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烏雲飄過,陰霾灑在前一秒還在喜笑顏開的幾人臉上,緊皺的眉頭蘊含着極爲深沉的肅殺之感。蒼勁的川字在眉間深深刻着,預示着幾人心中並不如這沁涼的長夜這般風平浪靜。
一聲重重的嘆息聲響起,唐休站起身無奈的搖着頭,樣子有些疲倦,不敢直視唐潛的目光。
“就沒有辦法了嗎?”唐潛緊緊抱着還在昏迷的唐慕霜,雙手有些顫動。他沒有辦法接受眼前的事實,難道自己十幾年來隱姓埋名,今朝剛與孫女相認,二人就要天人相隔了嗎?
“大哥……”唐休也有些哽咽了,只是吐出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內心滿是自責,若不是自己將唐潛的身份公佈於衆,道出他和唐慕霜之間的關係的話,說不定就沒有現在這麼一副狀況了,至少情況不會比這樣糟糕。
墨傾的實力並不是多麼出色,但其心思周密,手段詭異。在幾番境地周旋之下,雖然身死,但還是讓衆人棋差一招,着了他的道。
事已至此,唐休明白自己無法挽回局面,只能在唐潛面前故作堅強,不然的話,連他都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悲傷,受到感染,唐潛整個人或許會就此崩潰。
他噙住淚水,強硬將自己鼻子裡的酸意嚥了下去,想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些,說出的語氣不會那樣顫抖。
“大哥,這暗影的詛咒之力雖然已經侵蝕了慕霜的元神之中。不過似乎並沒有料想的那般霸道,可能是因爲那墨傾因爲元神之力十不存一的原因,沒有辦法施展出在頃刻間就能取人性命的詛咒。”唐潛轉過頭,偷偷拭去眼角已經藏不住的淚水,又接着說道,“它只會慢慢的起作用,看樣子我們還有兩三年的緩衝時間,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
唐潛冷笑一聲:“什麼時候死也是種好情況了,我和暗影的人打過交道。詛咒是無解的,看着小霜在我眼前慢慢被奪去性命,只會令人更加絕望。”
“那隻能說憑藉我們現在的手段沒有辦法解決小霜身上的詛咒而已,時間還有這麼久,難道我們就要放棄,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着小霜死去?你甘心嗎?我們還有兩年的時間,如果不放棄的話,還有希望,說不定在星空某處就能有救治小霜的手段。”
唐休情緒激盪,有些失態,近乎嘶吼下的一連串質問讓唐潛沉默了。唐潛也知道自己似乎太悲觀了,不管如何,至少他們不應該放棄。
“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如果你要還是這樣的話,我勸你趁着她還沒醒來,趕緊離開吧。”唐休話鋒一轉,變得冰冷起來,眼神十分冷漠的看着唐潛,“這樣的話,看不見你這一副苦瓜臉,小霜也會快樂一些,對未來也抱有希望。”
“我……我也不會放棄,剛纔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似乎是受到了觸動,唐潛低着頭說道。
“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做。該你說對不起的是小霜,爲了他你也要好好的或者,不能放棄每一天你的釋放。”唐休拍了拍唐潛的肩膀,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說的對,這麼多年我就已經夠對不起她的了。把她培養的這麼優秀,你辛苦了,多謝你了。”唐潛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許多。
只要還有着希望,哪怕只有一絲, 似乎也沒有那麼傷悲了。
荒天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唐慕霜,腦中苦苦思索着什麼。眼前一直來回徘徊者在唐慕霜元神之上那絲絲纏繞着她的繁複如附骨之疽的符文。
“好像在哪裡見過這符文。”荒天心想着,他越看越覺得自己確實在哪裡見過這樣的符文,“似乎與我之前侵蝕我火種上的那難以祛除的烙印有些相似,不過這個更爲簡單一些。”
當年斷月山一夜之後,荒天本命火焰被多,天生火種之上基本破碎,只在元神之上留下一道神秘、詭異的符文一直侵蝕着他,時刻威脅着他的性命。
爲了這件事,荒荊炎和荒子卿不知費了多大力氣,將荒天的性命一次又一次的延續下來,可終究無法根除。當時荒天的情況逐漸惡劣起來,最後荒荊炎和荒子卿也束手無策,終日在背地裡唉聲嘆氣,以淚洗面。
而在荒天走投無路之際,幸運還是降臨在他的身上,無意中闖進荒宇的洞府。在荒宇的幫助下,靠着其無比的手段和偉力,不僅讓荒天擺脫了這一切,還重生火焰,從此讓一切變成了可能。
