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允烈帶着有來有去,向着有來有去所指的向方以最快的速度飛行着,生怕去晚了趙羽發生什麼意外。
地仙之境的修士遁速與元感期簡直有天壤之別,皆因地仙境修士體內的道力已經上升到了仙靈之力的高度,每一份仙靈之力就算體積與元感期道力相同,其能量卻至少是後者的十倍以上!更關鍵的是,也只有這種仙靈之力才能催動地仙境的神通!
於是就見夜幕下一道赤紅光華在低空高速飛掠,纔剛從西北方的地天邊出現,不片刻就又已從東南方的天邊消失,如此不停地重複……
如此大約追了一時辰,就連有來有去都覺得不對勁了,而樑允烈也在思考過後放慢了速度。
趙羽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
這都又追了整整一個時辰了,怎麼也都追上趙羽了,可是,一路上神魂範圍內,別說人影,連個痕跡都沒有!
除非對方有高手接應!
若真是如此,那問題就大了!因爲對方的速度未必就會比他慢,這樣追下去永遠也別想追到!
夜風清涼,樑允烈卻只覺得一股火燒的渾身發熱,恨不得揪出個壞蛋來狠揍一頓!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根本就沒逃,而是趕在他追來之前躲了起來!
這個念頭樑允烈其實早就有了,只是有來有去一直非常堅定地往東南方指,他才決定按照有來有去的來。可現在再看,有來有去也明顯動搖了……
這頭獐子還真是奇特,二階靈獸而已,卻如此的通人性,此時那神情又急又慌,還不敢和他對視,分明是知道做錯了事。
當此之時,樑允烈也不好責怪有來有去,又仔細思考了一下,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無聲地,樑允烈將自己的神魂力量全力擴散出去,一下覆蓋了足足方圓百里!這種情況他其實什麼都別想看清,但是,他也沒想看清什麼,他只需要先找出一個大點的城池就行。
可惜,方圓百里內別說城池,連個小城鎮都沒有!
皺了皺眉之後,樑允烈直接調轉腳下劍氣,向着來路飛去。在來的路上,他看到了不止一座城池。
大約一刻鐘後,樑允烈便再次用神魂捕捉一座之前經過的城池,直接衝了過去。
接近的過程中,樑允烈收縮神魂範圍,如此就能看得更清楚了,迅速找到了城池中紫府的所在。
即將到達城池上空的時候,樑允烈也不得不放慢速度。這裡雖然還是朝陽仙都境內,但是卻離渭城已遠,根本不在他們問心宗的控制範圍內。這大晚上的,樑允烈甚至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哪,更不知對方與朝陽仙都的哪個宗門關係相近。
“來者何人!”放慢速度後,才一接近城中紫府,立刻便有兩人主動迎了上來。
那兩人身上修士袍制式頗是獨特,樑允烈仔細一回憶,一下就判斷出這好像是五行宗的裝束。五行宗在朝陽仙都名聲不響,但是卻與問心宗交好,尤其是最近兩年,據說其中還有趙羽的關係。
心中略鬆了一口氣,樑允烈立刻道:“我乃問心宗樑允烈,有急事前來求助!不知兩位可否帶我去見本府今夜職守的上官?”
“竟是問心宗樑師長,失敬!今年職守的是本府副副主馬巖,我等這就帶樑師長前去!”兩人看樑允烈神情急迫,不敢怠慢,連忙道。
“多謝!”樑允烈乾脆地道。
兩個五行宗門人看樑允烈身後還跟着一頭二階的獐子,莫不覺得十分古怪,但是樑允烈不說,他們又哪裡敢問,只匆匆在前面帶路。
很快,三人在紫府後院的一間偏廳裡見到了那位馬巖副府主,讓樑允烈沒想到的是,那廳門大開,那位副府主竟然趴在桌子上打盹,看境界不過是元感期。
副府主才這境界,這次來莫不要白跑一趟?樑允烈心裡犯起了嘀咕,心情也愈發不好。
“馬府主!”兩個五行宗弟子也是頗爲尷尬,其中一個在門外硬着頭皮道。
“嗯……”那馬府主先是夢囈般嗯了一聲,然後晃了晃腦袋,擡起頭不悅道,“什麼事?”
