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澤眉頭微微一蹙, 萱兒果然思維敏捷,立時發現問題所在。沉吟片刻,說道:“這曆書其實是天門派交給□□皇的, 據說百年前天門弟子觀測到天降飛石, 精心測算, 才得出天下將有此一劫。”微微搖頭道, “具體情由, 我也不甚瞭解!”
江萱皺眉,這天門確實神秘,連百年後的災難也推測得到, 難怪江湖中人對天門寶藏如此嚮往垂涎。
博澤說完,見江萱皺眉不語, 又坐了牀邊, 輕握江萱的手, 凝神看了江萱片刻,說道:“那飛石的事暫且不論, 萱兒,你可知那日有多兇險,倘若那紅光再偏得寸許,不要說三皇叔,便是你的性命也無法保全了!”
江萱此時想來也是後怕, 眼中驚悸猶存, 低聲說道:“大哥哥, 萱兒日後不會再如此任性妄爲了!”
博澤微微點頭, 又輕嘆口氣, 說:“大哥哥重刑處罰你,你, 心中怨恨我麼?”
江萱搖頭,說道:“當時,當時萱兒以爲大哥哥真要處死萱兒呢!萱兒雖然心中難過,可也知道萱兒確實罪不可恕,也不敢求大哥哥饒命。”見博澤滿眼的關懷憐愛,伸手抱住博澤,埋在他懷裡,低聲道:“現在萱兒卻是明白了,大哥哥這麼做是不想讓萱兒受更重的處罰。”
殿外傳來一陣笑聲,腳步輕響,博政走了進來,笑道:“你還算明白事理,沒糊塗到頂!哼,總算是沒辜負大哥的一片苦心!”走到江萱牀邊坐下,說道:“小丫頭,大哥已經在你牀邊守了三日,你心中要還敢有怨氣,我非扇你耳光不可。哼,你這丫頭,實在讓人惱火!”話說得兇狠,眼中卻滿是欣慰的笑意,伸手捏捏江萱的臉蛋,說道:“唔,面色紅潤,氣色好得很。看來你也沒什麼大礙了,快些好罷。別賴在牀上了,否則大哥就要將他的政務全部搬來你寢殿處理了。”
江萱皺了鼻頭,苦着臉說:“二哥哥,我也不想老賴在牀上呢!恩,我好想到院子裡透透氣。”向博政伸開雙手,撒嬌說:“二哥哥,抱我出去玩!”
博政大叫,“小丫頭,我剛下朝,很累呢!”
江萱眼一瞪,“既然大哥哥守了我三日,現在當然該換你了!”
博政叫屈,“我也沒閒着啊,我一直在父皇面前侍奉湯藥爲你說好話呢!還有那些朝堂事務。。。。。。”口中抱怨,面上卻滿是歡喜,命人爲江萱裹了件薄氅,一把抱起江萱,說道:“好,我們家的小魔女最大,小魔女的話誰敢不聽!”
此次江萱受的杖刑太重,內傷不輕,調養了幾日也還不能隨意下牀走動。這日博澤抱了江萱出殿透氣散心。漫步到御花園,見那夏菊開得豔麗,博澤命人在一旁的樹陰下設了軟榻,讓江萱偎了自己斜躺榻中。親自動手烹製了清茶,與江萱一起品茶賞菊,又取過果盤中的香軟紅菱,慢慢剝了餵給江萱吃。
江萱喝着清茶,隨口吃着博澤親手剝的紅菱,心中幸福快樂無比。兩眼只看着專心剝菱的博澤,眼中滿是歡喜。
博澤偶一回頭,見江萱看了自己只是傻笑,不由笑道:“小丫頭,想什麼這麼高興!”
江萱怔然片刻,面上突然泛了輕微的紅暈,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萱兒在想,在想,若是今後大哥哥經常都能這樣煮茶剝菱給萱兒吃,萱兒便是再多挨幾次打也是願意的。”
又眨眨眼,有些苦惱的說:“可我又想,這捱打也太疼了,萱兒也不想再做錯事受罰!所以,所以萱兒想還是生病吧,恩,萱兒就想多生幾次重病讓大哥哥這樣放了朝政陪萱兒。”
聽得江萱如此說,博澤心底驟然一絲悸痛,剝菱的手不由微微一頓,怔然片刻,柔聲道:“傻丫頭,捱打和生病可都不是好事。”笑道:“我以後多抽時間陪你就是,也不用你故意生病這麼辛苦。”
江萱滿面歡笑,雙手環抱了博澤,在他面上親一口,說道:“謝謝大哥哥!”又一轉念,說道:“大哥哥!二哥哥說過,這大渠完工後你們就讓我開開心心的玩樂,不用再煩心朝堂政務了,這是真的麼!?”
博澤微微一怔,說道:“哦,小政子是這麼說的麼?”
江萱說:“是啊!”見博澤默然不語,江萱枕了博澤肩頭搖動,撒嬌道:“二哥哥是這麼說的,大哥哥你可也要認帳。不許耍賴!”
博澤心中嘆息,眼底更有一絲黯然,片刻,才擡頭笑道:“大哥哥當然認帳,不會耍賴的!”
