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漸起,太陽的光芒那樣的刺眼,一羣飛鳥從蔥鬱的後山驚起掠過天際,唱着悽切的歌謠。
世間的喧囂驟停,一切歸於平靜,肆虐的靈力毫無徵兆的平息下去,重新露出了易辰和裂天的身影。地面之上,荒天整個人定在了那裡,擡着右手停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圍觀的衆人表情也陡然凝固,定格在了那一瞬間。如果不是剛剛還有一羣飛鳥經過,都會讓人險些認爲時間停止了流逝。
“哎……”
長長的嘆息聲傳來,只見廣場上突然裂開一道口子漆黑無比,狂暴的空間之力絲絲外溢,將地上的碎石盡數捲起,吸了進去。
這時,石幽宇從裡面走了出來,舉手投足間靈力激盪,沉重的氣息傳來,立馬將不安生的空間之力鎮壓,讓亂走的砂石安靜了下來。
“年輕人還是有些毛躁。”
石幽宇揹負雙手,一身白衣隨着他穩健的步伐不停的擺動着,有種異常和諧的美感。髮絲在他的臉頰來回跳動,如若流雲般輕盈縹緲,恰到好處的偉岸身材像是最俊朗的山峰,在流雲的籠罩下散發着神秘、神聖的魅力。
不一會兒就走到了荒天的面前,他微微揚起下巴,雙目微眯的看着被定身一般的荒天,眼睛一眨不眨,又看了看半空中神色焦急的裂天和易辰,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赤誠,這份心是好的。”石幽宇擡起手將荒天擡起的手臂緩緩按下,“不過任何事物都要兩面性,如果赤誠過於激進,那麼難免太過極端,也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不過年輕人嘛,有些衝勁總歸是好的,日後的路還有很長,慢慢的體會吧。”石幽宇自言自語着。
而就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擴散出溫和的白色光紋。光紋迅速蔓延,穿過每一個人的身體,與此同時那些被定住的人也就此恢復了正常。
“這是怎麼回事?”
“剛纔怎麼動不了了!”
“身體好像在一瞬間就不受控制了,不對,不僅如此,意識也不受控制,緩慢了起來。”
廣場中恢復正常的人活動着筋骨,目光紛紛看向石幽宇,訝異於剛剛的神蹟。
荒天也恢復了過來,滿臉驚訝之色,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這個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男子。他原本以爲石幽宇應該也是跟唐潛一般是聖者境界的實力,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這人的實力,而且是遠遠的低估了。
這時候半空中的易辰和裂天也恢復了自由,在空中一個踉蹌,連忙穩住了身形,然後二話不說連忙朝着荒天衝了過來。
見到影楓有些虛弱的模樣,還有金羽昏迷在地上,裂天心中怒火中燒,全力催動起雷法,想要和荒天決一死戰。
“你這小子!我饒不了你!”裂天呵斥一聲,身上雷霆炸開,璀璨的光芒瞬間淹沒了廣場。
“年輕人,冷靜一下。先不要着急出手,我們好好談一談。”石幽宇擡起手掌,隨意的朝着裂天鎮壓而去。
白色光芒橫空,宛若白色的匹練,翩若驚鴻,柔和的靈力像是清泉一般撫平着狂暴的雷電,漸漸將其澆熄。
裂天面色一變,身上的靈力被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鎮壓的再也調動不起分毫,只能乖乖的落後地面,滿面怒容的瞪着荒天。
“倒是挺有趣的功法。”石幽宇微笑的點了點頭。
“前輩!”易辰此時也趕了過來,他看着石幽宇,眼神之中滿是敬重之色,朝着對方行了個禮。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石幽宇深深地看了易辰一眼,“看來,你瞭解的應該很多。”
“從小爺爺就經常給我講故事,那些故事我最愛聽了,真的很精彩。”易辰微笑的回答着。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往事一般,石幽宇的臉上多了絲惆悵之色,喃喃道:“你爺爺還好嗎?”
