豪門,那些公子哥兒躲你都來不及,誰敢娶你!你又不願做妾,還說你未來相公只能娶你一人。這樣的好事尋遍天下都不會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罷,安安分分在這麪館當個小老闆娘,做一輩子老姑婆得了!”
妍麗大怒:“巧兒你這個死丫頭,說我做白日夢,你還不是整日裡發花癡,見到稍微頭臉有點整齊的小子你就流口水,一副白癡樣......”
兩人互相攻訌,口沫橫飛,硝煙瀰漫。
江萱笑吟吟站一旁聽兩人吵的差不多了,纔將那盒子遞給妍麗,說道:“麗姐姐,我幫你找了一支千年人蔘,你看合不合用。”
妍麗一聽,立即睜大了眼,接過那盒子打量半天,又轉頭看着江萱,眼中滿是懷疑,說道:“這是,千年人蔘?”
江萱點頭:“應該是!”
妍麗皺眉,“你哪裡得來的?”看了江萱,冷冷說:“不要跟我說是買的,我知道你窮光蛋一個,不可能有這麼大筆銀子,再說了,我找遍了荊洲藥鋪,也沒得賣的。”
江萱支吾,“唔,這個,是,朋友送的!”
妍麗面色一沉,看了看江萱,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眼中有些陰沉,半晌,終於說道:“好,等會我請畢大夫來瞧瞧,看是不是真的千年人蔘。如果是真的,我就寫張字據給被你偷的那戶人家,我甄妍麗就是拼死拼活也會掙了這筆錢還給他們。”
江萱瞠目,“麗姐姐,你不用這樣吧!”
妍麗滿面怒色,喝道:“我難道說錯了不成,你敢說這人蔘不是你偷的!”
江萱一怔:“這個,這個!”嘆口氣,“就算是偷的也不能寫字據給他們,讓他們抓住把柄。這樣的偷盜罪很重的,麗姐姐你總不能看我被抓進大牢吧!”
妍麗哼了一聲,默然片刻,輕嘆一聲,說道:“萱,謝謝你!”
這日江萱從書院回來的晚,沒趕上開晚飯。便自行去廚房打算尋些食物充飢,結果翻找半天也只有少許殘羹剩菜,那廚房的丫頭冷冷的說:“施姑娘說了,除非是堂裡派得有事務,錯過了時辰,那才留飯......”又冷笑說:“萱姑娘的月例銀子那麼多,自然是看不上這些一般飯菜的,想來早在外間的酒樓吃過了。”
江萱苦笑,現在自己是身無分文,哪裡還能去外面大吃大喝,除非是吃霸王餐,這種事也很久沒有幹過了。看樣子又只有去妍麗那裡吃賒帳,不過她昨日相親失敗,想來心情定然不好,現在去多半又要被她趁機臭罵。算了,還是回房去,一頓不吃也沒有什麼關係。
江萱悶悶回房,卻見房中擺了幾碟菜餚。江萱一轉念,笑道,“還是新月姐姐好,最是記掛我!”
新月從隔壁房過來,幫江萱擺了碗筷,說道:“萱姑娘,你可回來了。這菜眼看就要涼透了,我正想去給你熱熱呢!”
江萱忙擺手,自顧拿了筷子就吃起來,口中說道:“這樣就好,還熱什麼!嘿嘿,有得這麼好的飯菜吃已經是不錯了,哪裡還能挑剔!”吃得一會,才放了筷子,感嘆道:“說來也真是怪了,我現在真的不向以往那般挑剔,這穿的,吃的都隨意多了。”
新月微笑不語,見江萱用完飯,又幫她收拾好碗筷才離去。
江萱見新月離去,才取了顧夫子今日佈置的功課來做。今日的功課有些多了,等江萱做完,不知不覺已近子時。江萱伸展了一下雙臂,看看窗外幽冷的月色,心想這樣的好月色,升哥多半是在練武場習武。近日升哥好象比較忙碌,也沒見他拿了書去功夫練得怎樣了,不如今日就去看看。
推門出房,這後院中已是靜籟無聲,無人走動。江萱就着月色來到練武場,卻並沒有見到容漢升。江萱暗忖,看來近日堂會的事務實在是繁忙,不但是這幾日少見升哥的身影,連他最在意的練功也放下了,多半是碰到些要緊的事。卻不知是什麼事?江萱現在雖然是號稱青龍堂第一高手,實則並不是青龍堂的核心人物,不能參與堂中的重要事物。這第一高手的尊稱其實堂中弟兄們見江萱武功確實不弱,在搶生意爭地盤諸如此類的打鬥中屢立奇功,實在是有名的福星。她人又清純亮麗,大夥心中喜歡她,更看在容漢升面子上,半真半假的送了這個頭銜給她。
江萱離了練武場,正打算徑直回房,卻見施婉一身勁裝悄然向前院而去,江萱心中奇怪,這麼晚了,婉姐姐還到前院去,這樣的裝扮也實在是奇怪。心念一轉,立即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眼見施婉進了前院青龍堂一間廂房,江萱悄然躍上房頂,小心輕手的揭了屋瓦,向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