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赴雲崖,一個清豔的女子站在懸崖邊,一臉凝思的望着東邊的天空。她絕美的臉上帶着淡淡地憂思,這份思慮之情非但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反而使她的眉眼更加生動起來。山間的風冷冷的吹過她的臉頰,她一頭的青絲隨風而舞,就像她的思緒難解而又紛亂。
女子的不遠處站着一位青衣男子,男子身材挺秀高頎,氣質風流品貌非凡。他一直靜靜得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沒有上前,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的佇立着,彷彿時間早已停止,千年時光也不過彈指一瞬。
如果世人有幸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歎世間竟有這樣的奇景這樣的一雙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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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沈木言坐在馬車的貨物中,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美滋滋的打開看了兩眼,又在臉頰上蹭了幾下,自言自 語道:“我的寶貝們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
陸心遠在一旁不屑地說道:“什麼一日不見,你剛還掏出來看了呢。”
沈木言沒有搭理陸心遠。
陸心遠不甘心的說道:“我說,你怎麼能真的要了這錢呢。除魔衛道,本就是…”
他還沒有說完,便被沈木言打斷道:“行行行,本就是你們修道之人的職責所在嘛。這我知道!可是,我又不是修道之人。所以,我拿這錢天經地義,就是鬧到天王老爺那裡去。你也說不出我個不是來。”
陸心遠見沈木言一幅無賴的摸樣,也不願再搭理他。起身望了望商隊前面的情況,也藉此活動一下筋骨。商隊最前面是大當家的,他騎着一匹棗紅色大馬在隊伍前面領路。而二當家的則在商隊中間來回走動巡查,偶爾陸心遠碰上罕古麗的目光,她便會衝着陸心遠熱情的一笑。每當這時,陸心遠的臉就會火燒般的紅起來。若是這一幕讓沈木言看到了,陸心遠必要遭他一番恥笑。
陸心遠看着遠處的起伏的山脈,心中盤算着照着這樣的速度,不用一個月就可以到達無望山了。一想到很快就會有鍾翎的消息,一時間竟激動不已。
“前面有條河流,咱們休息調整一下。”大當家的話將陸心遠的心緒生生的給拉了回來。衆人跟隨大當家又走了一段山路,果然來到一條小河面前。
這條小河河水清澈冰涼,商隊的夥計們歡呼着,脫了靴子都跳到水中嬉鬧。一時間,歡樂祥和的氣氛籠罩在商隊之中。
夥計們嬉鬧了一陣,突然都停了動作。陸心遠見大家突然安靜下來,以爲有什麼事故發生,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才發現原來大家的目光都被罕古麗的身影吸引了去。
只見罕古麗將褲腿挽到小腿之上,赤着腳站在水中洗漱長長的頭髮。她一身勁裝勾勒出豐滿又及其勻稱的身材,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肩頭,更襯的婀娜多姿起來。再瞧她露出的小腿,在清水的照映下,顯得的瑩白勝玉。罕古麗好似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瞧她似的,也不躲閃,自顧自的梳理自己的長髮。紅潤的脣邊還帶着暖暖的笑意,一雙眼睛自帶秋水流波送盼。在這荒山之中,竟有如此的美女,也難怪一羣臭男人一個個的都看直了眼睛。
正在陸心遠欣賞美女之際,沈木言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接着!”
還未待陸心遠反應過來,一隻野果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哎呦!”陸心遠吃痛倒地。
沈木言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屑的罵道:“你這呆子。”
大家被陸心遠的聲音吸引而去,看到陸心遠的那副窘樣,忍不住一起大笑起來。水中的罕古麗知道陸心遠是因爲看自己才捱了打,所以笑的最爲開心。
商隊在河邊休息了一段時間,大當家便催促衆人繼續趕路。陸心遠和沈木言也跟隨衆人收拾了東西,而後便一起上路了。
越是往西,條件越發的艱苦起來。陸心遠自小便是苦出身,倒也不覺什麼。只是沈木言從小便是錦衣玉食的,突然來到這荒野之地,不免多些牢騷。好在每日分配食物之時,罕古麗總能偷偷的補貼他人一些,所以日子到也沒有想象中的艱苦。
這天晚上,商隊在野外紮營露宿。由於白天太過勞累,一入夜衆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陸心遠被惡夢折磨着,他夢到了好多人,他們的臉相互重疊變換,有時變作楊孝真怒罵自己害死了楊蓉。有時又變作璇彥一遍遍的重複道,鍾翎師姐沒了。一會又變成逍遙派的諸位長老,說自己是人人得以誅之的妖孽。一會又什麼人都沒了,就剩他自己躺在孤獨的懸崖邊,一動也動不了。
“啊!”陸心遠終於掙扎着醒了過來,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他大口的喘着氣,希望以此平復心緒。過了許久,他才平靜下來。
夜已深,商隊的其他人都還在熟睡中。陸心遠此時已無心睡眠,他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想到既然自己已經睡不着了,不如去替一下守夜的兄弟,也好讓別人好好休息一下。
陸心遠輕輕走到火堆處,看到守夜的的是罕古麗,便走上前去輕輕說道:“二當家的,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替你守着。”
罕古麗擡起頭看着陸心遠,笑道:“我倒是不瞌睡,就是悶的厲害。不如小哥你陪我坐一會吧。”
陸心遠聽她這樣說,只好挨着她坐了下來。
罕古麗主動說道:“我聽大當家的說,你們是修道之人?”