等話說完,馬府主才完全轉過頭,看到外面還站着個人。
此時樑允烈已粗略知了此城紫府的實力,便不想再耽誤功夫,是以氣勢完全拿了出來。
那還有些迷糊的馬巖眯着眼看了一息,猛地發現對方身上的氣勢竟是地仙之境,一下徹底被嚇醒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廳外,正欲行禮,才忽地反應過來,這好像是他的地盤纔對吧?再看那兩個府衛,也分明是將對方當成是客人。
於是馬巖又強自放慢了速度,輕咳一聲,拿腔作態道:“不知這位是?”
“我乃問心宗樑允烈,有急事希望本城紫府能出人手相助。”
“原來是問心宗樑師長,不知樑師長有何急事?”馬巖中規中矩地問道。
“我的一位師侄今日下午追賊至此,一路都留下痕跡,但卻於本城西北方突然斷掉。我懷疑賊人很可能擄去了我那師侄,然後又在哪裡藏了起來,我一人急切間難以找的仔細,希望本府能派出一些人手,助我與一起尋找。”樑允烈迅速道。
馬巖並沒怎麼思考,直接道:“原來如此!那我這就抽調人手,助樑師長一臂之力。”
“有勞!”
不得不說,仙界的仙都紫府體系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是在處理這種事上。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既便是路上遇難,也可以向當地的仙都紫府求助,對方責無旁貸。
馬巖其實不過是靠關係剛剛坐上的這個位子,偷懶被抓了個現形後不得不擺擺譜,推脫責任卻絕對不敢。
“呼啦啦……”
在馬巖的命令下,大廳前面很快便集結了數十紫府官、衛,元感期的不到十人,剩下的全是靈感期。
“樑師長,本府暫時只能抽調這些人了。”馬巖向樑允烈道。
樑允烈點了點頭,直接向那羣人問道:“不知諸位哪位遁速最快?”
幾乎所有人都立刻把目光轉向了一個瘦小的元感期府官,那人乾脆直接站了出來:“在下在遁速上略勝府裡的兄弟們一籌,樑師長有事儘管吩咐。”
“那待會有勞閣下去向問心宗傳個訊,只將這裡情況如實說與我問心宗門人知曉便可。”
“好!何時出發全憑樑師長吩咐!”
“我先帶大家前往目的地。馬府主,有勞了!告辭!”
語畢,樑允烈猛一凝神,直接換了神通,而後大袖一捲,直接以一片赤紅光華將數十人都捲住,衝向了空中。
樑允烈名聲在朝陽仙都年輕一代中不顯,但是,在地仙中卻是赫赫有名,風頭之勁不下於張心魁當年!
此時樑允烈同時帶着數十紫府官、衛飛行,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不片刻便已超過了地仙境人單人飛行的平均水平,而且還在加快,那些有見識的紫府人員終於微微動容。
這位問心宗的樑師長是位大高手!
半個時辰之後,樑允烈便帶着衆人來到了趙羽所留的最後一處痕跡處。
先將那位遁速最快的派去問心宗報信,然後才向衆人發出命令,就在這一切仔細搜尋。
“唰!!唰!!吼!!嗖……”
就見那數十人各展神通,還有數人直接放出了靈獸,在夜幕下迅速分散開去。
如此一來,找人的效率絕對比樑允烈一個人找高了許多。最關鍵的是,樑允烈神魂容易忽略的,已然有人查缺補漏。
樑允烈統攬大局的同時,也有針對性地向着幾個容易藏人的方向尋找,神魂也看得更仔細了。
片刻後,樑允烈的神魂終於是又將他錯過了趙羽的那個山縫罩住!
與上一次不同的時,這回他的神魂直接順着山縫向下探去!
如此之深?
嗯?!!