離開荒域已經足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也不知爺爺和叔父還好不好,小妹妹有沒有聽話認真的修行,荒域後山上的果樹有沒有像往年那樣結了滿樹的果子。想到這裡,荒天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回味着果子香甜的味道,那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不過旋即,荒天就將雜念盡數放在一旁,現在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時候。一旁的唐潛和唐休二人還在爲唐慕霜的狀況發愁,雖然自己想到的事情不是能解決問題的方法,但至少是一個希望,能讓他們稍微安心一些。
“唐大叔、唐前輩,在下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荒天突然打破了寧靜,開口道。
聽到荒天的話,唐潛突然心頭一動,這纔想起來還有兩個人在旁邊。
“公子,不好意思,事情來的太突然,怠慢了二位,還請見諒。”即便如此唐潛還是十分有禮的對待着二人,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現。
“對了小友剛纔說有事要講,不知是何事?難道小友有解決小霜體內詛咒之法?”唐休眼睛光芒一閃,連忙問道。
面對唐休和唐潛期翼的目光,荒天也想給二人一個肯定的答覆,不過他確實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然……”唐潛有些悵然若失,不過似乎心中早有預料,也沒有太大的落差。
荒天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雖然沒發幫助二位解決慕霜姑娘體內的詛咒之力。不過,我夠確切的告訴二位。這詛咒之力並未無解。”
“哦?小友如此肯定,難道……?”唐休臉上有一抹遲疑之色。
“唐前輩猜的不錯,在下當二位是真正的前輩,也是知己。所以不瞞二位,十幾年前荒域在斷月山被暗影伏擊的事情幾位可曾有耳聞?”荒天面色有些凝重,每次想到當年的事情,心中還仍有一些揮不去的陰霾,說放下談何容易?
“公子說的是在斷月山,荒域少主荒子言一家被害的那件事?”唐休臉色一變,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麼一般。
“荒子言就是我的父親……”
“什麼?”唐潛臉上寫滿的震驚,許久才緩過來,“公子,你難道在那場災禍後活了下來,是那一夜的倖存者?”
“嗯,我是惟一的倖存者。”荒天臉色有些陰沉,低聲說道,“那時我還小,在他們面前毫無反抗之力。也許是他們不屑於殺我這種話都說不全的嬰兒,當時並沒有取走我的性命,而是在我體內掠奪了一些東西,留下了一股難纏的力量。”
“詛咒之力?”唐休有些沉重的說到。
“沒錯,那股詛咒之力極爲霸道,時刻掠奪我體內的生機。我的祖父,也就是荒域域主——荒荊炎和我的叔父都無能爲力,只能以逆天手段強行爲我續命,令我苟延殘喘。不過,那詛咒一直都無法解除,六七年前我的性命也漸漸到了盡頭。”
“可是小友還是安然的站在這裡,在明都城大放異彩,絲毫不像被詛咒纏身的模樣。”唐休撫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
荒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後來因爲一些因緣際會,在一種驚天手段下,脫胎換骨,釋放了自己的潛能,最終擺脫了詛咒之力。”
“公子,你是怎麼擺脫的這詛咒,還請告知老漢。”唐潛一激動,抱着唐慕霜撲通一下就跪倒在荒天面前。
“不好意思,唐大叔,我沒法告訴你。因爲告訴你,你也沒辦法複製那樣的手段。”荒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荒宇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有關荒宇的一切都事關重大, 不能隨便透露。並不是荒天不信任他們,只是這樣的消息,對他們來說是負擔,有性命危險,那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我想說的是,那是我中的詛咒比慕霜姑娘受到的這個要複雜棘手的多。我尚能解決着詛咒之力,慕霜姑娘所中的詛咒一定有解救之法。”
“原來如此,多謝公子了。”唐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掩飾荒天沒有向自己透露其中細節內心的黯淡之色,不過荒天的這個消息已經肯定了唐慕霜肯定是有救的了。
“多謝小友了,小友的這個消息,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唐休不愧是一方梟雄,並沒有像唐潛那般,而是一轉笑顏朝着荒天道謝。
“百域論道!”
突然,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雲伊突兀的開口了。
“嗯?伊伊,你說什麼?”荒天有些疑惑,以爲自己聽錯了。
“一年後,百域論道開啓。那片上古星域的空間中,英靈的長眠地,有能救唐慕霜的東西。”雲伊目光堅定,不急不緩的說到。
雲伊的話宛若一道驚雷炸開,唐潛、唐休虎軀一震,雙目放出精光,精神一下子抖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