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正明並不知道熊長老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因爲他是積極進取的少壯派,長生不朽,天地同壽,纔是他的追求。
如今靈氣復甦正當其時,得道成仙有望,如他一般的人,真正關心的是修煉上進的機會,又怎麼耐煩如同那些老朽之輩過活?
他這次返回宗門,也只不過是報備一聲,其實內心裡早就做好了前往雲頂峰,換取自己機緣的準備。
“這次當真合該我幸運,得到玄天本源,可以向方尊換取任意一種他所掌握的本源力量,只要掌握這一本源,我的道基便將無限趨近於完美,根骨天資,也將無限拔高!”
他內心所願,自然是契合自己甲木之靈的雷屬本源。
一直以來,莫說雷屬本源,就是相關的雷霆法則,靈性之物,都堪稱罕見。
他本身根骨雖佳,卻也不曾達到妖孽天才的地步,能夠在年近五十之時達到如今的修爲境界,已是機緣時運俱佳,自身也極爲努力的結果。
通過不惜代價的法陣穿梭,雷正明很快就又來到雲頂峰,沒有驚動旁人,徑自叫來奉天司之人:“準備祭祀儀式,我要向蒼天進獻!”
他沒有提及手中寶物之事,因爲平時雲頂峰上,也常有人通過這種方法向方乾元密奏消息或者交易寶物,如今方乾元上位,成就天道,而且還是擁有自主意志的天道,自然不會放棄這麼一種方便的祭祀法門。
這在近二十年間,天晶雪原又再一次封閉以來,成爲了衆人慣用的聯絡手段。
如今的方乾元,爲人者的稟性,命格,正在逐漸被斬出,甚至蒼雲宗內有人傳言,欽天院查閱他籍冊和相關記錄,發現記載在冊的字跡已經空空如也。
相關名諱,經歷,事蹟的記錄,也被極其神秘的力量抹去,僅有修爲高深之人,還能憑藉自身記憶回想一二,但每當想要重新著述,卻又提筆忘字。
諸天盟上下,也逐漸對其名諱禁口不提,每有直呼出口之時,聲音扭曲如哀鴻之鳴,或如金鐵之聲,根本無法辨認。
就連“方尊”這一稱號,也逐漸被扭曲和模糊,有人稱念之時腦海浮現其印象,必然生出恍惚與陌生之感。
這是天道“不可思議”的特徵在加深。
雷正明甚至難以記清,方乾元究竟何時崛起,何時成道,似乎亙古以來,他就一直存在於世般。
修士的智慧和理性告訴他,這並不可能,但內心深處,卻又隱約覺得毫無破綻,實在矛盾之極。
雷正明曾就這一現象請教過宗內的太上長老,太上長老卻意味深長告訴他,這是其在以無上手段追溯光陰,斬出“過去”的弱小時期!
只有自在永在,無所不在,纔是真正的圓滿!
作爲新晉的蒼天,那位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每一件在凡人看來都是匪夷所思。
當中必然有超越邏輯和概念的詭異影響,但只要不影響自身,就沒有必要深究。
當然,實際上是想要深究也深究不了……
心裡閃過諸般念頭,奉天司之人卻已經乾脆利落準備好了一切,衆人當即便在峰上專設的祭壇上擺好案臺,向着遠空敬香上祭。
煙氣縹緲,如同一縷絲線緩緩拉長,上升,不久之後,便融於青霄。
如有無形的手指撥動琴絃,密佈天穹的法則羅網輕輕顫動起來,旋即便見,一縷金芒如同烈陽照落在衆人身前的香案上。
供在金盤中的神晶如同冰雪消融,只得一縷如同髮絲的金芒飄搖上升,漸漸隱沒不見。
雷正明在行禮過後,立刻便感應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籠罩祭壇。
此息如同涓涓細流,但卻又精煉純粹,哪怕只給人淡薄之極的感覺,也恍惚如虛空,浩瀚無邊。
他的心神不禁沉浸在其中,整個人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元氣大海,但越是這般,反而越是感知失靈,因爲整個天地自然都已化作一體,以他之能,完全無法感覺其邊界所在,自然也無從衡量其浩瀚。
等到雷正明回過神來,卻又突然發現,氣海之中,一縷雷光猛然綻放,全身上下的靈元都彷彿被其點燃起來,充滿了剛正熾烈的氣息。
“這是雷霆本源!”
雷正明面露喜色,得償所願的激動幾乎溢於言表。
他知道,方尊接受了自己的進獻,也在瞬間明白自己的心意,回報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
數日之後,雲頂峰上,雷正明在一間密室中睜開眼睛,面上露出欣然之色。
他此刻氣機內斂,靈元悠長,一看就比過去強大許多,已然臻至地階七轉的後期境界。
但最爲本質的改變,還是其神海之中,一道雷光懸空閃耀,如同雷龍,持續不斷的釋放着耀目的光芒。
這道雷光,正是方乾元親自出手爲其煉化的雷霆本源,如同定海神針,坐鎮意識神海,整個人的元神,意志,都彷彿經歷多次雷劫,帶上了渡劫真仙的純陽之性。
對於他這般的地階御靈師而言,這一蛻變好處極大,幾乎就是直接鋪平了未來晉升天階的道路,掌控雷法指日可待。
他滿意的感知了一番自己的狀態,走出密室,去到外面卻見自己宗內的一名長老已經在門外等候。
“袁長老,你怎麼在此?”雷正明心情正好,見到他不免面露微笑。
對方上下打量他一眼,卻是神色複雜:“你融煉那位所換的本源,晉升後期了?”
雷正明道:“正是。”
袁長老沉默一陣,對他道:“宗裡傳出消息,長老會將要以你未曾護住歷練弟子之名,剝奪了你功德院八席之位……”
雷正明驚愕道:“保護歷練弟子……關我屁事?”
袁長老聞言,神色更加複雜了:“總之,你好自爲之吧。”
雷正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轉眼卻像是醒悟過來,面露冷笑:“一羣自以爲是的愚蠢之輩!”
他說罷,也不再管袁長老,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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