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江萱一愣,問道:“你認識我大哥哥?他就在近處嗎?”

二公子卻不答話,將玉佩遞還給江萱,說道:“小妹妹,用這玉佩偶爾敲打一下地方倒是無妨,不過,如是敲詐得狠了,只怕會給你大哥哥惹麻煩。你可明白!”

江萱接過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好,點點頭,卻還是氣鼓鼓不說話。心裡卻已對這二公子的惡感大減,覺得他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了。

二公子這才轉頭對仍跪在地上的綠衣說道:“你今日也做得不錯,起來吧。”

綠衣聽公子語氣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放心,站起身來,垂手侍立一旁。

二公子又對江萱說道:“小妹妹,我們這就要去咸陽等你大哥哥,你願不願跟我們一起。”

江萱馬上拍手稱好,剛纔怒氣立即煙消雲散,心想,暫時可以不用發愁盤纏的問題了,這位二公子自然會包吃包住包購物。也不多想這二公子是否值得信任,只是心裡覺得這個二公子也滿親切的,下意識就沒有提防之心。

車廂內富麗堂皇,華麗無比,紫紅毛氈,蘇錦爲壁,鮮豔亮麗。那車廂正中的花梨小几上置有幾碟瓜果茶點,另有一支水晶琉璃瓶,瓶中紫紅色液體隨馬車的疾駛微微蕩動。

二公子此時已取了頭上面罩,車廂中,江萱毫不客氣的直視打量那二公子。只覺得他眉目之間跟大哥哥有些相似,不過大哥哥的外貌要剛毅些,氣質多了些寂落與沉穩。這二公子卻是要俊秀些,更給人一些玩世不恭和冷漠之感。

此時,二公子斜倚一寬大靠墊,手執夜光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正興高采烈品嚐零食的江萱,說道:“原來你小名叫萱兒。”又仔細打量一會江萱,點點頭,輕聲道:“原來如此!”舉杯輕啜杯中美酒,微微展顏,說道:“萱兒,既然你叫他大哥哥,那自然該叫我二哥哥!”見江萱不置可否,他轉眼凝神看望窗外,樹影丘陵徐徐後退,落日已盡,月色初現,暗淡清幽,輕聲嘆道:“我好久沒聽到有人叫我哥哥了!”

江萱聞言突覺心底有些傷感與酸楚,心中一動,二哥哥三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終於還是忍住,問道:“你是大哥哥的弟弟嗎?”

二公子點點頭。

江萱又本想問他們是什麼人,猶豫片刻,卻問:“那把匕首裡真的有什麼寶藏圖嗎?”有些遲疑的又追問道:“你,你和大哥哥也是想要去尋寶嗎?”心中卻是緊張萬分,生怕答案證實,那峽谷劫鏢只怕和大哥哥脫不了干係。

二公子微微一笑,問江萱,“想知道?那就猜猜這匕首裡面到底有沒有藏寶圖?”脣角雖然有一絲淡然的笑意,眼中即便是含探究意味也始終有一抹凌厲霜冷,讓人不由心中生畏。

江萱顯然並不畏懼二公子,反而好勝心立即被勾起,馬上推敲道:“照理說,這裡面應該是沒有的,即便是有,那也是假的。不過,看那些江湖人虎視眈眈的模樣,這把匕首隻怕不是假的。而且,相信這什麼歐陽大師的兵刃很少見,奇兵寶藏,那這事就真了幾分,再加上洛陽鏢局的滅門慘案,更顯得確切,難怪引得這許多人聞風而動。唉,最關鍵的是,這確實是鄭鏢頭臨死前託給我的匕首,如這事是假,他們又怎會因此而送命。這實在是讓人費解,我可是想不通!”江萱皺眉說。