樑允烈神魂忽然看到山縫中的幾根青藤,可那幾根青藤上有一小片區域的葉子全都撞斷了!
“咻!!!”
銳嘯聲起,樑允烈直接就朝着那個山縫衝去!
轉眼間便到了那個山縫上空,樑允烈收了腳下劍氣,直接把體型過大的有來有去放在了山頂,而後再換遁法,身上閃着淡淡白光,游魚般鑽入了山縫,一直向下游去。
很快到了那幾根青藤處,樑允烈卻沒有絲毫停留,繼續向下衝!
“唰!!!”
樑允烈驟然停了下來,正面面對着一側的山壁。
在他身上的淡淡白光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不太規則的坑洞。最讓他惱火的是,那坑洞的內壁斷茬平整,質地極新,明顯是不久前才用利器挖出來的!
他果然是與趙羽失之交臂了……
難道對方當初就知道他要來?還是純粹是巧合?
樑允烈也是被逼到了份上,腦子飛速轉動起來,很快就又有了一個準確判斷。
不論如何,對方是肯定跑不過他,也打不過他,這才躲起來的!
如此說來,對方現在跑遠的可能性也相當小!
就在這一片搜尋絕對沒錯!
樑允烈堅定了信念,彷彿已經看到了把趙羽找到的畫面。
然而可惜的是,他的對手既不是趙羽,也不是裴之君,而是一個比裴之君還要奸猾了不知多少倍的魔神!
不知不覺中東邊的天空竟是已經泛白,一整晚過去了,還是完全沒有趙羽的影子!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西北方的天邊也現了數道遁光,迅速向這邊接近。
那些紫府修士都已經找得沒什麼精神了,卻聽銳嘯聲起,天邊的遁光極速投來,聲勢竟頗是浩大!
轉眼之間遁光便已經到了近前,在低空中的樑允烈身前停住。
放眼望去,來人雖是不多,但是竟是以王凡爲首,燕赤俠居次,另有地仙三位!
卻原來,那位紫府修士前去報信時張心魁、雨霽雲並不在宗門,消息第一時間被稟報到了燕赤俠那裡,而燕赤俠又剛好有事在與王凡商議,終於是因王凡而得到了足夠的重視。王凡是問心宗碩果僅存的符道宗師,而且,王凡在天機符上的造詣也相當高!自當初他被迫出山後,便知都天世界亂象將起,而他們問心宗也肯定難以獨善其身。在這樣的時刻,當真是再怎麼謹慎都不爲過!而趙羽雖然才入門不久,卻接連參與了幾件大事,王凡十分確信,趙羽至少是一個“天機”的節點,不論他是死是活,都會帶來未知的但是絕對極大的影響!而趙羽本性正直純良,活着的話當然會盡力將“天機”向好的方向引導,死了可就真的只能由老天做主了……這是從“天機”的角度,而從感情的角度,他同樣不希望趙羽出事,這可是他們問心宗三代弟子最出色的一位!
於是,在王凡的力主之下,不僅他親自前來,還又帶上了燕赤俠這位副宗主,以及另外三位地仙!
樑允烈顯然也沒想到一下會來這麼多人,不過現在也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他匆匆將所有的情況及自己的推斷跟衆人說了,然後等待王凡定奪。
王凡聽完後沉吟了一下,直接吩咐道:“將範圍擴大到方圓萬里,其它方向可以適當外延,但東南方一定要嚴格控制在萬里之內,立刻開始吧。”
“是,師伯!”樑允烈等人吩咐應道。
雖然來的僅是五人,可是此時驟然行動起來,竟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最厲害的顯然正是王凡這位唯一的天仙,別人都先向遠處飛去,他卻停在原處沒動,直接以右手劍指在身前空中虛畫。一個個青色的符形出現,如同水波般在空中輕輕飄舞,而後一圈光波忽地從符形上向外盪開,直盪到數裡外方止。可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王凡右手劍指不停,符形又完整了一些,第二圈光波盪出,這一次直盪出了十餘里外!不知不覺中,王凡身前的符形竟然成了一張“橫幅”,“橫幅”越來越長,寬約三尺,並彎曲出成了一個弧度,有在他身邊圍成一圈之勢!此時的王凡還如裡是在繪符,簡直就是在作畫!一幅長長的,即將形成一個圓環的畫!
