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敲門聲響起,荒天將探出的身子收了回來,整理了一下因爲趴着而有些褶皺的衣服,稍微正了下衣領,清了清嗓子,一連串的動作完事後,纔開口說道。
“請進,門沒有鎖。”
兩扇門吱呀的一下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踏進了房間,朝着二人行了一禮。
“原來是大叔啊,請坐,門就不必關了,一會還會有人來的。”
荒天面色儒雅,頗有風度的搬開了面前椅子讓雲伊坐下,然後又搬開了一旁的椅子,自己則坐在了雲伊的身邊。等待二人都已入座,那庚老漢才移步到圓桌旁,朝着二人微笑的點了點頭搬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三人你不言,我不語,面前又沒有茶水潤口,也沒有酒水言歡,更沒有菜餚一解口腹之慾。此時的氣氛有些奇妙,爲了緩解氣氛的尷尬,荒天清咳了一聲,笑着說道。
“大叔,還未請教你的名諱?不知該如何稱呼啊?”
“噢,好久都沒人問過老頭子我的姓名了,老頭子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是個有名諱的人。老頭子倒真還有個聽得過去的名字,叫庚潛。如果公子和小姐不嫌棄老頭子的話,就跟那研瑤姑娘一樣叫老頭子庚大叔就好了。”老漢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神色之間有些寂寥,好像其中有什麼故事一般。
“庚大叔,你家中可還有什麼別的什麼人嗎?”
“老頭子我就孤零零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過得也算逍遙自在。”
荒天看的出面前的老漢是在強顏歡笑,即便他面部表情可以僞裝,但他眼中那股悲傷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他能感受到老漢體內蟄伏的強悍波動,應該是逍遙境巔峰的樣子,他心中想着。
“對方只是逍遙境,有着伊伊和天啓巨刃在,也不用怕這大叔使壞,再說人家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別的心眼。只不過他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啊,還是不要再提及人家的傷心事了。”
就在這時,早先離去的宮裝少婦爲老漢裝完酒水回來了,一隻手提着黃橙橙的大葫蘆,另一隻手用她那如春筍般的枝節輕叩門扉,輕笑着。
“庚大叔,給你的黃葫蘆,還有你的那青靈我也通知小豐跟往常一樣送去一分了。”
“多謝研瑤姑娘了,這酒怎麼感覺比以往的更香了呢。”老漢從宮裝少婦那裡接過自己的黃葫蘆,迫不及待的打開瓶塞,痛飲了一大口,清冽的酒香飄散出來,讓人不禁口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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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庚大叔嘴刁,這一次的‘斷腸笑’可是我們樓主親自釀的,當然比之前妾身釀的口感更佳。要知道,這個是第一次樓主把自己釀的酒拿出來呢?”
“怪不得,樓主親自釀的酒,果然有些不同。啊……當然,研瑤姑娘的也別有一番風味。”老漢看着宮裝少婦黛眉倒豎,和那有些幽怨的眼神,連忙補充着。
宮裝少婦看到老漢一副求生欲很強的樣子,噗嗤一笑,然後將目光放在荒天和雲伊二人身上,輕聲細語的說道:“一會妾身會給二位送上一份剛剛庚大叔送過來的一條青靈,不知二位想吃什麼別的?”
“不知研瑤姑娘和庚大叔能不能介紹一下你們這裡都有什麼特色?我二人初來乍到,對貴酒樓的菜餚也不是十分清楚。”荒天想了想,也不知道中州的人都喜歡吃什麼東西。
“公子,你不要看我。老頭子我也是第一次進到酒樓裡吃,我就一個送魚的,平常根本沒有機會進來,今天還是借的公子的光纔有倖進來的。還是讓研瑤姑娘介紹一下吧。”感受着前者的目光,老漢趕緊向一旁的宮裝少婦投去求助的目光。
“最近本店有幸收到一隻逍遙境界的紫雲雀,肉質極爲鮮美,而且一身精華充沛,對修煉大有裨益。我們後廚福伯正好對烹飪一些禽類頗有心得,不如二位來一份着紫雲雀如何?”