“爺爺很好,他希望我能見識下外面的世界,所以放我來到天隕書院修行。”說着易辰瞥了眼一旁的荒天和裂天,“這裡真的很精彩。”
“哈哈,精彩就好,未來還是你們的,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只能給你們帶帶路了。”石幽宇哈哈一笑。
“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對他出手嗎?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石幽宇話鋒一轉,問向荒天。
荒天心中明白,只要他出手,出手的原因就難免被他人詢問,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真正讓他猶豫不覺得不是是否值得出手,而是再出手後怎麼去解釋原因,這纔是真正棘手的問題。
沉默了半晌,荒天在心中不住地思考到底該怎麼回答着石幽宇的疑問。看着裂天咄咄逼人的目光,荒天似乎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雙手打在了荒天的肩膀上,他連忙回頭去看,發現是雲伊後,翻涌的思緒莫名安定了下來。
“你就如實說就好了,你們現在的對話外面是聽不見的。”雲伊溫柔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沁涼着荒天的內心。
每次聽到雲伊的話,荒天總覺得心中特別踏實,這也是爲什麼他願意無條件相信雲伊的原因。直覺告訴他,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背叛他、欺騙他。
深深吸了口氣,荒天擡起頭迎上了石幽宇的目光,滿臉的堅毅之色,十分決絕的模樣說道:“我覺得他的力量有古怪,陰森、黑暗,與一種黑暗勢力展現出的力量如出一轍,我曾多次與他們交手,對這種力量十分敏感,不會認錯的。”
“所以你想將影楓制服,打算審問一番。”石幽宇眼眸中閃動着異樣的光彩,十分妖異。
與此同時,荒天只覺得自己像是置身於一片漆黑之地,孤身一人面對着一雙巨大的眼睛,被其緊緊盯住,全身上下都要被看透了一般。
“如果影楓沒有像剛剛那樣,而是反抗你的話,你是不是會考慮將他就此擊殺?”石幽宇言語開始變得冰冷,眼神也變得冷漠了下來。
“我在問你,是還是不是?”
石幽宇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在荒天的識海中炸響,強烈的震盪感讓他無法思考,他只覺得開始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開始崩塌。
“回答我?你在逃避什麼?難道你這就怯懦了?”石幽宇連連逼問,絲毫不顧荒天此時的失態。
在荒天的識海中,這裡已經亂做了一團,神識風暴肆虐摧毀着一切理智與意志,黑暗之中依稀可見一個發光的金色小人在風暴的中心,就算身形搖搖欲墜,也還在苦苦死守着。
“事經輪迴,曾夢千古,如此便承受不住了嗎?還不速速醒來?。”一聲厲喝,傳入金色小人的耳中。
金色小人恍惚之間回首望去,發現炎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滿臉怒氣的朝着他吼道:“堅守本心,任他何等蠻橫,何等強悍。人在道在,道心不滅,有何懼?”
廣場之上,荒天如遭當頭棒喝,心中一凜,眼神逐漸恢復了神采,目光灼灼的看着石幽宇的眼睛,再無木然之色。識海之中,元神所化的金色小人此時也緩緩睜開了雙眼,神聖的白色光芒在他雙眸的開闔間照亮了整個精神世界,以無上的偉力鎮壓識海中的精神風暴。
不知覺間,金色小人變得更加的凝視,身上的金色猶如實質,化成金燦燦的顏色,散發出驚人的神識波動。一絲明黃色的小火苗在他的眉心處燃起,無數赤紅天炎和漆黑的地炎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沒入其中。
火焰跳動,像是一個出生的嬰兒般踉踉蹌蹌,十分生動。金色小人靜靜的望着面前的明黃色火焰,身上一股恢弘的氣息席捲開來,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尊神邸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拜下去。
神秘的虛空中,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影響着金色小人,在他的心底買下了一顆種子般的東西,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他的一切。如果仔細去看,這種感覺就像是幻覺一樣,根本尋不出任何的蹤跡。
荒天的肩膀上也突兀燃起一絲明黃色火焰,雖然只有小小的一絲。不過那一瞬間的恐怖波動,使得石幽宇這般的強者也出現了片刻心悸,只能滿臉震驚的死死盯着那絲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火苗。
“果然,是不完全的嗎?”石幽宇呢喃着,他的心中有驚喜,也有意外,不過更多的是一種溢於言表的興奮。
他很清楚那股波動,在很久之前,那是一羣就連他都需要仰望的人。那羣人身上的波動和獨一無二氣息,到現在他都記憶猶新。時至今日,相似的感覺再次感受到,難免會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在場還有一個人跟石幽宇有着同樣的震驚。
易辰雙眼散發着光芒,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他左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膛,在那裡一串暗金色的項鍊正在不安分的發光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