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鈺傑立即感到,自己心中竄出一股無名火來,就不顧一切,衝了進去,一把拉住婆婆的手,大聲喊道:“婆婆,你休要張狂,欺人太甚!”
婆婆一愣,鬆開手,迴轉身來,一把將玲瓏推開,卻反手就將鈺傑的髮髻抓住,用力撞向牆上,口中惡狠狠說道:“你不要把自己當做是個少爺!在我們奴僕眼中,你們還不如我們這些這卑賤下人呢!你偷這裡的吃食,給這兩個要飯的,不要以爲沒有知道!今日,活該你來捱打!”
紫凝見哥哥被打,立刻就嚇得哇哇大哭。
廚房之中,一時之間吵鬧不休,驚動了正在前廳喝茶的曹文清和柳氏。
兩人對視一望,就都急急地來到廚房。
曹文清見婆婆竟然出手打自己的兒子,氣的七竅生煙,奔了過去,照着婆婆的那張老臉,就狠狠的扇了過去,只聽得“啪”一聲脆響,那婆婆捂住自己的臉,立時就撒了手,退縮到竈房一角,不敢出聲了。
曹文清今日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見她被打之後如此害怕自己,心裡突然就涌起一股豪情來。
他這個續絃之妻進門來,只有倆個來月,卻已經將家中二十幾人齊齊“拿下”,壓得整個曹府全無生氣,而這個婆婆,又是她嫁過來時就帶過來的奶媽,說是比這柳氏親孃還要疼她百般,捨不得離開柳氏半步,就一併跟了過來。
這倒可好,這兩個女人,一老一中,竟然把曹府大小各樣權力,全都死死的握在她們的手中,更是使得整個曹府烏煙瘴氣,毫無生機。
今日他看這婆婆竟然敢以下犯上。出手打起自己的少爺來,保不住哪天,就會和那柳氏一樣來出手打起自己來!
於是,真真是忍無可忍了。就乾脆豁出去了,出手制止她再去傷害自己的兒子,順勢也立一立自己在這家裡的威風。
柳氏冷眼看着,卻不說話,只是慢吞吞走了過去,將躲在牆角的婆婆拉了過來,照着她的那張老臉,狠勁扇了下去,一邊不停扇着耳光,一邊口中大聲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還妄稱是我的奶媽呢。打別人倒也罷了,竟然還會被別人打了?你究竟是丟了自己的臉呢,還是在丟着我的臉呢?”
曹文清原本見她過去打婆婆,心裡一喜,以爲她也是認爲這婆婆。以下犯上,應該被教訓一番,正自感到有些欣慰,卻聽得她所說之話,似乎味道不對,細細一想,就嚇得大驚失色。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轉身溜出房去。
柳氏見他溜走,氣的順手拿起案上的一根擀麪杖來,照着玲瓏、小鈺、紫凝和鈺傑,看也不看,就狠狠的打了過去。
四個孩子毫無防備。還未等反應過來,身上就都已捱了她好幾下重打。
紫凝背上被打,立時嚎啕大哭起來。
鈺傑頭上捱了一下,流出血來,卻咬緊牙關。躲也不躲,死死瞪視着柳氏。
小鈺原本就被那婆婆虐待,臉上有傷,玲瓏這時眼看着,那根擀麪杖就要落在小鈺的臉上,她一時心急,再也顧不上多想什麼,飛身過來,一把拽住飛面而來的擀麪杖,咬着牙,狠狠的盯着柳氏。
柳氏看她竟然會出手來反抗自己,嚇了一跳。轉而大怒,就伸出腳去,踹向玲瓏。
玲瓏輕轉身形,伸出手去,反扭住柳氏的右手手腕,略一用力,就聽得那柳氏殺豬一般嚎叫一聲,立時手中擀麪杖落地,抱住自己的已然折斷了的右手痛得暈死了過去。
婆婆一看,這還了得,氣的抄起案上的厚背菜刀,照着玲瓏頭上就砍了下來。
鈺傑和紫凝嚇得大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小鈺一看,心裡大急,就再也不去顧及師父囑託,使用“風影移動”*,快速挪動身形,眨眼間,就將那婆婆手中的菜刀奪了過來,反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個大耳刮子,打得她吐出好大一口血來。
玲瓏急忙奔過去,捧着小鈺腫脹的臉,眼中落淚,連聲說道:“早知我們再忍也是捱打,當初就該好好教訓她們!都是哥哥不好,讓小鈺拼命去忍,白白的受了這些委屈,捱了這些打!”
小鈺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怎麼會是哥哥的錯呢?還是小鈺不好,總是犯錯,使得哥哥無辜受到牽連!只是,我們如此一來,就暴露了一身武功,豈不有違師父對我們的囑託?”
玲瓏笑着搖頭,憐惜的拉起她的手來,柔聲說道:“傻小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這兩個惡人,一個身爲一家女主人,卻兇悍蠻橫,欺壓自己的夫君,早就該好好教訓一番了!