陸心遠點了點頭,回答道:“是啊。”
“那你一定會不少道法吧。”罕古麗問道。
陸心遠被眼前的姑娘給問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很多道法。
罕古麗見陸心遠不回答,又問道:“我聽說中原修道劍仙,都可以御空而行。爲什麼你們要像普通人一樣走着去西域呢?”
陸心遠不好意思的說:“那個,御劍而行,我不會…”陸心遠所會的道法咒術均是從《御龍禁卷》上學習而來的,《御龍禁卷》完全不同於一般的修真道法,像“御劍而行”這樣常見的修真道法根本就沒有記載,故而陸心遠不會也並不奇怪。
罕古麗未料到陸心遠這樣回答,疑惑的挑了一下眉毛。她本來就是西域人,相貌雖不如中原女子秀美,卻別有一番大氣柔媚。這一挑眉毛,更顯得格外的風情萬種。看的陸心遠竟有些心猿意馬,他趕緊收回目光,假裝看向別處。
罕古麗好似沒有發現陸心遠的異狀,悠悠的說道:“那你們可真要辛苦一番了。到達西北邊陲之後,還要穿過一大片荒漠戈壁,才能到達無望山。聽說那片沙漠也是環境險惡,處處有妖物盤踞。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步行穿越那裡的。”
陸心遠嘆息道:“果然並非想象的那般容易。”
罕古麗突然笑道:“你說你好好的一個人,偏要去那裡做什麼。不如留下來吧,加入我們商隊,保你吃喝不愁!”
陸心遠重複道:“留下來…”
“對啊,留下來。在商隊裡走兩年鏢,攢些錢就可以娶媳婦了,過一年再生兒子,安居樂業。你們中原人不都是這樣的嘛?”罕古麗笑意盈盈的問道。
陸心遠擡起頭碰上罕古麗盈盈的目光,半晌說道:“可惜我不能。”
罕古麗有些失望的問道:“爲什麼?”
陸心遠回答道:“我此去無望山,是要去找一個人。”
“什麼人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險?”罕古麗問道。
陸心遠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對我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想來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她,也許我現在早已像你所說的,像大多數中原人一樣娶妻生子安居樂業了。可惜,我偏偏遇到了她。她給我帶來了不一樣的世界,於是我早已無法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了。”
罕古麗好似並不能理解陸心遠的話,歪着頭說:“你們中原人真是奇怪,活的那麼累!”
陸心遠沒有回答,他靜靜的看着天上的星辰閃爍,眼前好似又浮現了鍾翎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罕古麗突然問道:“我知道了,你要找的那個人一定是個姑娘吧!一準是個漂亮姑娘!”
陸心遠被罕古麗突然這樣一問,不由的臉上一熱,竟有些不好意思。
罕古麗眨了眨大眼睛,咬了一下嘴脣,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可是你的娘子?”
陸心遠連忙搖手道:“不不,她不是我的娘子。準確的說,她根本不是我的什麼人。也許她早就不記得我了…”
罕古麗驚奇的問道:“你竟然願意爲了一個幾乎不記得你的人去鋌而走險?”
陸心遠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是的,我願意。千難萬險我都願意去!”
罕古麗幽幽嘆道:“小哥,你真是有情有義的真漢子啊!罕古麗敬你一杯酒。”說完便從腰間取下酒袋,自顧自的喝了一大口。罕古麗喝完之後,便將酒袋推給陸心遠。陸心遠知道西域女子多豪爽熱情,故也不好推辭,接過酒袋學着罕古麗的樣子也喝了一大口。
不料就一入口,陸心遠登時感到口中腥辣無比,他強行將酒嚥下。那烈酒入喉之後,更覺嗆辣難忍。於是口中還未嚥下的烈酒,被陸心遠本能的噴吐了出來。
罕古麗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哥,你雖重情重義,但是酒量卻差的太遠了!”
陸心遠看着罕古麗歡樂的樣子,也無奈的跟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