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結局2

日曜皇爲段辛喬舉行了盛大的國葬。

那一天,帝城頂端高聳入雲的國旗敘敘下降,三皇子去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日曜皇朝,舉國齊哀。

那一天,日曜皇朝所有的人都穿上了黑白兩色的衣服,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蒼涼的悲愴之中。

那一天,整個日曜皇朝都知道了一個人的存在——她是來自異世界的妖女,一出現便讓奪走了日曜皇朝三皇子的生命。

漂浮在空中的每一戶人家門口都站滿了人,帝城周圍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地站了整齊有序的軍隊,有人類,也有機器人。

段辛宸沒料到父皇竟然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公佈段辛喬的死亡消息,更沒想到他居然會將夏鷗靈說成是“異世界的妖女”,讓所有的百姓都對她充滿了恐懼與仇恨,人人與得而誅之。

夏鷗靈被關在一個封閉獨立的牢房裡,說它是一個牢房還不如說是一個高級保險櫃,裡裡外外一共有三層,第一層需要指紋才能打開,第二層需要十位數的密碼,第三層則是被一個特殊的鎖鎖住了。

這日曜皇還真是個謹慎的人,恐怕縱觀天下,也就只有她有這樣的待遇吧?

不知道歐奇現在怎麼樣了,段辛宸有沒有保護好他呢?他責怪段辛宸的話彷彿還響在耳際,夏鷗靈坐在冰涼的牢房裡,看着不透一絲風的冰冷牆壁,雙手環抱住雙膝。

腦海中出現一幕又一幕模糊又熟悉的畫面,關於父母的,關於夏建業黃素玲的,關於歐奇的,關於易振的,關於那些亡靈們的,關於……段辛宸的。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那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羊角村,回到了自己被活埋的那一天,回到了跟婁長生……不,應該是段辛宸在狹窄的棺材裡發生的事。

那時候,他居然問她“怎麼不開燈?”夏鷗靈輕輕地笑了起來,當時覺得那麼害怕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居然是那樣好笑,那時候,她是怎麼回答的?她忘了。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把他的話記得那麼清楚。

靈豺們那兇惡的眼神,尖利的牙齒,一一出現在她腦海中,瞬間將她的記憶染紅,一個人被一羣靈豺撕咬着,可他還是在大吼着:“快跑啊!”

好像有什麼東西滑到臉上了,夏鷗靈摸了摸,是眼淚。那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他總是站在她面前,要她走。現在她站在他面前了,可是爲什麼卻這麼難受?

一想到,或許之後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知道此刻才感覺到內心的疼痛,再也見不到他了。不知道日曜皇會不會真的不怪罪他。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過得很好。他能繼承皇位的吧?

黑暗中,四周靜得像墳墓,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以及不由自主的抽泣。

忽然,她身子輕輕一顫,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擊打在地上的聲音。

“咚!”

“咚!”

一聲一聲,清楚無比地響在這絕望的海洋之中。

她愣了愣,忽然雙眸一亮,幾乎要驚喜地叫出來,她竟然忘了!

“小狗!”她叫了聲,她還有小狗!她不是一個人!

想到這裡,她連忙順着聲音集中精力看過去,小狗是亡靈,她只要集中精力就能在黑夜之中看到它。

果然,一個小小的彈珠一跳一跳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小狗。”此時此刻,她欣喜得幾乎要調出眼淚來,雙手將那顆小彈珠捧在手心,感覺到它在她掌心滾來滾去,那真實的觸感,讓它安心。

沒一會兒,一股臭味慢慢地散發出來,充斥着她整個鼻腔,她知道,是小黑怪出來了。小黑怪不會說話,也不知道它是否能聽到她的話。

以前她一聞到這股臭味就總是想捂住鼻子逃跑,但現在,她卻覺得這氣味是那樣好聞,就好像吃榴蓮一樣,一開始連味道都不想聞,被迫吃了幾次後卻覺得是那樣美味。

掌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包圍住了,夏鷗靈擡起雙掌,放到距自己臉很近的位置,“小黑怪……”她輕輕叫了聲,“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話,就動一動,好麼?”

說完後,她靜靜地等待着,覺得自己也挺搞笑的,居然會對着這麼一灘液體講話。

然而,另她想不到的是,小黑怪竟然真的動了動,她甚至還透過重重黑暗,看到它變成一個長條狀在她手上站了起來。

她驚喜地幾乎笑出來,開心地道:“小黑怪,原來你能聽懂我說話呀?那……你可以出去嗎?你幫我去看看歐奇和段辛宸現在怎麼樣了好不好?如果段辛宸要來救我,你就阻止他,絕對不能讓他過來。他要好好地,然後繼承皇位,絕對不能讓段辛月得逞。”

她一口氣說完,等待着小黑怪的反應。

然而,小黑怪卻半點兒反應都沒有,夏鷗靈看着它,不明白它這個意思。難道她誤會了?其實它根本聽不懂它的話?

