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 185 章

雷婷有些詫異, 打量那同心扣一眼,說道:“咦,做得真是精巧, 這樣的東西可不多見。”

江萱隨意瞟了一眼, 眼光落在那前扣瓣所藏的那幅畫上, 不由一怔, 也是咦了一聲。伸手取過雷婷手中的同心扣仔細打量, 越看越奇,心中詫異萬分。這同心扣表面看是銀製的,其實竟然是用罕見的西域珀金所制, 製作得極爲精緻,扣外點翠均勻亮麗, 釦環用斐南碎鑽鑲嵌, 晶瑩閃亮。整個同心扣看起來既大方亮麗又精緻名貴, 實是難得一見的精品。江萱滿面驚疑,仔細打量那幅工筆所描之人像, 遲疑片刻,又仔細查看那同心扣,果然見背面不起眼處有內廷印記,不由心中大奇,果然是宮裡的東西, 那這畫中人就。。。。。就。。。。。正驚奇詫異。

施婉一把撲了過來, 直向江萱手中抓去, 喝道:“還給我!”

江萱手一擡, 輕輕避了開去。說道:“婉姐姐, 你這東西哪來的?”

施婉兩眼赤紅,惡狠狠道:“你管不着, 快還給我!”

江萱微一沉吟,醒悟道:“哦,我想起來了。我經常見你頸中戴了一條鏈子,卻從不將墜子示於人前,原來這墜子是個同心扣。”若有所思,“看來這東西真是你的。”

施婉叫道:“當然是我的!那麼多廢話,快還給我。你不是也眼紅,想搶去吧!”看着江萱,眼中滿是氣憤。

江萱皺眉:“這是誰給你的?”

施婉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又伸手去搶那同心扣。

江萱遲疑片刻,慢慢鬆開手,將那同心扣還給施婉。施婉一把抓過,用衣袖輕輕抹拭鏈子上的灰塵,小心查看,神情緊張萬分。眼見那同心扣並沒有損傷,這才鬆了口氣。瞪了江萱一眼,又慢慢走回那角落呆坐一旁,默然不語。

江萱又跟雷婷閒聊了幾句,卻是有些心不在焉,見天色也不早了,正準備離去,偶然回頭一看,卻見施婉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同心扣,面上一滴淚水滑落下來。江萱皺了眉頭,躊躇片刻,走了過去,遲疑道:“婉姐姐,你,認識這畫上的人麼?”

施婉一驚,這才意識到江萱站了身後,忙將手中的同心扣收在衣中放好,抹了面上的淚水,強忍了抽泣,說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又想打什麼主意?”見江萱神色奇怪,施婉心中一動,面上立時有些驚疑,問道:“你,你認識他麼?”見江萱猶豫不答,心中更是肯定,心下一陣狂喜,一下向江萱撲去,口中叫道:“他在哪兒?”卻被一旁的獄差架住,拖了開去。施婉一面掙扎一面向江萱大叫道:“告訴我他在哪兒?”淚流滿面,嘶聲力竭,軟倒在地,又掙扎着撲跪在江萱面前,說道:“求求你,萱姑娘,求求你,告訴我,”哽咽道:“告訴我,我爹爹他,他在哪兒?”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在耳邊炸響,江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呼道:“什麼?你爹爹!”直愣愣的看着施婉,驚訝萬分,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他是。。。。。。是你爹爹?”

施婉嗚咽道:“是,萱姑娘,他是我爹爹。我們失散了整整十五年,我,我到處都找不到他。”看着江萱,哀求道:“萱姑娘,你認識我爹爹對不對?你,你告訴我,告訴我他在哪裡?我求你了,萱姑娘!”

江萱腦中一片混亂,心裡實在難以置信,這,這怎麼可能,施婉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怔怔的呆立在地半晌,纔回過神來,說道:“你把那同心扣再給我看看。”

施婉遲疑片刻,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同心扣交江萱。滿眼緊張的看着江萱,生怕江萱有其他異念,一見不對就準備搶了回來。

江萱接過那同心扣打開又仔細打量那畫中的男子,越看心中越肯定,又打量那畫中女子,只覺得有些面熟,擡眼看看施婉,覺得施婉眉眼間跟這畫中女子有些相似。遲疑片刻,問道:“這女子是誰?”

施婉低聲說道:“是我娘!”

江萱皺眉思索片刻,突然心下恍然,難怪初次見到施婉就對她很有親切感,原來如此。怔然看了施婉片刻,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很面熟,原來,原來是我見過你娘。”

施婉一怔,滿面驚疑,驚呼道:“你見過我娘!不,不可能!”

