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容小宋只想問個明白,蘇昊天關押自己的原因。是因爲自己在外面胡作非爲,還是因爲自己擅作主張上了祭壇。
中午時,詭面魂娘給容小宋帶了食物,就匆匆要離開,容小宋拖住了詭面魂孃的衣袖問:“母親,怎麼那麼着急,莫非你也討厭我?”容小宋目光清冷,心中有一種難熬的疼痛。
“魁魅說我是雜種,外面那些人也說我是什麼雜種。我到底是什麼……”一種無助慌亂感,命無歸屬的恐慌。容小宋此時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是什麼怪獸。
只是一個多月,此時的容小宋好像比以前更成熟穩重了一些。就算被關在這裡,也不會毛毛躁躁地抱怨蘇昊天的所作所爲。他要的是一個答案,一個天理。在魚龍街之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逼無奈,正當防衛,總不能被人無理剝奪,任人宰割。而……今天,那萬鬼亡陵之所以會出現裂縫,還不是因爲那些法師術士人心不一,所以纔會被惡鬼乘機逃跑。憑什麼關自己。
詭面魂娘回頭看了容小宋一眼,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話道了嘴邊卻語頓,最後只留下一句:“你父親並沒有命令魁魅殺你。”
如果不是父親的命令,那到底是誰能帶着蘇家的血去傳令。這時,容小宋瞬間想起了魚龍街還有一個擁有蘇家血液的人那就是……那住在祠堂的蘇老太爺。
“是不是……”容小宋還想問更多。只是詭面魂娘匆匆離開,並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並不是她不想理會容小宋,只是蘇昊天交代:不準多言。
此時此刻,把容小宋囚禁在這裡是最好的辦法。要不然……
詭面魂娘站在蘇家大宅的小樓上,窗口眺望,見到魚龍街上蕭條的一片,還有一些聚集在蘇家外面鬧事的人,他們這時無心修繕自己的房子,反而聚衆在這裡抗議容小宋的回來。他們認爲前段時間的惡鬼鬧事和今天被惡鬼的欺凌都算在了容小宋的頭上。他們眼容不得容小宋,他們他視爲洪水猛獸。
“殺了他!不殺難泄民憤。不殺,萬鬼亡陵難得平靜。”
“二十四年前,若不是容小宋的出生,萬鬼亡陵封印的裂開,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賠命進去。”一個在魚龍街住了一輩子的老者,站在衆人之首,念念叨叨地說着:“我的女兒,就是二十四年前死的。被惡鬼分屍,被惡鬼吞噬。我們一起在鎮壓邪龍,我就在旁邊看着。”老者老淚縱橫,痛心疾首地說道。
如此煽風點火,對容小宋十分不利。
詭面魂娘知道,他們說的都是不容辯解的事實,今天站在蘇家門外的這些人中,很多都是爲了二十四年前惡鬼動亂時立下汗馬功勞的遺孤和家屬。在他們的親人犧牲後,蘇昊天給了他們非常多的補償和撫慰。然後,他們對蘇昊天的感激逐漸淹沒了親人離去的痛苦,然後……這斷的恩怨已經封閉了二十四年了,已經沒有多少人再提起了。而今提起……肯定有什麼蹊蹺。
蘇昊天拿起一個披風給詭面魂娘披上,聲音溫柔道:“這裡冷,小心彆着涼了。”
就算外面是大熱天,這魚龍街裡面,永遠如同三月份的天氣般。永遠只有冷,這就是一個被陽光遺棄的世界。
……
姚曼帶着歐菲兒來到了魚龍街。在魚龍街外遇到了阿晦,聽說了最近發生在魚龍街的事情。進入魚龍街,當看到了魚龍街的變化時,還是未免得了大吃一驚。
“這……這就是魚龍街?果然是鬼街,都是殘壁破屋!”那歐菲兒看着魚龍街說道。
以前不是這樣的!姚曼看着魚龍心情糟透了,以前雖破,不至於如此。那些惡鬼的破壞能力竟然如此
恐怖。若自己當時還在這魚龍街,一定不允許那些惡鬼如此囂張跋扈,一把桃木劍分分鐘就能把這些鬧事的鬼打得屁股尿流。
姚曼是沒有見過惡鬼鋪天蓋地的場面,若是她知道,肯定不會說此大話。
“吖!有鬼!”這時軟軟圓圓的胖糰子歐菲兒,在看到魚龍街上的影影綽綽的鬼影后躲到了姚曼的身後。
對此,姚曼翻了個白眼。這肥糰子,自己不就是鬼麼?自己還怕自己不成。
“吖!我的親親老公在哪裡?”肥肥糰子,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找容小宋了。
“你慢慢等吧,等一下還要找你的公公和婆婆。”姚曼話裡帶刺。本來就心煩,還有一隻會飛的肥豬老跟着自己不放。
蘇家大宅前,聚集了不少抗議的人,那些人對容小宋的嫉惡如仇都寫在了臉上。
“借過一下!借過一下!”姚曼擠開人牆,站在蘇家大門前,開始怨懟這着示威者。
“吵什麼,拿着人家的錢,還在這裡撒野。養條狗都比你們強。”姚曼拿出了她的潑辣本性,對着那些人嚷嚷道。
……
這已經是容小宋被關在這個房間的第三天了。
姚曼的話更惹怒那些倚老賣老的人。
一顆臭雞蛋砸在容小宋房間的窗戶玻璃上,又開始對容小宋破口大罵:“那個小孽種,小雜種,你害得我們無家可歸,家破人亡。你爲什麼不去死。”
“小野種,流着蘇家的血?你也配?你不去問問你娘是怎麼懷上你的。”
一羣人,諸如此類的髒話,難聽話云云皆是。各種雞蛋石頭,亂砸亂飛。
鬼啞出了蘇家大門,好言相勸,還遭到了那些吵吵鬧鬧的人的驅趕。那些人多是住在魚龍街的老人,因爲多是前輩,蘇昊天不好動用武力,只能讓鬼啞去多說說好話,讓他們回家休息,容小宋的事情,一定處理!一定處理!