這時,小黑怪忽然又慢慢地變成一灘液體流進了小狗的身體裡。接着,一個聲音傳到夏鷗靈耳中。

“主人,小黑怪說不可以。”

“啊?”夏鷗靈愣了愣,原來,小黑怪必須跟小狗結合,並將自己的靈力灌進小狗身體裡才能說話?並且只能通過小狗表達出來?不過,他說不可以,是什麼意思?

夏鷗靈正納悶着,小狗又說話了:“小黑怪說,它一開始的使命就是保護你,自從從段辛宸那裡分離出來後,它就只剩這一個使命了。所以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這算什麼邏輯?它本來就是段辛宸的呀,保護自己原本的主人有什麼錯?”

小狗沒有再說話了,夏鷗靈用手指彈了彈它,“喂,說話呀。”

但是它就是不再開口,小狗本身就不會說話,要藉助小黑怪的力量,看來,是小黑怪不想說話了。還真是個固執的傢伙啊!

夏鷗靈嘟了嘟嘴,又坐了下來。日曜皇朝沒有亡靈可供她操控,小狗靈力不高,小黑怪有不肯幫忙,看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日曜皇把她關在這裡應該只是暫時的,會想要處死她吧,只不過不知道是以怎樣的方式。

夏鷗靈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歪着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是被開鎖的聲音吵醒的,睜開眼,明亮的光線映入眼簾,光線中,她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

“段辛宸?”

段辛宸伸出手,她也伸出手。

就在他們的手即將碰到一起的時候,她忽然看清了,頓時收回手,冷冷地看着來人,“你來做什麼?”來的人不是段辛宸,而是段辛月。

夏鷗靈看了看他身後的兩個穿着制服的人,這是日曜皇朝的軍裝,她被關進牢房時看到過,那兩人每個人腳旁還有一個小小的機器人,機器人的形狀看起來像蜘蛛,頭頂上有一個紅色的指示燈。

段辛月略有些失望地收回手,這次這樣近距離地看到她,雖然不算是一等一的美人兒,但那柔中帶剛的長相卻是很少見的,尤其少見的是面對他時那森冷的表情。男人的征服欲不禁被挑了起來。

他朝身後的軍人勾了勾手指,那兩人便上前來,用手銬銬住了夏鷗靈。

“今天是三弟的葬禮,大家都很想見見你。”段辛月似笑非笑地說着,率先走出了牢房,夏鷗靈也乖乖地被那兩個軍人抓着走了出去。心裡想着他口中的“大家”是指誰。

出了牢房,看到空中“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羣時,她頓時明白過來。

所有人都看着她,在她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的那一瞬間,人羣像是炸開了鍋的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原來這就是那異世界的妖女啊?”

“看她那雙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人,三皇子真是太可憐了!”

“就是啊,聽說胸膛都被打開了呢!眼睛也被挖了,這女人真是歹毒啊,居然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據說這妖女還會御靈,還帶了亡靈來日曜皇朝呢!”

“什麼?不是吧?居然還帶了亡靈來?簡直不可原諒!難道它不知道日曜皇朝是不允許亡靈出現的嗎?真是該死!”

……

夏鷗靈靜靜地聽着大家的議論,這樣的話她已經見怪不怪,早就聽習慣了。她現在比較在意的是,日曜皇這麼安排,目的是什麼,段辛宸去哪裡了?既然是段辛喬的葬禮,他怎麼沒出現?

段辛喬的遺體自然是不會真的拿出來給百姓看的,日曜皇也沒有出現在百姓面前,這件事都是交給段辛月在處理。

夏鷗靈冷冷的掃了一眼衆人,同時也看到了他們腳下綠油油的森林,心中不禁犯疑,這樣的一個世界,有人,有動物,有植物,不管是哪種生物都有生老病死,有死亡就會有亡靈的存在……

可是,日曜皇朝的亡靈居然消失得那麼幹淨。就算是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也不可能會清理得這麼徹底。

能達到這種程度,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全民反靈。

“二皇子,請問你們會怎麼處理這個妖女?”

“你們覺得要怎麼處理呢?”段辛月站在一個相對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人,邪惡的眸光中又帶着迷人,讓女性們都不禁爲之神魂顛倒。

“喂神獸!”

“對!喂神獸!這樣的妖女也只有神獸能鎮住她!”

有一個人發話,立即有無數人附和,一時間,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徹雲霄。

段辛月似笑非笑地道:“你們真是太殘忍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餵了神獸多可惜。”說着,他側過頭看了看夏鷗靈,卻見她完全沒有被“喂神獸”這三個字嚇到,臉上仍然是那個冷冷的表情。看來,還真該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害怕了。

微微一笑,他繼續說:“不過,這樣的妖女,給誰恐怕都會被她給吃了,喂神獸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就依你們的吧!”

他話音一落,人羣立即歡呼起來,彷彿他們在討論的不是將人去喂神獸,而是在討論一件大喜事一般。

……

段辛宸聽着屬下傳來的報告,眸中的染上一層濃濃的戾氣,段辛月,你居然用這樣殘忍的法子來對付她!他的手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甲幾乎要掐進去。

夏歐奇在一旁聽着既害怕又不解:“姐夫,喂神獸……是什麼意思呀?神獸是什麼東西?”