“好大的手筆!”荒天心中暗探,以逍遙境界的靈獸作爲食材,真可謂是財大氣粗,這等境界的生靈在外面隨便的地方都可以賣到天價了,先不論其魔核,就憑藉着它全身上下珍貴的煉器材料,那也是價格不菲。
而就是這樣渾身是寶、價值不菲的靈獸,卻淪爲人們口中的食物,可見這酒樓有多財大氣粗。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一般酒樓是不會輕易把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拿出來招待客人的,也不知道今日爲何捨得拿出來了。
之後宮裝少婦又接連介紹了數十種不同的菜餚,荒天、雲伊二人是應接不暇,聽得極爲興奮,他們也沒想到一處酒樓裡竟然能蒐羅到大江南北各地的食材。二人一口氣又點了五六個菜才作罷,宮裝少婦將其一個個記下後,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
沒有多長時間一個個手腳麻利的店小二尾隨在宮裝少婦身後,端着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進入了房間之中。
琳琅滿目的菜餚陳列在荒天面前,即便是自制力極強的他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有一種想伸手直接大快朵頤的衝動。
“我們店裡現在最好的酒水就是這樓主釀的‘斷腸笑’了,也就只要一壺而已,妾身直接給三位帶來了。庚大叔你可不要貪杯哦,也讓二位貴客好好品嚐一下樓主的美酒。”宮裝少婦掩面輕笑着。
“那妾身先退下了,如果有什麼需求的話,就拉一下那邊的紅繩,鈴鐺一響,妾身就會趕過來了。”說完宮裝少婦就帶着一羣店小二退了出去,將房門帶上了。
“呼!”
荒天長出了一口氣,偷偷的瞥了雲伊一眼。雲伊心有所感,轉頭看了荒天一眼,立馬就明白了的他心中所想,調皮的一挑眉。荒天見狀,也不裝了直接拿起筷子,將一大塊青靈魚肉塞進嘴裡,又撕下來紫雲雀的一隻翅膀放在嘴邊。
“哈哈,小哥還真是痛快!”老漢顯然是被荒天這副吃相驚到了,原本荒天在老漢心中還是個儒雅形象,一頓飯沒吃完形象就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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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靈不虧是被人們推崇的水中美味,這種太一河中獨有的生靈,在靈力充沛的河水中自由生長至此。平日裡不僅要躲避天敵的捕獵,還要防備着修士們的捕撈,使得這種生靈極具靈性。
一口青靈肉入嘴,芬芳的氣味在脣齒之間縈繞,鮮嫩的肉質在不停咀嚼間流出鮮美的湯汁讓人口內生津。汁液不停的沖刷着荒天的味蕾,讓他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嘴中口水直流。
將青靈肉戀戀不捨的嚥了下去,他又將一隻翅膀送到嘴邊,咬下一大口。蜂蜜的香甜加上烤的脆生生的酥皮進入口中直接爆裂開來,金黃色的油汁從他的嘴角流出,浸潤了他的嘴脣。
“太好吃了!不虧是這等食材做出來的美味。”
一杯美酒入口,濃烈的酒水在喉嚨間流淌而下,醇香隨着呼吸在口鼻間飄蕩,一股辛辣之意從胃中、口腔中上涌。酒意上涌,一瞬間荒天的小臉就變得通紅,這可是他第一次喝酒,而且還是如此霸烈的酒水。
他頓時就感覺天旋地轉,體內芬芳在四處流竄,清香四溢,神輝在其周身瀰漫,霞光燦燦。體內靈力如同洪水開閘般在筋脈中洶涌奔騰着,全身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不甘落後的呼嘯起來。
隆隆之聲大作,無盡霞光在他頭頂閃爍化作一片汪洋,荒天通體噴薄着霧氣,像仙氣一般在他身旁流轉。
坐在一旁的老漢早就驚呆了,他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吃飯竟然也能搞出這麼多名堂出來。一般人吸收眼前這些東西中的靈性物質確實會有一些異象產生,可像荒天這麼恢弘的異象他活了這麼久還從沒聽說過。
“伊伊,你也吃啊,真的特別好吃。庚大叔你也別愣着了,都忙一天了。”荒天注意到了二人的目光,稍微抹了一把嘴邊的油,用筷子夾了一塊青靈肉放到了雲伊的碗中,又挑起另一隻翅膀放在她的面前。
“噢噢,好的好的。”老漢回過神來,應和了兩聲,夾了幾筷子才遞到嘴中慢慢咀嚼着。
雲伊吃了一口肉,也覺得渾身毛孔都在舒張,體內一股暖流四處流動令身體十分舒泰。但她並沒有引發出荒天那樣驚人的異象,只是身體散發着濃厚的金光,僅此而已。
“來,伊伊我們幹一個。”
荒天將雲伊麪前的酒杯斟滿,接着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跟她對撞了一下,最後一飲而盡。雲伊將杯中的烈酒也喝完了,面頰有些紅意上涌,本就絕美的她,顯得更加嫵媚了。
月光下,三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一道悠揚的聲音從窗外徐徐飄來。
“呦,小哥好雅興啊,能否讓在下也參與到幾位的酒局之中,在下有一壺更好的酒可以獻出來,供我們一醉方休。”
荒天有些驚異,尋聲望去,只見窗外的一處屋檐上坐着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手把玩着一根長蕭,一手提着一個青色葫蘆在月下痛飲着。
二人四目相對,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着,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一瞬。
過了半晌,荒天才笑着說道。
“這位老哥,還請進來一坐,小弟也想看看老哥口中的美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