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爺已是面色大變, 立時說道:“大師,勞煩您照看政兒。我這就趕去九道!”
博政面上也是變色,低聲驚呼, 說道:“大哥也?”看着兩人, 眼中滿是驚疑。
大皇爺微微點頭, 嘆息道:“我們原想採取太宗皇所用之法, 在發作前再加一道禁制, 卻沒料到。。。。。。”
正衍大師也是暗暗嘆息,看來真是天意難爲,微一沉吟, 說道:“不如我與你同行。政兒已無大礙,就讓他跟萱兒一道回荊洲吧!”
大皇爺也不遲疑, 說道:“多謝大師!”
江萱豎了耳朵聽了半晌也沒能聽個所以然, 正疑惑, 卻見那房門打開,大皇爺和一名白眉僧人走了出來。
江萱趕緊上前見禮, 心中奇怪,怎麼正衍大師會在這裡,他不是在京師法華寺麼!悄悄看了大皇爺一眼,卻不敢多問,怕被大皇爺責問爲何獨自溜來這裡。
大皇爺卻並未責問江萱, 只說道:“萱兒, 父皇要和大師去勘察渠工地理。政兒昨日行功出岔, 傷了內元。你這就陪同他回荊洲休養!”
江萱應是, 擡眼看向屋內, 心道,原來二哥哥練功岔氣了, 可不知傷得重不重,眼中立時滿是關切擔心。
恭送大皇爺等人離去,綠衣和青籬忙進屋中侍奉博政更衣洗漱,又爲江萱換了一身侍從的裝束。眼見收拾停當,江萱頭戴青紗斗笠,假扮博政的侍從,扶了博政進大車,在江陵郡衆官差恭送下離城而去。
黎言心下本微有些忐忑,二皇子微服來療傷,這事可不知是禍是福。卻不想二皇子來去匆匆,根本沒有任何訓示就匆忙離去。黎言總算是鬆了口氣,又忙趕去找江萱,卻被那酒樓老闆告之說那博小姐臨時有要事已經回荊洲去了。黎言大爲惋惜,心中對這二皇子不免就有些怨恨,如不是他這麼臨時插一腳,自己不但能在博伯父面前再表現一番挽回好印象,也能與江萱多聚那麼一時半會,如此好機會,偏被這二皇子給攪了,實在是可惡可惱得很!
見離江陵城遠了,江萱在馬車中才取了頭上的面紗斗笠,看向一直皺眉不語,面帶憂色的博政,問道:“二哥哥,你看起來面色不大好呢,傷得很重麼!萱兒現在就替你行功療傷好不好!”博政微微搖頭,輕嘆了口氣,說道:“我沒什麼妨礙。適才大皇伯和大師已經替我行過功了,你不用擔心。”
江萱哦了一聲,又有些奇怪,問道:“正衍大師怎會來了江陵?”
博政:“大師精通天文地理之術,此次是隨聖駕來荊洲爲朝廷勘探渠工地理。。。。。。。”輕描淡寫的解說一番。口中應對江萱,心中卻是擔憂不已,如此境況下,大哥隻身一人去九道實在是兇險難測。
江萱好幾日沒見到博政,此時自然是很開心,當下話語滔滔不絕把如何知道施婉身份讓她會見二皇爺的事繪聲繪色的講給博政聽。卻見博政眉頭緊蹙,應答自己很有些心不在焉。江萱只道博政是在調息養神,雖然心中對施婉的事很有些疑問,也只好先憋在心裡。
江萱與博政一行馬不停蹄的回了荊陵行宮。隨意支開江萱,博政立即向兩位皇爺詳細回稟了此行的境況。
聽完博政稟報,兩位皇爺都是大吃一驚。二皇爺更不遲疑,立時說道:“我現在就去見皇叔,看能否從中樞制控,助澤兒一臂之力!”三皇爺暗忖自己重傷未愈,也無法從旁相助,只得微微點頭,說道:“二哥千萬小心!”
二皇爺微微一笑,示意兩人不必擔心,隨即命人起駕向蒼穹宮而去。目送二皇爺進入地下密室,博政即在赤陽殿閉關休養。
保璣宮正殿,三皇爺倚在軟榻中,皺眉審閱案几上的奏章公文,面色雖然冷峻依舊,眼底卻有一絲焦慮。已過了整整一日一夜,卻沒任何消息傳來。非但九道沒有快報回來,連二哥也不見從蒼穹宮出來。只不知九道的境況到底如何,衆人是否無恙,三皇爺面色雖然沉着,心底已是焦急擔憂,心急如焚。
終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殿外侍從高聲稟報,“啓稟三皇爺,皇上加急密函到!”三皇爺一聽,頓時暗鬆口氣,那送快報的侍從將密函呈給三皇爺,說道:“皇上與大殿下正在回荊洲路上,卻是怕皇爺牽掛憂心,命奴才快馬回宮報稟皇爺。皇上說一切平安,請皇爺不要擔心!”