江萱微微點頭,“是你孃的畫像,我在。。。。。。在你爹爹那裡見過你孃的畫像。原來那女子是你娘!”心道,婉姐姐竟然是他的女兒,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是真的麼?

施婉低聲道:“你在我爹爹那裡見過我孃的畫像!他果然是沒有忘記娘,娘說得不錯,他不會丟下我們的。他,”淚流滿面,問江萱道:“他好麼!我爹爹他,他還好麼?”

江萱皺眉,還是有些懷疑,“他真是你爹爹!”沉吟片刻,與雷婷耳語幾句,命人將施婉帶到牢房一間隱秘的問訊室,摒退侍從獄差,纔對施婉說道:“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才能確定他是不是你爹爹。”

施婉猶疑半晌,終於將內中情由慢慢道來。。。。。。

施婉說道:“記得那時我們住在京城郊區一間很偏僻的小別院。平日家中只有我跟孃親和幾名粗使僕役,爹爹公務繁忙併不時常在家。可每當他回來總會爲我帶了玩耍和零吃,陪我做遊戲玩樂,那時娘便會拿了畫布陪了我們在一旁描畫,看着我們嬉鬧玩耍。或者是爲我們撫琴清唱。。。。。。。”回想往事,幽幽說道:“我記得爹爹的簫吹得很好,每當孃親撫琴,他總會取出一管紫玉簫爲孃親和聲伴奏。。。。。。。”

江萱皺眉想到,他會吹簫麼,這可沒見他吹過。三叔倒是會吹簫,或許他也會罷!

施婉回憶往事,說到一家人如何的開心幸福,脣角有絲淒涼的笑意,眼淚又慢慢滑落,哽咽道:“卻是,我五歲那年,爹爹不知爲什麼好些時日都沒有回家,孃親和我正擔心。家中卻突然來了幾名陌生人,他們把孃親帶到書房談了許久。孃親才面色蒼白的慢慢走出書房,回到房間爲我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李。”說道這裡面上已滿是淚水,“當時孃親她抱了我低聲哭泣,把這同心扣掛在我頸中,囑咐我千萬不要遺失了。。。。。然後讓家中的一名僕役把我帶出了家門。”

江萱越聽越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滿面疑惑。

施婉抽泣着又說道:“後來從那僕役口中,我才知道一些原由。原來我娘是青樓女子,爹爹的父親不允許爹爹娶娘。爹爹只好悄悄把娘安置在家外,沒想到還是被。。。被知曉了。所以爹爹的父親就派人帶走了娘。”

江萱有些明白了,好奇道:“那後來呢?你沒有回去找你爹孃麼?”

施婉神情淒涼,淚水不斷滑落,說道:“後來那僕役將我直接帶出了京城就離我而去,說是讓我自生自滅。我當時身無分文,就沿街乞討回到京中,哪知回去一看,卻見我家那間小院已空無一人。。。。。。後來我就在京郊流浪,有一天碰到容夫人,被她收留。”

江萱微微點頭,原來如此,心中卻更是疑惑,問道:“後來就沒得到半分你父母的消息麼?”

施婉搖搖頭,低聲說道:“當時我年歲很小,根本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後來我才懂得這事是怎麼回事,也明白孃親多半是不在了。我又,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爹爹,更託不到人打聽,就再沒得他們任何消息。”遲疑片刻,說道:“孃親當時叮囑我不要去找爹爹。說如我貿然尋去會給我和爹爹都帶來禍事,所以,這些年來我也不敢告訴他人,只得自己悄悄的打聽。”

江萱心中嘆息,婉姐姐真是可憐。又疑慮重重,這事的疑點太多,可也好象是真的,這可實在讓人費解。

施婉說完撲通一聲跪在江萱面前,淚流滿面哀求道:“萱姑娘,我求求你,讓我見見我爹爹。我找了他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本已是打算放棄了。可現在我身陷大牢,生死難料,如今就只有一個心願,讓我臨死前見我爹爹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磕頭道:“萱姑娘,我求你了!”