那些紫府修士簡直都看傻了,他們有的在空中緊盯着王凡的“符畫”移不開眼,有的則是盯住了那一圈圈有節奏的擴散開去的明顯有追尋作用的光波,默默計算着其最遠距離,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兩百里……
天仙境修士的神魂力量至少能覆蓋方圓千里,所以,可以肯定,王凡這大費周章的一道“符畫”,所要監控的範圍絕對不可能止於千里。只是,千里之外就已經和這些驚駭莫名的紫府修士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感知到千里之外!
實際上,千里之外也超出了樑允烈等人的感知範圍。
此時,只有王凡才知道,盪出去的那些光波在兩千裡外開始隱沒,但是,隱沒並不是真的消失了,而只是無法用肉眼看到罷了。那些肉眼看不到的光波其實還在向更遠處傳播着,三千里,四千裡,五千裡……
都天仙界修士等階依次是氣感期、靈感期、元感期、地仙、天仙……
爲什麼元感期之後突然就不是“期”而是“仙”了?
只因地仙已經初步有了仙人之能!
可地仙還只是初步,要不怎麼只是“陸地神仙”?
天仙,在仙人之路上纔算真正登堂入室,地仙頂多能算初窺門徑!
此時王凡所施展的,纔是真正的仙人手段!
無形之中,方圓萬里早在王凡符波監控之內!
他算準了對方如果真沒走,那肯定手段詭譎,是以他這個神通正是對邪魔氣息感應特別靈敏的“重九蕩魔符”!
而事實上,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其實更神的事情早在王凡出發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王凡精通天機符術,在出發之前,他先以天機符系中的“八門洞玄符”佔了一卦!
卦向複雜,此行吉凶難辨,但是,王凡還是從卦相中看出,此番行動死門大開,就在東南!
這一路一直往東南趕就已經隱隱讓他感到不安,但無論如何,至少要趕到地方。如今終於是到了目的地,就說什麼也不能再往東南去了,王凡這才做出了別的方向都可以探的更遠一些,但東南方絕不能再走遠的決斷。
嗯?!
東南方重九蕩魔波所過之處,王凡好像察覺到了一點魔氣!
竟是東南方!
王凡皺起了眉,但同時也凝聚起了十二分精神!既然已經發現了魔蹤,那麼就算明知那個方向是“八門洞玄符”的死門開向,爲救趙羽也必須前去!
這重九蕩魔符的節奏便是每九息時間發出了一圈蕩魔波,也即每九息感知一次,剛纔王凡的注意力太過分散,並沒有精準地感知到那魔氣的位置,此時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繼續停在原地仔細感知。
九息過後,一層蕩魔波盪開,王凡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東南方!
大致就是那一片區域了,王凡已經做好了一旦確認具體位置就立刻衝過去的準備!他也並沒有打算叫燕赤俠等人來支援,因爲上一次他至少察覺到那魔氣的來源並不是太強。
到了!
嗯?
王凡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在那片區域,但是,這一次竟然完全失去了那魔氣的蹤影!
不僅那片區域沒有,就連旁邊也沒有。
通過樑允烈的話來推測,對方的遁速根本就不快,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凡可不老眼昏花,並不認爲剛纔是幻覺。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對方躲了起來!
可是,這也未免太巧!只可能是他用重九蕩魔符感知到對方的時候對方也感知到了他!
但是,他明明感知到那魔氣的主人並不強,又哪來的此等感知力?
他這重九蕩魔伏波沒有絲毫的殺傷力,乃是以符形借天地自然之力向外激盪,盪開的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是自然靈氣,就算實力頗強的魔族也未必能感知得到!
委實矛盾!
很快,第三層蕩魔波又蕩了過去!