二公子眉頭輕揚,略帶有贊意道:“分析倒是有些條理,不錯,滿聰明的一個小丫頭,倒真有些像......”話語一頓,卻沒有說下去,只取了那匕首出來。江萱立即兩眼發光,直想一把搶過來瞧個明白,但身在人家的車上,畢竟還是要講些禮節,口中馬上說:“哈,這把匕首本來就是我的,多謝幫我拿了回來。”伸手就去抓那匕首。

二公子大奇,這丫頭確實有些意思,還沒有見過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強詞奪理的女孩,除了......心中一痛。神思有些恍惚,順便就讓江萱將那匕首抓了去。

江萱拿了那匕首,卻見二公子神情似乎有些傷心不悅,江萱想想,又戀戀不捨的將手中的匕首遞還給那二公子,說道:“喏,我,我不要這匕首就是。你不要難過!”又瞟了二公子一眼,口中小聲說道:“真是小氣!”

二公子回過神來,見了江萱嘟嘴小聲腹誹的模樣,突然就覺得心懷大暢,不由哈哈大笑,說道:“不錯,我是不該小氣。既然是萱兒的東西,自當歸還。”笑吟吟的搖頭不接那匕首。

江萱見二公子這開懷一笑,脣角微揚,眉眼如彎月,眼中滿是明亮。那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歡欣中還有一絲頑童般的稚氣和狡黠,與他之前詢問僕從冷漠威嚴的言詞神情大相徑庭,判若兩人。江萱看得不由一怔,片刻後才眨眨眼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二公子聞言也是一怔,隨即臉一板,說道:“難道我不笑就不好看了嗎?”表情一本正經。

江萱不由哈哈一笑,說道:“不笑的時候,還是大哥哥比較好看!”只覺得這個二公子實在是有趣,跟他在一起就象跟自己從小的玩伴一樣開心。心中對他最初的惡感完全打消了。

二公子懶懶的說:“你心中當然是向着他的了!”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淡然。

江萱不理會二公子的話語,將注意轉移到自己手中的匕首上,毫不猶豫就將那刀刃當中折斷。二公子見江萱單手輕巧的就折斷刀刃,斷口平整猶如刀切,微微有些驚奇道:“聽說你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看來還不是太差。怎麼邊城的女子好強身習武嗎?”

江萱不理會那公子,只和史良研究那斷成兩截的匕首,見那匕首居然真的中空,裡面露出一個鐵皮小包,江萱又輕輕一分,鐵皮裂開,露出裡面的蠟丸,再把蠟丸捏碎,裡面又是一層油紙。江萱饒有興趣的一一打開,心中驚歎,做得這麼細緻,只怕不由人不信這寶藏的事。嘿嘿,這個贓栽得着實高明。

果然,打開油紙,裡面有一小片紙張,顏色發黃,紙上線條圖文,惟妙惟肖,赫然是張地圖。。江萱和史良研究仔細,卻看不出是所以然,不一會就興趣索然。江萱略爲猶豫,還是將匕首和地圖等一併捧在手中,交給二公子。

二公子眉毛一揚,奇道:“你不要這寶藏嗎?”

江萱望了那地圖一眼,終於還是說:“這畢竟是你搶來的,多半是要拿去交差的。況且你也算爲我解過圍,我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二公子眼中含笑,又問:“你當真是不去尋寶?”

江萱猶豫片刻,終於剋制住好奇之心,還是搖頭。

二公子哈哈一笑,是把匕首接了過來,隨手一捏,那匕首碎成數片,其餘物件更是成爲齏粉。他單手一揚,那些碎物沒入窗外夜色中。

江萱見二公子就此把匕首銷燬,非常奇怪,詫異道:“你辛辛苦苦搶了來,就這樣扔掉?你不用交給別人驗明無誤嗎?你難道不想要那寶藏嗎?”

二公子輕笑道:“我搶這匕首主要是受人之託爲你解困,順便也捉弄捉弄某些人。倒也不用向誰交差,更不稀罕什麼寶藏。”

江萱突然恍然,“原來你一早知道那是假的!”