江萱忙扶起施婉,說道:“婉姐姐,你快起來!”皺眉道:“這事我可得好生想想,要是弄錯了那可有些麻煩。”心道,這事實在怪異,需得查探清楚纔好,可不能輕舉妄動。

當下把那同心扣又還給施婉,好言安慰她一番,才滿心疑慮的離開青苑大牢回了行宮。

想到施婉很可能的真實身份,江萱強忍了直接去問二皇爺的衝動,在寧恆宮來回走動,心情激動又有些煩躁不安,心中思索,先皇不肯承認婉姐姐的母親倒也罷了,爲什麼連婉姐姐也不肯認呢,雖說是庶出,卻也是皇家的血脈啊,怎捨得讓她流落民間自生自滅。這事疑點實在太多,更駭然聽聞。正想得頭疼,聽宮人稟報大殿下來了。江萱心頭一喜,忙迎了出去。

博澤前來探視江萱,順便查看她的政務。與江萱隨意閒談幾句便來到偏殿書房,取過江萱批閱的公文查看起來。江萱坐在博澤身邊,心不在焉的看了一會公文,突然問道:“大哥哥,二叔會吹簫麼?”

博澤正專心審閱文書,聽得江萱如此問,有些詫異,放了手中文書,笑道:“小丫頭你又沒專心做事,怎麼突然問這個?”

江萱說道:“恩,前次我聽三叔說他會吹簫,我突然就想知道二叔是不是也會?”

博澤笑道:“就算是這樣,你怎麼不問父皇偏是問二皇叔?”

江萱:“恩,他們都會吹簫麼?”

博澤說道:“我們從小也學些樂技之類,皇爺們自然也都通一些樂器!恩,聽老宮人說二皇叔以前可是吹簫的高手呢,連京中一流的樂師也自愧不如,甘拜下風。可惜我從沒聽他吹過!” 江萱微微點頭,原來二皇爺真的會吹簫。

只聽博澤又笑道:“父皇可很會彈奏鐵錚呢!”

“哦!”江萱大感興趣,“皇上還會彈錚!這可真想不到。”

博澤笑道:“不錯,記得那年我隨父皇去大漠,他和大漠幾名部落酋長豪飲彈錚,鐵錚鋮鏘之聲居然擊落整列越空大雁,衆人都震驚當場。那日父皇的豪情氣概我至今都還記得。。。。。。。”

江萱好不容易將滿腹疑問憋了一晚,想到有些細節問題還沒有問清楚,第二日一早又去了青苑大牢,詳細詢問施婉關於他爹爹的印象,包括飲食習慣等等諸多細節性問題。施婉當時年紀尚幼,其實已記不得那麼多,不過經江萱旁敲側擊的提醒也說了個大概,江萱聽得暗暗點頭,心中已很是肯定。至於其他方面,施婉卻確實記不得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聽施婉說完,江萱沉吟片刻,又問道:“婉姐姐,那日我在青龍堂聽你撫琴,你的琴藝是跟你母親學的麼?”

施婉點頭,“我的琴藝是從小跟娘學的。後來容夫人見我時時彈奏孃親和爹爹合奏的那支曲子,很是感觸,就請人爲我教習,這琴技纔沒丟下。”

江萱點點頭,問道:“他們平日都愛合奏哪些曲子?”心道,恩,倒可以安排樂師在二皇爺面前演奏一番,試試他的反應。

施婉遲疑片刻,輕嘆口氣,低聲說道:“是一曲清平樂,孃親說這是她和爹爹譜的曲,天下只有他們二人會彈奏。後來孃親見我年紀雖幼卻是對撫琴很有天分,就教了我。”

江萱聽得施婉如此說,立時心念一動,說道:“哦,婉姐姐,我很想聽聽這曲子呢,不如你現在就彈來聽聽。”

施婉皺眉,“現在麼?”見江萱一臉堅持,暗忖不能在這關頭拂了江萱的意,輕嘆口氣,只得應承。

當下江萱立即命人去拿了琴來,帶了施婉來到那放風的小院,就讓施婉在此彈奏。

施婉滿心疑惑,皺眉調了幾下音,聽得琴聲丁冬清脆,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開始全心撫琴,一面撫琴一面想到幼時與父母歡聚的快樂日子忍不住眼淚悄然滑落,滴在琴絃上。

江萱聽得那琴聲清雅婉轉很是動聽,卻也對那意境不甚明瞭,見施婉黯然落淚,心中也是嘆息,與親人失散別離多年心中當然是難過的很。擡眼看向行宮方向,暗忖這個時辰二皇爺正應該在前朝理政,以他的聽力,若是真的很熟悉在意這曲子,即便只有細微聲響也應該可以聽辨得出來。

一曲未終,卻聽得衣袂聲動,眼前人影一晃,一人已站了施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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