但是,還是沒看到!
王凡迅速有了決斷,別管對方是怎麼感知到他的蕩魔波的,肯定不可能逃太遠,而只可能是以某種詭秘手斷禿頂起來了。既然他已經確定了對方的大體位置,便直接到近處以神魂搜尋便是。
現在既然對方有着如此強的隱匿手段,王凡就不得更謹慎些了。
“赤俠!”天仙之境神魂力量之強已然可以隔空形成一定的精神衝擊,王凡的聲音直接在北方兩千裡外的燕赤俠耳邊響起,“你來。”
燕赤俠聞聲直接調轉方向,向着王凡的方向衝來。
王凡卻已經向着發現魔蹤的範圍衝去了,一邊飛一邊以神魂向燕赤俠道:“我在那邊發現了一道魔氣一閃而逝,我們兩個過去看看。”
燕赤俠是問心宗地仙中僅有的兩個特別擅長對付魔族的,要真是突然與魔族對上,其作用未必會比王凡小,王凡更擅長的是修士間的鬥法。
師叔侄倆一前一後向東南方飛去,速度全都極快,很快便消失在了原處的紫府修士眼中。
即便是在飛行,王凡身周的重九蕩魔符也一直每隔九息向外激盪,依然有震懾那潛藏的魔族之能。
東南,數千裡外的地底,一條寬闊的地下河正在滾滾流淌,頗有氣象。
河岸卻非常窄,而且溼漉漉的,空氣中也全是水氣,再加上地下漆黑一片,任何人在這裡呆着都不會覺得舒服。
可是,河崖邊的一個凹坑中,趙羽卻正躲在裡面!而且,是全身都埋在了污泥中,只留下了一個出氣孔的那種躲!至於裴之君,則早被他拋進了地下河中,不知道衝到哪去了……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由趙羽自主的。
此時此刻,趙羽身上根本沒有半點人類修士的氣息,甚至也沒有做爲一個活着的生靈的基本生機!除非是把手按在他的心口,才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依然強而有力。
在這黑暗潮溼的地下空間,趙羽的身上竟正在向外散發着一種極淡的幾乎與夜色一般無二的氣息,正是這層氣息掩蓋住了他原本的修士氣息和生機!
四周漆黑一片,僅能隔着污泥聽到地下河那變了調的水聲,而趙羽的腦海中也正和那滾滾的地下河水一般,咒罵的話一刻也沒有停過。
這都叫什麼事?
他都在不由自主的情況下做了什麼事?!
就在剛纔,莫名其妙地,他的身體突然就上到了指令,直接把背了足足半天一夜的那個妖怪像垃圾一般扔進了地下河。既然早晚要殺,還何必多背這麼久,早一把火燒乾淨不就完了?那個控制他的古力布薩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再接着,他就迅速在河岸邊的泥地上硬生生用雙手飛速刨出了個坑,然後把身上糊滿污泥鑽了進去……
其實,就從昨晚他就開始覺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巨龍到底是怎麼回事。而直到這時,他也沒能再次和巨龍取得聯繫。
咒罵不停,可實際上,趙羽不過是爲了掩飾內心的恐慌罷了。
獨自藏在泥坑中,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羽的心緒終於稍稍安定下來。
而後,他便不得不面對現實,那就是,巨龍很可能在和古力布薩的隔空過招中敗了!
趙羽還清楚地記得幾年前對上感應大尊那一次,當時連療傷第一階段都沒有完成的巨龍承認根本不是感應大尊的對手。現在,巨龍也不過是完成了療傷的第二階段罷了,對付一個同在一個世界的活蹦亂跳的魔神古力布薩,難道就是對手?
巨龍的突然隱匿,而後再沒了動靜,很可能是不得不在古力布薩的強勁攻勢下退避三舍。
而這一回,絕是他自和巨龍締結血脈印記後所遇到的最大攻擊!因爲以前別管遇到什麼危險,巨龍至少都可以拼着自傷帶他遠遁,而這一回,危機就在他自己身上!