另一個身爲家中奴僕,而且年紀最長,不但不以身作則,孝慈憐愛,反而心狠手辣,助紂爲虐,也早就該好好教訓一番了!
我們並未做錯,即便師父在此,我想他恐怕也早就出手教訓這兩個人了吧!”
小鈺聽得她這樣一說,心裡立即放下心來,長長的噓出一口氣來,笑着說道:“這一段時間,可真的把我憋得就要斷氣了!以後,我絕對不容她們主僕二人,在曹伯伯家裡爲所欲爲了”
玲瓏看她高興釋然了,就緊緊拉起她的手來,想要和鈺傑、紫凝說話,卻無意間抓住了小鈺手上裂開的傷口。
小鈺立時疼得直抽冷氣,眼中泛淚。
玲瓏急忙低頭去細看,卻見小鈺,原本一雙白白胖胖的小手,此時卻滿是傷痕,尤其是兩手虎口之處,竟然已是兩道深深裂痕,露出絲絲血跡!
玲瓏立時就驚得愣在了原地,心裡疼痛不已。
小鈺卻抽出手來,一路歡跳着,奔至婆婆身旁,暗自發力,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頭,疼得婆婆齜牙咧嘴,連聲喊疼。
“怎麼,你也知道疼了?要不要我給你老人家,好好按摩一下背啊?”
小鈺說完,就要伸手去按她的背。
那婆婆知道,他們兄妹二人身負武功,嚇得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般,連聲求饒。
鈺傑兄妹一看,都大喜過望,急忙奔過來,拉住玲瓏和小鈺的手,興奮的歡跳起來。
“啊?你們……”
躲在前廳,半天還不見幾人過來的曹文清,壯着膽子過來一瞧究竟,卻發現廚房之內,方纔還兇巴巴的兩個人,此時,一個躺倒在地,昏死了過去,一個正跪倒在地,對着四個孩子不停叩頭,立即就驚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啊……你你你……她她她……”
曹文清遲遲疑疑,身子緊貼着牆壁走進房內,用手一會兒指着地上的柳氏,一會兒又指了指跪倒着的婆婆,結結巴巴,話也說不全了。
曹鈺傑和紫凝歡跳着奔過去,一邊一個,拉住曹文清的衣襟,嘰嘰喳喳,就將方纔房中所發生之事,全都告訴給了爹爹去聽。
曹文清擡頭去看面前的玲瓏和小鈺,見兩人雖只有幾日功夫,卻一個臉上有傷,一個身上衣服破裂,顯然倍受自己妻子和女僕的虐待,不覺心中愧疚,面色紫漲,對着兩人,深深鞠了一躬,低聲說道:“我曹文清,枉爲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連自己的家務事都梳理不清,還讓你們兩個孩子替我們一家出頭,真是羞煞人也!
自此之後,我絕不再對她們兩人縱容姑息,定然嚴正家規,絕不讓外人恥笑於我!”
玲瓏和小鈺聽他如此一說,頓時喜笑顏開,雙雙奔了過去,拉住曹文清的衣襟,擡頭笑着看他。
曹文清低頭看看,此時自己身邊,四個小兒女都緊緊拉住自己的衣襟,立時胸中就涌出了一股豪壯之氣來,也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似乎煥然一新,底氣十足了。
五人正自喜極而泣,耳邊卻突然聽得那柳氏悠悠醒來,急忙扭頭去看。
婆婆見柳氏醒來,也顧不得許多,急忙爬起身來,將她從地上扶起,看着眼前怒目瞪視着自己的五人,嚇得垂下頭去,小聲問道:“我可以,扶夫人出去醫治嗎?”
曹文清挺起腰板,大聲喝道:“快些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兩人!一會兒大夫過來了,先給這兩個孩子瞧瞧,沒事了,再去給你們看看!”
婆婆見平日裡懦弱膽怯的曹文清,此時竟然威風八面,厲聲呵斥,先是一愣,接着就急忙連連點頭,扶起痛得直哼哼的柳氏,快速離開了竈房。
曹文清自打這個柳氏進門以來,一直遭她虐待,憋屈痛苦,何時能像方纔那樣威風凜凜,暢快舒適過?
看自己嚴令斥責之下,這兩隻母老虎,竟然都變成了大貓,立即感到,原來,人活着,還真是一種幸福,而非痛苦了!
他低頭微笑着看着四個孩子,感到身爲嚴父的快樂,更感到了,身爲一家之主的威嚴,竟然高興的哈哈哈大笑起來。
四個孩子,見他突然出聲大笑,面面相覷之後,也就揚起小臉來,笑嘻嘻、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剛剛還腥風血雨的竈房之內,這時,卻已是一派春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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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這柳氏和婆婆就再不敢作威作福,而是順手貼耳,對這曹大人言聽計從,而對這玲瓏和小鈺,更是百依百順了。
大明崇禎皇帝朝堂之上,站立左列的三品大員吏部侍郎曹文清,自此,也重新掌管家中一切大權,恢復了往昔的十面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