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瞳極不自然的摸着光頭,村中的人似乎都很急切的去開會。
他想了想自己所行的目的,便也不管那麼多,憤怒的心情沒有因爲身體的傷勢和頭髮的有無而停歇,辨別了方向後直往東南方向前去。
作爲藥師世家的林家,自然是村中的大戶,因此也極爲好找。在東南方向,其餘村名都是低矮的房屋,路之盡頭便是一座平常人家四倍大小的屋子,紅磚綠瓦,紫木銅鎖,藥草香味四溢。
嶽瞳來到這座大屋子的門口,看着牌匾上寫着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林家。
拳頭不自覺的緊握,奈何卻不知如何去撼動那緊閉的大門。其實,即便他能打開門,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做。
而就在他看着大門出神之際,卻有一雙眼睛盯住了他。
“此子氣息不穩,受傷極重,但是體內生命力卻出奇的旺盛,眉心十生石形狀怪異,五行靈力屬水,看來應是修心殿此次外出修行的學員。”
在林家的對面是一座山神廟,仙女村的人雖然依存於仙女湖,但是也敬畏山神,在他們看來仙女湖養育了他們,山神則保護着他們,如果沒有山,他們的村子將**裸的顯露在外界,沒有了豐饒的物資和安全保障。
廟中在許久之前便來了一個老人,因爲老人年老無依,村長便同意其留下,而且他耳目不好使,平常情況下也不會因爲村中的事情而打擾他。於是老人便在廟中住了下來,常人問及姓名,他稀裡糊塗的不明所以,便伸出雙手。
然而因爲他伸出手後,只有九根手指,於是村中人一般叫其九叔,或者九爺。此刻,正是他盯着嶽瞳看。
對於村中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曉,林家在村中雖然有所忌憚,但也只是擔心村長聯合村民一起排擠他罷了。但是平常情況下,因爲他們藥師的特殊存在,村民依賴他們的地方更多,於是也就早就了他們凡事都不放在眼裡,自覺高人一等的脾性。
九叔的目光一直在嶽瞳的身上,他能感覺到後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但是也許由於身上的傷勢,導致他只能虛而不發。
“掐指算來,在這個村中也待了幾年,村長和村民待我也算不錯,不如就在臨走之際,來個一石二鳥之計?”
想到此處,九叔不由得老懷寬慰,雖然看上去已經是年近古稀之人,卻在此時像個孩童一般露出天真的笑容。鬚髮皆白,凌亂而蓬鬆,但那一雙眼睛,卻是彷彿看透了世間百態,滄桑之後的沉澱,玩味人間。
“皓月當空,山神降臨。”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嶽瞳如夢初醒,聲音是在腦海中擴散開來的,身爲修行者的他自然知道是有高手藏在此處,類似這種直接將聲音傳送到對方腦海的人,功力絕對非同小可。
四下張望後,發現山神廟真是在林家的對面,而他順眼看去,廟中除了那一尊石像,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
隨之嶽瞳心想,此人既然是修行者,那麼應當不會對自己不利,只不過在這凡人村落中卻是何意?
“皓月當空,山神降臨......”
嶽瞳嘟囔了一句,擡頭看向那座冰冷的石像,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那山神的神情冰消雪融一般,和煦溫暖。
既然如此,經歷過幻妖之後,有何懼還有更詭異的東西?若非要裝神弄鬼,也不至於對我這麼一個類似廢人處境的我做出這樣的事情。
想到此處,嶽瞳也不停留,轉身離去。
石像背後的九叔,略帶欣慰的笑意走出,捋了捋長及腹部的白鬚,點點頭自語道:“不愧是修心殿的弟子,果然處變不驚。”
與此同時,村中的會議也正在進行。
村長家中,其屋子大小比之尋常居民無甚區別,但是屋前卻有一塊極大的空地,用來與村民商討村中大小事情的地方最好不過。
“月仙湖近日水勢一直變化,完全不像以前那般安分,水流湍急,我們所造的木欄就在今天剛剛被沖垮,看這勢頭,繼續下去的話,我們的仙女湖也會受到牽引!”
村長一番話兼而明之的說明了此次會議的目的和重要性。
仙女湖是他們人工施爲,隔斷了月仙湖的分流。如今仙女湖水勢變化太過湍急,已經沖垮了他們用來捕魚的木欄,那他們的水壩也會受到威脅。村中的農田基本都是依靠着仙女湖來澆灌,若要被沖毀,後果不堪設想。
身爲凡人的他們,比起修行者要更懂得順應天命,誠服自然。他們以爲這仙女湖的驟變一定有原因,而近來最大的事情,莫過於村長的女兒月憐救了一個修行者。
而那段時間,恰巧仙女湖的水勢也變得很急,這纔會讓她們去木欄處打探情況。
於是,在村民們悉悉索索的交頭接耳之下,問題沒有指向如何去解決,而是找到了病因。
那個被月憐所救的人,是個不祥之人!出現的時候仙女湖便開始有了波動,如今活了下來,波動更大!
因此,此人留不得!
“村長,仙女湖自從上一次暴動已經有好些年了,上一次便是因爲有修心殿的人在,如今......”
“是啊!村長!我們村中向來就不歡迎修行者,尤其五道之中的修心殿,爲何月憐這次明知故犯,給村中帶來了不必要的隱患。”
“月憐爲什麼要這麼做?她難道不顧及我們村中所有人的性命了嗎?”
月憐沉默無聲,低頭抿嘴。這事情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她也根本不相信自己去救一個人會導致仙女湖暴動,從而影響到一村人的安危。
但是,她只能沉默,因爲那些人說的話,是在說她,也是在說她的爹。
明知故犯......
她用眼角的餘光看着她的爹,那張臉依舊陰沉着,花白的頭髮就如同她紊亂的心境,雖然黑白分明,卻又無可奈何的去選擇黑或白。
就在村民嘈雜的議論聲如同刀割一般在對着她的心臟進行凌遲,一個聲音徹底的讓那些人住口。
“是不是把我丟進仙女湖,你們便不會再這麼去逼一個女孩子了?”
人羣向後,月憐渾身一個顫慄,眼角不自覺的濡溼。
這個人,不就是自己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救過來的男孩麼?她多不希望他出現,畢竟她救他是爲了他能夠活下去;而此刻他的出現又是多麼令她欣喜,即便在他這小小的年紀,如此擔當至少說明她沒有救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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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添花之事不缺人做,雪中送炭卻鮮有人爲。
但他們二人,都是後者。一般的重情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