蘇昊天知道,這些人多是聽從於住在蘇家祠堂的那位老太爺。不用想都知道,這都是老太爺指示。
那麼多年,蘇老太爺就是不待見詭面魂娘和容小宋。
鬼啞說了好些好話,那些老前輩才憤憤不平地離開,邊走時還不晚擡起頭看着蘇家大宅裡容小宋所住的房間,對着窗口唾罵。
聽着窗外那些時不時就來的咒罵音,他心情極度低落,連吃口飯的心情都沒有,已經好幾天空着肚子了。一直一直都是捲縮着身體,蹲在牀上,認真地回想着發生的每一件事。自入魚龍街來,他們都把自己當成了邪惡之人,甚至有些人還想殺他。
詭面魂娘最着急了。在勸說無效之後,詭面魂娘威脅着蘇昊天進去勸說容小宋。
此時,蘇昊天走進了容小宋的房間,看到了把頭埋在了雙膝間的容小宋,伸手欲撫摸他的頭,可是手伸在了半空中就僵住了。畢竟兩父子之間從來就沒有那麼親暱的動作過。
“你在幹什麼?”蘇昊天縮回手問道:“不吃飯怎麼繼續對抗邪龍。”
“哼。”容小宋冷冷一哼:“還打邪龍呢。打個邪龍都把自己打成階下囚了。”
蘇昊天沉默。
容小宋低沉地情緒把臉埋入了雙膝之間,聲音低微地問:“我在反省自己,當初爲什麼要投胎當你的兒子。”說着露出了發紅的眼睛狠狠地看着蘇昊天。
蘇昊天一愣,不過沒有生氣,卻露出了少有的慈祥的面容。的確是,這都是上一輩人造成的冤孽,卻都讓容小宋一個人在默默承受。
“想當年……”蘇昊天望向了窗戶外面那籠罩在蘇家大宅之上濃厚的戾氣,好像就是二十四年前般。
“想當年生下我,就是爲了讓我被邪龍附體?”容小宋冷冷一笑,聲音中帶着嘲諷,他真是受夠了,魁魅算是打醒自己了,天生擁有神力有如何,還不如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想到坐在祭壇割開手掌讓自己血流成河的場面,那場面太特麼瘮人了。
“我不要了,我從今天開始,我纔不願意上那個什麼神壇。”容小宋忽然狂躁,對着蘇昊天怒吼道。別到時那些惡鬼一出來,又把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頭上。人言可畏,我也想當一個大家心中的英雄,可惜……我不配。
見容小宋如此消極,蘇昊天無能無力,父子兩個人存在的隔膜,蘇昊天再多的言語都無法感化容小宋。站在容小宋只要乖乖呆着,不要出去亂闖就好。
……
“容小宋!”姚曼忽然打開了容小宋房間的門,撲向了容小宋。
自打從阿晦那裡聽到容小宋回來了,即便急切地跑來尋找容小宋。
“容小宋,你這個王八羔子,我就知道你沒有死。”姚曼撲過來抱住容小宋的頭,強忍着眼淚不要流出來。這容小宋就是打不死的小強。遇姚家老鬼不死,屋老蛤蟆鬼不死,被魁魅轟炸不死……連被埋在棺材裡都被自己拽出來了,這一條河能耐他何。
“你個混賬,你不死也不打個電話告訴我。”姚曼託着容小宋的頭,認真仔細地看着容小宋,各種抱怨道。
容小宋對着姚曼露出了癡癡一笑:“不是說好了麼!如果走散了就魚龍街再聚首。”
“可惡……”姚曼終於忍不住伸出一掌落在容小宋的頭上,原形畢露:“可惡,你打個電話會死啊!”
這時隨後的胖胖糰子歐菲兒,躡手躡腳地走入容小宋的房間,剛好看到姚曼毆打容小宋一幕,嚇了一跳,趕緊地護住容小宋。
“不準打我的親親老公!”歐菲兒粘着容小宋各種噓寒問暖。
門外,詭面魂娘稍稍地看着房間裡的一切,見容小宋露出了笑容,心也慰籍了些。
就這時,姚曼忽然問道:“蘇萌萌呢?阿晦說,之前看到你們在一起回魚龍街的!”
說到這,容小宋迅速掩住姚曼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太大聲。
門外詭面魂娘聽着鬱悶,蘇萌萌?蘇萌萌不就是躺在痞道士家裡回坤燈裡的那抹魂。那……姚曼嘴上說的蘇萌萌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