聽得那侍從的回報,三皇爺看了密函,這才放下心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二皇爺才面色蒼白,滿面倦色從蒼穹宮出來。服了宮人早已備好的進補湯藥,又凝神調息了一個時辰,面上才逐漸恢復血色光潤。這才命人請了三皇爺前來,將詳細情形告之他。說完,兩人都默然不語。半晌,三皇爺才說道:“如此說來,我們的最後一道禁制也不見能起效用了!”二皇爺微微點頭,嘆息道:“如果運氣不好就劫數難逃了!即便我們能剋制不讓七相合聚,這天下蒼生也是半數難逃此劫。”
正說話間,殿外侍從回報朝臣有新表章呈上,三皇爺命呈了上來,隨手拿起最面上的表章一看,眼中立時滿是怒色,神情更加的冷峻。喝令侍從退出後,將手中的表章重重的往案几上一摔。怒道:“我們在這裡殫精竭慮只想保這天下安寧,這幫混帳卻是整日裡費盡心機,爭權奪利,惟恐天下不亂。”重重哼了一聲,說道:“即便是這天下生靈半數毀滅,我們也能保得全族平安,那就足也。哼,爲了這幫愚蠢無知之輩,我族已是耗了百年的心血,他們,又何曾有過半分感激之心。至今那幫所謂的激進文人墨客,民族義士還在四處宣揚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著書立撰斥責我們入主中原奪他中原姓氏的江山,更從未停止煽動百姓起事作亂。爲了這些全無感恩之情的所謂萬民蒼生,我族子弟在雪域中受盡煎敖,生不如死。現下爲避過這樣的劫數,只怕還要我全族用性命去支撐,如此當真是值得麼!”又重重哼了一聲,說道:“我們的性命還在其次,皇兒們卻都還年幼,如是情勢危急了,當真要我們眼睜睜看着他們爲了這幫蠢材去死麼!依我看,不如放手不理,反正萱兒又是這樣的境況,我們能不能回去也還是未知之數,大不了化身成魔與天地俱滅。”
二皇爺微微搖頭,輕聲嘆息道:“三弟,你又何必這麼激憤!莫說百姓無知,就是這天下所謂經綸滿腹的學者高人又有幾人是清醒的。世人本是渾濁迷鈍,就連我們也不免陷身紅塵,無法完全堪破世事,何況他人。況且此劫也可說是因我族而起,即便我們爲此心血耗盡,灰飛湮滅也是我族的職責所在。”輕嘆口氣,又說道:“好在此次兩個孩兒雖沒能將那禁制加上,卻也將先前的症狀封住。再加上正衍大師和皇叔對中樞制控的效定,已算是暫過險情。三弟你也不要太憂心,不要說我們,即便是雪域的族人也不會看着皇兒們枉自送命的,你放心,總有法子可想!”
江萱並不知道兩個哥哥堪堪避過一場大難,只聽得宮人說二皇爺陪了二殿下閉觀靜養,三皇爺重傷未愈,也沒象以往般管束江萱。江萱樂得正好放輕鬆一下。其實這些日子江萱對功課政務已經很是很認真了,卻是緊了段時日後,難免還是有絲厭煩的情緒,正是本性難移,眼見現在居然沒人約束自己,當然不能放過如此大好機會。雖然還是不敢偷溜出宮,卻是放心大膽的在青苑大牢與雷婷和一干熟悉的獄差玩樂。見江萱老是抱怨宮裡太沉悶,規矩太森嚴。。。。。總之是叫苦不迭。爲了安慰江萱,衆人乾脆在專供獄差們休息的公房擺了一桌馬吊,大夥玩了個不已悅乎,江萱自然是盡興而歸。忘乎所以的玩了兩日,卻是把學習忘了。這日聽侍從回報說二皇爺已經出關,纔想到要交代功課,趕緊手忙腳亂的胡亂準備一番,硬了頭皮前去保泰宮請安。
來到保泰宮,卻見三皇爺也在,江萱更是心慌,忐忑不安將這兩日的功課回稟了一番。果然兩位皇爺看了江萱胡亂準備的那些功課都不由皺了眉頭。三皇爺從中隨手取過一份公文查問江萱,江萱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三皇爺掃了江萱一眼,取過一份再問,江萱還是含糊其辭。三皇爺面色一沉,啪的一聲將那公文摔在案几上。喝道:“混帳,你是如何審閱公文的,連其中關要之處都沒看仔細。”
江萱心頭一跳,趕緊跪下,面色有些發白,低聲說:“是萱兒大意疏忽了!”
三皇爺重重哼了一聲,滿眼厲色看着江萱,怒道:“大意!!哼,批閱朝廷文書奏章,乃是掌控社稷江山之根本,不得有半點馬虎草率。倘若你正式掌印理政,卻如此胡亂批閱,豈不是要搞得朝政大亂!”正訓斥江萱,聽得殿外高聲稟道,“婉公主前來向皇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