不能就這麼完了吧?
可事實卻是很有可能!
趙羽這才發現,當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魔神的時候,哪怕有巨龍相助,也是如此的無力。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實力不夠,假設能有個地仙或者天仙之境,應該至少有掙扎一下的能力?
可境界的提升需要時間,他今年纔剛二十三好嗎……
這本是人生中最有希望的年紀,難道,他卻要在這個年紀夭折了嗎?
沒錯,對一個修士來說,二十三歲就掛絕對算是夭折。
趙羽神魂大受壓制,不僅聯繫不上巨龍,和景哥兒的交流也變得很難,此時完全看不到逃生的希望,便在那裡自憐自艾起來,對他來說,也絕對是少有的時刻了……
但是,趙羽哪裡知道,正是他認爲毫無希望之時,其實卻大有希望!
與此同時,魔界西域,正全速向着西北方趕的古力布薩其實已經緊張得跟被貓堵在了牆角的老鼠一樣!
他並不是怕王凡和燕赤俠,事實也他也根本沒有看到王凡和燕赤俠,但是,正是他的魔種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道重九蕩魔波,他知道有高手來了!他真正怕的是,趙羽再被搶走!
現在他的可謂一無所有,而趙羽身上,卻寄託着他甦醒之後的最大轉機!
沒錯,再加上太甲道祖符,趙羽的意義之重已經超過了那枚殘核!
只要讓他得到太甲道家祖符,再得到那頭神龍之助,他甚至有信心在極短的時間內鐵血統治這個世界!這可是他這輩子都從未做到過的事!
而這一切,全看他到底能不能成功和趙羽匯合,或者,趙羽能不能堅持到他的到來!
這不僅僅取決於他自己的實力,還取決於運氣!
面對一個能使出那種蕩魔手段的高手,他根本就沒什麼信心僅靠隔空使的手段把趙羽完全藏住。
還需要一點點運氣,趙羽才能堅持到他的到來。
可是,運氣會在他這邊嗎?
藉着魔種,古力布薩完全能感覺到那蕩魔波的源頭正向趙羽迅速接近,對他來說,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煎熬了。可是,他又不敢期待給他來個痛快,因爲所謂的痛快肯定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趙羽被發現,腦中魔種迅速被來的高手驅散,他也徹底失去了得到太甲道祖符和神龍的機會!
不論是失去哪個,都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一邊在魔界荒原上向着西北爭奔,古力布薩甚至也像趙羽一樣自憐自艾起來……
我古力布薩好歹也是一個魔神啊,何時竟淪落到了要靠運氣決定命運的地步?!
這裡是都天世界,他其實有預感這運氣八成並不在他這邊……
太甲道祖符是死物,這次失去了,也許以後還有那麼一丁點機會奪回來。
可是那頭神龍……
他可已經和對方達成了協議!
識實務者爲俊傑,那頭神龍就很識實務!在簡短的交流中,對方直言確實是受了重傷,而趙羽是它的恩人!但是,如果能與一個魔神協作,但願意放棄原來的恩人,而且他已經回報的夠多了。
只要見上面,神龍就會立刻與他締結盟約!
有感於此,他也向神龍開誠佈公,坦言他也身受重傷。但是,他是魔神,就算身受重傷,也照樣有覆雨翻雲的能力,神龍跟着他絕不會有錯!
到了這一步,他和神龍之間其實已經只差最後一步,那就是碰面!
神龍無法主動離開趙羽的身體,那麼,這就需要古力布薩單方面來與神龍碰頭!古力布薩雖是重傷之軀,雖然要深入仙界,可是,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也做不到,他有又有何資格讓神龍相信他,有何資格與神龍結下牢不可破的盟約?!
這次前往仙界,既是機會,更是考驗!
通不過,他將徹底失去了與神龍結盟的機會!
這可是古力布薩這輩子頭一次有機會與如此強大的神龍立盟啊,他怎麼能失敗……
誇張點說,此時的古力布薩都快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