江萱心花怒放,拍手歡笑,突然心念一轉,又說道:“不對,我聽說這渠工要很多年才能完成呢,那我太吃虧了。不划算!”
博澤失笑,“你還吃虧麼!好,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江萱眼珠一轉,說道:“不是的,大哥哥,你知道拉,二哥哥最會耍賴了。他故意把時間說這麼久,多半是以後想找藉口推脫,所以我對這話就不太相信。”
博澤笑道:“是麼,唔,這話讓小政子聽到了你會捱打的!”
江萱說:“二哥哥是最愛騙我嘛!恩,所以我就想要大哥哥幫我做件事,你要是做到了,我就相信你們這話不是騙我的。否則呢,嘻嘻,以後我的功課就要大哥哥和二哥哥幫我做。。。。。。嘻嘻,至少要幫我做一小半吧!”
博澤輕輕捏一下江萱的鼻頭,假意斥道:“你說了這麼多,原來還是想偷懶不做功課!哼,這你可是打錯算盤了,我們不會讓你如意的。”見江萱嘟了嘴,面上雖然嬉笑,眼中還是有絲無奈。博澤輕嘆口氣,看向遠方,若有所思,半晌,輕輕說道:“好吧,你說。想讓大哥哥幫你做什麼事,只要人力所能及,除了政務相關,其他一概無理要求我都答應。”
江萱心中一喜,皺眉思索,什麼能難到大哥哥。見博澤眺望遠空,神情悠遠。江萱突發奇想,手指那萬里碧空,說道:“大哥哥,我要彩虹!哈哈,我現在就要看到彩虹。”心中得意,想到,這下子大哥束手無策了吧。哈哈,總不能下旨讓彩虹主動顯現吧!
博澤有些詫異,彩虹,眉頭一蹙,“小丫頭,你也太刁鑽了!這東西可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江萱笑嘻嘻道:“大哥哥是做不到麼!”
見江萱滿面開心,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模樣,博澤搖頭苦笑,皺眉思索片刻,起身看向那萬里無雲的晴空,赤日之下,不遠處的內湖水榭蒙上一層輕薄的水霧,五彩氳氤。博澤心念一動,命人取來一大桶清水,笑道:“小丫頭,你不是要彩虹麼,喏,大哥哥現在就從天上摘來給你!”凝神運功,沉吟片刻,手一揚,嗤的一聲響,那桶清水在半空被灑成一片水霧,烈日照映下,一道小巧的彩虹立時在當中若隱若現。
江萱啊的一聲跳了起來,卻是又哎喲一聲,跌倒在榻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小巧的彩虹,驚訝萬分。
博澤忙抱了江萱近前觀看,江萱輕輕伸手,高舉了去碰觸那彩虹邊緣,卻見七彩虹暈穿手而過。江萱張大嘴,啊,啊大叫,高聲道:“我摸到彩虹了!我摸到彩虹了!哈哈,我摸到彩虹了!”滿面崇拜的看着博澤,說道:“大哥哥,爲什麼這樣就會有彩虹呢?!”
博澤沉吟片刻,說道:“據前人說,虹乃雨中日影,日照雨則有之!今日雲薄日烈,是以空中水霧便易被映射出虹彩。”又笑道:“我這也是偶然想到,沒料到一試之下居然成功。”
江萱說道:“原來是這樣麼!”有些疑惑,怔然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說道:“孃親告訴我彩虹是天上的喜鵲爲分別的親人相會而造的彩橋呢。”怔怔的看着那彩虹慢慢消逝,輕輕說道:“爹爹和孃親會不會順着這彩橋下來看我呢!”
博澤暗暗嘆息,萱兒的心結始終是難以消除,溫言道:“萱兒!即便他們不能下來探你,卻也會在彩虹的另一端照看着你。只要你平安快樂,他們便放心了。”
江萱怔然片刻,低聲道:“是啊,我想,爹爹和孃親看見我如今這樣,他們在天上應該是會開心的。”
博澤微微點頭,指了那淡去的虹彩,說道:“如果有一天大哥哥也不在你身邊,你只要看到這彩虹,就會明白大哥哥也是會在彩虹的另一端永遠陪着萱兒!”
江萱點點頭,滿心溫暖,又有些疑惑,“大哥哥爲什麼會不在萱兒身邊呢!”皺了眉頭,有些緊張道:“大哥哥你又要去偏遠地方做地方官嗎?不要啊!”拉了博澤胳膊說道:“就算要去也要帶了萱兒同去!”
博澤輕嘆口氣,說道:“萱兒,我,我畢竟政務繁忙,經常要外出巡視,不能永遠陪着你的。”見江萱揪揪不樂的樣子,博澤心底無言傷痛,面上強裝了笑容,溫言哄騙道:“恩,萱兒!你要想大哥哥時常陪着你,那就認真學習罷,以後幫大哥哥多分擔些政務,大哥哥自然就有時間陪你了!”
江萱怔然片刻,居然慎重其事的點點頭,說道:“大哥哥,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認真學習,不再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