段辛宸沒有說話,他的一個屬下在一旁解釋道:“日曜皇朝有一種神獸名字叫‘饕餮’,長得高達兇猛,非常貪吃,見到什麼都吃,說是神獸,其實就是惡獸,現在被關在榮旭洲的一個森林裡,偶爾會有專門的人去給它餵食,但對它的胃口來說,那些食物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常年以來,它都是出於一個飢餓狀態……據說,它吃東西的方法非常殘忍,一般都是要先把食物給玩弄一番,撕成碎片,然後再慢慢地嚼……”

夏歐奇聽得臉色都白了,姐姐居然要被這樣的怪獸給吃了?

他立即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段辛宸,段辛宸沒等他開口就說:“是時候出發了,走吧!”

夏歐奇心中一喜,連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誰知,段辛宸卻說:“歐奇,你呆在這裡。”

“不,我要跟着你去。”

段辛宸瞪了他一眼,顯然是不同意。

夏歐奇小聲而又委屈地說:“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段辛宸沒有回答他,只是對屬下說:“看好他。”便自己先離開了。

夏歐奇在他身後眼巴巴地望着,卻又無能爲力。他也很想去救姐姐啊……可是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原來,他竟然是這樣弱。

……

安排好將夏鷗靈喂神獸的時間及其他細節後,段辛月回到帝城,叫來了薩吉西。

“我看那女人似乎有想要逃跑的心理,你給她治療過,知道她的靈力有多強嗎?”

“她能在一瞬間將三皇子給殺了,你覺得呢?”薩吉西甚至都沒看段辛月一眼。

段辛月忍住心中的不悅,繼續說:“我要你給她打一針,確保她在運送到榮旭洲的過程中不會出什麼狀況。”

薩吉西愣了愣,“打什麼針?”

“讓她沒有反抗能力就可以了,什麼針你自己選擇。”

……

薩吉西如段辛月所言給夏鷗靈打了一針,夏鷗靈皺眉看着他,眸中帶着嘲笑。

雖然沒有出聲,但她這笑卻讓薩吉西心裡有些發毛。

爲了表示自己心中的不快,薩吉西加重了扎針的力道,幾乎將夏鷗靈的胳膊刺出血來。

“讓你沒有知覺,痛苦會少一些。”薩吉西忽然說。

夏鷗靈愣了愣,隨即道:“是嗎?那謝謝了。”說完這句話,雖然她極力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不能被藥物控制了,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抵得過去。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薩吉西收拾好藥箱,看着她憔悴的臉,輕輕地嘆了口氣,離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夏鷗靈只感覺到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身體像是飛了起來,而後,又聽到了各種喧譁的人聲,像是在歡慶着一件什麼事一般。

她的身體被綁得緊緊的,睜不開眼,也動不了。薩吉西不知道給她注射了什麼藥,藥效居然這樣強勁,都這麼久過去了居然還沒有退去。

榮旭洲的人們十年難得見到皇族的人一次,這次聽說二皇子要親自率軍給神獸帶來食物,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在聽說那食物就是殺了三皇子的那個妖女後,家家戶戶都跑到了關押神獸的森林上方來看熱鬧。

一時間,萬人空巷。

段辛月說了很長一段訃文和冠冕堂皇的理由後,大聲道:“今天下午6點過6分,我們將準時打開神獸大門,六點十六分餵養神獸!”

“殺死妖女,餵養神獸!”

“殺死妖女,餵養神獸!”

……

日光漸漸變黃,從西天斜斜地照射在大地上,隨着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朝天而開的神獸大門被緩緩拉向兩邊。

“嗷嗚!”一聲低吼從下面傳來,幾乎要將整個大地都震動了。

高空中的人們紛紛朝下面看去,只見一百多平方的神獸大牢裡,渾身長着硬毛的黑色饕餮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它體型有三頭成年狼那麼大,圓眼吊睛,張開血盆大口,對着天空中的人們發出一聲咆哮。

空氣彷彿都被衝動了,朝着人們迎面撲來,離得比較近的幾個人紛紛退開了一點兒。

“殺死妖女!餵養神獸!”

“爲三皇子報仇!”

人們的喊聲一陣高過一陣,饕餮彷彿也感受到了這如火的熱情,叫得更歡了。

“嗷嗚!”

“嗷嗚!”

一聲一聲震天的低吼,穿透人們的喊聲,傳得很遠很遠……

夏鷗靈被綁得結結實實地擡過來,接着,有人將她身上的繩子全部解開,讓她舒展開來,這樣也方便饕餮進食一些。

人們更加興奮起來。

段辛月舉起手,人羣立即安靜下來。與剛剛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就連饕餮也停下了叫喊,擡頭看着夏鷗靈,彷彿知道這就是它的食物一般。

“放!”段辛月高舉的手往下一放,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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