二公子淡然道:“這樣的東西,只會害人。不管真假,都不應該留在世上。”

江萱愕然。

史良默坐一旁,靜靜的看那二公子將匕首碎片隨手丟棄,突然開口問道:“爲什麼?”

江萱答:“沒用了自然要扔,小史子你不用心疼。”

史良兩眼盯住那二公子,又問:“爲什麼我們會保一支假鏢,爲什麼這支假鏢還害我洛陽鏢局遭滅門之禍?”後一句問話已是神情激動,聲音淒厲。雙手握拳,砰的一聲,直咂在那花梨小几上,一陣木屑紛飛,那小几喀嚓一聲,裂成幾塊散落到地毯上。

車廂簾門一掀,卻是廂外聽得異響,那綠衣和侍從搶進來查看。兩人見主子無恙,才鬆口氣,那侍從退了出去,綠衣卻留了下來,跪在一旁清理碎木。

二公子將手中的空杯交給綠衣,淡淡說道:“這爲什麼,恐怕得問你師傅。”

史良聞言一呆,黯然道:“我師傅死了!”

江萱安慰史良,“小史子,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那個司徒女人,問個明白。”

史良不理會江萱,卻仍是兩眼緊盯住那二公子,冷冷說道:“你們是什麼人?顯然你們早已知道這是匕首藏寶是假,爲什麼還要出面去搶這匕首?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二公子擡眼輕掃史良,漠然的目光卻有一種無言的威勢,迫得史良不由自主的低垂了雙目。二公子淡然自若,輕啜一口杯中新斟的美酒,然後問道:“我接到線報,洛陽鏢局人馬在峽谷遇襲,你們又是怎麼脫險的?”

史良看向江萱,江萱略爲猶豫,說道:“我和小史子因有事正好離開......等我們回到峽谷,賊人已退,而洛陽鏢局除鄭鏢頭外,其餘衆人已經被害。鄭鏢頭把匕首交付給我們後也傷重而亡......”卻是隱瞞了自己殺退劫鏢賊人一事。

二公子微微皺眉,說道:“這麼說你們是僥倖得逃大難,那你們自然也是不清楚這些奪鏢人的底細了。”

江萱搖搖頭,心中暗暗懊惱,當時居然忘了要檢查那些賊人看看有什麼線索,自己江湖經驗確實太淺。又好奇,問二公子:“你們怎麼知道峽谷遇襲之事?”

二公子答道:“我們在峽谷發現洛陽鏢局衆人的墳墓,自然知道這裡曾經出事。”輕輕晃動手中夜光杯,若有所思。

江萱這才瞭然,明白自己是誤會大哥哥了,心結頓解,整個人立時覺得輕鬆,思維跳躍,問道:“大哥哥什麼時候到咸陽,他來咸陽幹什麼,是來找我的麼?”話語中掩飾不住的歡欣雀躍。

史良見二公子毫無意思解答自己的疑問,又被江萱莫名其妙的問題岔開,只得白了江萱一眼,不再發問,自己悶聲鬱悶。

二公子卻也不再理會江萱,輕啜美酒,默默思索。任由江萱獨自一人在那裡滔滔不覺的問話,江萱見沒人理會自己,把目標轉向仍靜跪在一旁的綠衣,說道:“綠衣姐姐,你知道大哥哥什麼時候到咸陽嗎?你先前怎麼跟那個莫姐姐在一起呢……”

綠衣低眉垂目,不敢作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喋喋不休中,那馬車停了下來,原來已到咸陽城門外。

原本關閉的城門因爲二公子一行人的到來已大大打開,咸陽郡守早已率咸陽衙門中人在城外靜候多時。見馬車駛近,忙迎了上來。率衆跪倒在車隊前,朗聲說道:“咸陽郡守李冰,率咸陽官府人等,恭迎二公子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