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子和長平就在早朝之前來到乾清宮中,雙雙跪倒在地,連聲向崇禎帝求饒。
太子流淚說道:“孩兒剛剛娶得紫凝入宮,我們夫妻還未過上好日子,父皇就要殺她全家!這叫孩兒日後如何自處?我愛紫凝,如果她因爲孃家之事傷身,再萬一又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孩兒今後必然不再婚娶,孤身度過此生!還望父皇,念在孩兒與紫凝一片真情相對,更念在曹大人一生忠心耿耿對待父皇的份上,就饒了他們一家性命吧!”
長平也急忙低聲求道:“父皇平日裡,不是最愛我的維鈺妹妹嗎?你難道忍心將她殺掉?更何況,那鈺傑哥哥和玲瓏哥哥,都是年富力強,躊躇滿志,正是爲父皇分憂解愁的棟樑之才,父皇難道真的忍心,將這樣的俊才殺掉嗎?還望父皇法外開恩,就饒了他們一家老小的性命了吧!”
兩人一左一右,各自揚起頭來,眼裡泛淚,緊緊盯着崇禎帝,連聲乞求不止。
崇禎帝心裡暗自想到:“看來,如果我真要將這個曹文清一家殺掉,說不好就會將我自己的兩個孩兒惹得心傷,日後必然對我心懷芥蒂!而且,這個曹文清上一次險些被殺,已經惹得整座京城爲他紛亂不堪,搞不好此次又會羣情激奮,牽連到我的江山根基。我還是暫緩此事,日後再想個說辭收拾他也不遲啊!”
想到這裡,他點頭說道:“我可以免了他們一家死罪,倒也不算什麼!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爲以儆效尤,我還是要嚴懲他們,免得落下話柄,說我不能秉公處理,更不能一視同仁!”
太子和長平一聽。立時欣喜萬分,急忙點頭說道:“父皇英明,孩兒感激不盡!”
看着太子和長平兩人,高高興興遠去的背影。崇禎帝心裡卻是另外的一番打算:“這個曹文清上次獲罪之時,整座京師的百姓竟然都來替他求情,可見此人威望如何了!這樣功過君主,聲譽盈天的臣子,卻實實在在是不能留他活着了!否則,日後必然成爲折損我龍威的第一人!此等臣子,比起真正的狼子野心、叛逆之人來,實在是還要可怕萬分啊!我定然要斬草除根,早些將他們一家除掉纔是!”
想到這裡,崇禎帝緩步走進大殿。側首對心腹宦官說道:“速傳刑部王大人覲見!早朝之前,我必須先和他說幾句話!”
宦官得令,急忙去傳喚王大人。
不一會兒,王大人急匆匆奔入大殿,跪倒叩首。高呼萬歲。
崇禎帝坐在龍椅之上,低頭看着他,低聲說道:“一會兒,早朝之上,我將暫時罷免曹文清的官職,以官抵罪,繞過這曹文清一家性命。同時昭告天下!你隨後就將曹府上下放出去,但是,這曹文清,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下了!否則,日後必將讓我寢食難安啊!”
這王大人,又是何須人也?最是這大明朝堂之上的奸猾之人。聽得這崇禎帝嘆息之語,早就聽出了他話外之話,自然心知肚明,立時低聲說道:“臣下知道了!還請聖上放心,我定當仔細留心與他。日後想法子將他們一家剷除乾淨!”
崇禎帝見他,已然明白自己話中之話,就點頭叮囑道:“事後,我還要追贈曹文清爲一等侯,榮耀身後,讓世人敬仰於他,更感恩於我!此事務必滴水不漏,不留絲毫痕跡!”
王大人急忙叩頭領命,快步奔出大殿而去了。
崇禎帝坐在龍椅之上,喃喃自語道:“曹文清,你休要乖寡人薄情寡義,實在是你自己聲望過高所致啊!況且,這吳三桂所交給寡人的罪證確鑿,你已是難辭其咎了!我又如何能容得,你這個私藏亂臣賊子之人,再活在這世間?”
當日午後,曹文清一家,除了柳梨,其餘衆人都被施恩放出大牢,返回曹府。
曹文清含淚跪謝龍恩浩蕩,一大家子皆是感恩戴德,山呼萬歲。
玲瓏和維鈺等人,心裡雖然掛念柳梨的安危,但是想到,紅姐姐和婆婆等人武功高強,豈能坐視不理,必將想辦法前去劫獄救出她來,倒也不必自己再去擔憂。
她在屋裡靜候了許久,卻還是沒有見到那沈英東出現,不覺就很是爲他擔心起來。
“這個東哥哥,生性純良,此時卻不知身在何處?且不敢再被什麼人欺騙了纔好啊!”
想到這裡,她不覺就煩亂的站起身來,只感到自己心裡莫名的煩躁異常,卻也是生平的第一次,不覺就有些吃驚:“難不成,我竟然對這個東哥哥,已是有了真情了?”
想到這裡,玲瓏立時跌坐在椅子之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心裡更是煩亂,如洶涌洪水了。
這一夜,金巧等人,前來曹府探望衆人。
金巧趁着衆人紛紛向着幾人閒聊的機會,就悄悄拉過來玲瓏來,低聲對她說道:“這個崇禎帝,據說是極其反覆無常之人!你們一定不要放鬆警惕之心,防止他後悔生變,再出事端!”
玲瓏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巧姐姐警告的是,我們白日裡的確都對他充滿了感恩之心,卻也再無半分生疑!此時被你一提醒,倒也不得不有此疑慮了。我們知道了,一定會警惕仔細的!”
這時鈺傑和維鈺也過來,拉住金巧的手連聲道謝。
金巧看着三人,柔聲說道:“你們也自然知道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此番雖然你們的官職並未如你們的爹爹一樣被罷免,但也實在不知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只是以後,你們更要小心仔細纔是啊!”
鈺傑側首瞧瞧,垂首默默不語的維鈺,低聲說道:“我們知道了!巧姐姐一片真心待我們,實在是讓我們無法回報啊!”
維鈺卻突然說道:“巧姐姐,齊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衆人這纔想起,那日齊影被金巧救走之事,急忙望向了她。
金巧臉上一紅,低頭說道:“多虧了玲瓏那日的救命靈藥,齊哥哥已經痊癒了!經過此事,我們已經完全前嫌盡釋,成爲了一家人了!”
維鈺不解,急忙問道:“齊哥哥還沒有娶你,又怎麼能成爲一家人呢?”
玲瓏和鈺傑一聽,心裡大窘,只得各自伸手拽了一下維鈺,提醒她說話小心。
金巧卻不生氣,紅着臉低聲說道:“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婚姻也無非只是兩張庚帖而已,豈能與兩人的真心一片相比?我們……我們已經在兩位哥哥的見證之下,拜過天地聖靈,結爲夫妻了!”
維鈺一聽,立時歡喜的大聲喊道:“太棒了,太好了,太妙了!我們終於看到巧姐姐和齊哥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玲瓏和鈺傑也歡喜異常,拉住金巧的手,連聲道喜。
此時此刻,經過近日的接連鉅變,這倒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第二日,玲瓏和鈺傑各自從府衙之中當差回來,正各自下馬,準備步入前廳用午飯,卻聽得曹府門前一陣馬聲嘶鳴,人聲鼎沸。
兩人對視一望,急忙奔出曹府大門,卻見到一對百十人的兵士,手執刀槍劍戟,正列隊從遠至近來到了曹府門前。
其後又有十幾騎飛馳而來,其中一人高舉一面彩色大旗,上面用金色細線,繡着一個大大的“橋”字。
打首一人,金盔金甲甚是威武,只是左側袖管高高挽起,卻是獨臂之人。
衆人只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奔到曹府門前,整整齊齊站立兩側。
玲瓏和鈺傑驚愕看到,那爲首之人已經來至門前,飛身下馬,仰頭看見玲瓏,就大聲喊道:“玲瓏,爲師回來了!”
玲瓏一聽,立刻心跳如雷,歡喜的大叫一聲“師父”,就飛身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這人身前,眼裡涌出激動淚水。
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那遠赴沙場,六年之間杳無音信的橋老二。
他伸出右手來,將玲瓏從地上攙扶起來,見她一身紫色四品官服在身,心裡欣喜至極,知道她必然已經在朝中爲官了,眼裡也已經滿是淚水,嘆息着說道:“好孩子,六年未見,你已是長成棟樑之才了!爲師真是替你高興啊!”
鈺傑只是六年之前匆匆見過橋老二幾面,此時再看,見他身形挺拔,臉型清俊,雙眼清亮,虎虎生威,頷下黑髯隨風飄動,甚是威風,不覺心裡敬佩。
橋老二四處看看,卻不見維鈺身影,就急聲問道:“玲瓏,我那調皮搗蛋的徒兒喬維鈺,可還在府中?是否已經嫁人了?”
“我當然在了。沒有等得師父回來,小鈺又怎麼會到別處去啊!”
橋老二隻聽得一聲脆如銀鈴的聲音傳來,驚喜擡頭,卻見喬維鈺正笑嘻嘻從大門之處,只是一個輕越,便俏生生站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六年未見,橋老二再見喬維鈺,不覺嘖嘖讚歎出聲道:“鈺兒,你已經長得如此俏麗動人了!而且輕功似乎也有了提升。爲師真是替你們感到欣慰啊!”
誰知道,這喬維鈺卻別過臉去,生氣的喊道:“橋老二,你說話不算話,還算是什麼師傅?我喬維鈺,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