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昏暗不見天日的早晨。
某工作室的影棚內，廣告片的拍攝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着。
李凡手裡抱着一摞書，對着鏡頭露出潔白的牙齒，“買書，就到文軒網絡書店！”
“漂亮，下組鏡頭！”
有化妝師連忙走到李凡身邊幫着補了下妝，幾個助理則有的遞水，有的幫着稍微整理下衣服。
“李老師就是帥，怎麼拍怎麼帥。”
“李老師，您這個代言挑得太好了，與自身形象完美契合啊！”
……
李凡昨天剛與文軒網簽完合同，今早便來到了棚裡拍廣告了，雙方都需要效率。
不多時，道具師擡上了一個書架，下一組鏡頭也便開始了。
廣告導演現場指導，“李老師，您先裝作在書架前隨便翻翻看看，然後，把您的那本書從書架中抽出來，翻幾頁後再合上，然後將書面向鏡頭展示一下，再把臺詞說出來。”
李凡打了個手勢，“OK！”
“Action!”
李凡走到書架前隨意地翻了翻，片刻後，從書架中抽出了自己的作品，按照導演的指示，翻了幾頁後書本一合，轉身面向鏡頭指了指書名，“多看書，看好書，盡在文軒網！”
“漂亮，再來一遍！”
……
棚裡的拍攝如火如荼，到了11點的時候，宣傳照和推廣視頻等拍攝終於完畢了。
導演擦了擦汗，“好，齊活，李老師，完美！您就是不拍電視電影，可惜了。”
李凡半鞠躬，“麻煩大家了，之後還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麼？”
“暫時沒了。接下來，我們的廣告創意是，邀請各個學校的學生和各個崗位的職員一起拍一個合集，製作一個全民讀書的宣傳視頻。”
李凡問道：“學生露臉，免費啊還是給紅包啊？”
“多多少少得意思意思啊，得包個200塊錢紅包。”
“妥了，我給你們推薦一個人，他現在見錢眼開。”
“哦，可以啊。”
李凡拿起手機，給牛犇犇掛了個電話，“七哥，幹嘛呢？有個200塊錢的活，說幾句話就OK，接不接？”
“接個屁，哥們兒現如今動動手指頭就200塊，差那點兒錢？”
李凡一驚，這貨發達了？他連忙問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正在創業階段，太忙，沒別的事兒就掛了。你要是想過來和我共成大業也行，我在電影學院呢。”
放下電話，李凡疑惑不解，動動手指就進賬200，可以啊！是在吹牛逼啊還是真事兒啊？
在棚裡看了一下自己的照片和視頻，李凡才告辭離開。
下午又沒有課，李凡決定去電影學院一探究竟。
見蔣姐的車子在大廈下面停着，李凡快步走了過去，坐進了後座，“蔣姐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但見蔣姐滿臉愁雲地道：“可惜了，你錯過了一個更好的廣告資源。”
“哦？什麼？”
“豐聯網打算打開咱們華國市場，他們網站的性質和文軒網類似，但是他們旗下多了電紙書設備、家電百貨、物流等等，是以圖書爲引導百花齊放的公司。
這種國際化著名大公司，遠比文軒網強得多得多，代言費極高，我剛接到通知，說他們要物色代言人。但咱們也不可能代言同質化品牌啊。”
“哦，失之我命，沒事兒。”
“對了李凡，你去《鑑寶》節目的時候，幫我帶帶小女孩。”
“OK！”
“你不問問是誰啊，就答應？”
李凡笑道：“蔣姐發話，別說女孩了，就算是頭母豬我也得帶啊！”
“嘴損！那是我閨女！”
李凡瞬間懵逼，“啊？真的？”
“幹閨女！”
這話音剛落，但聽副駕駛位置上，響起了討伐聲：“你說誰是母豬啊？”
誒？
李凡定睛一看，副駕駛上的姑娘回頭了，是曾經著名童星管彤。
李凡忙道：“誒呦，一直沒看到正臉，我還以爲是蔣姐助理呢。老藝術家好，我是看着你節目長大的！”
管彤叉腰道：“你少扯！就像我七老八十似的。李老師，以後帶帶我啊！”
“開什麼玩笑？你不到1歲就拍廣告，2歲拍電影，5歲就獲獎，你太火了。”
“那是小時候！”管彤嘆氣，“走錯路了，當時要是一直在影視圈子裡就好了，結果非得去國外拜師學鋼琴。”
這管彤今年才18歲，正是大好青春。她小時候出演了很多角色，以甜美可愛的形象深入人心，8歲便退出影視圈，跟着父母移民美國，拜名師專攻鋼琴，她本以爲能成爲著名鋼琴師，結果經過10年時間的刻苦努力，水平依舊中庸無奇，毫無建樹。
她用親身經歷證明了一句話：有些時候，勤奮努力是屁用沒有的！
6年時間過去了，她從一個古怪精靈的可愛小女孩變成了18歲的青春洋溢的大姑娘，萬幸的是，她沒有像其他童星那樣長殘了，雖然她不算絕頂漂亮，但還是有一定顏值的，尤其是那一笑而起的大大的酒窩，顯得非常有親和力。
她這次回到國內復出，蔣姐則希望李凡可以提攜一下管彤，如今的李凡，無論從影響力還是個人交際上，具備了這個能力了。
車子在電影學院停了下來，李凡下車，道：“麻煩蔣姐了，您慢點兒開。”
管彤透過窗戶道：“李凡，以後我可跟着你混了，照着我！”
“得了吧，老藝術家！”
李凡揮了揮手後，隻身走進電影學院，又打電話問了問牛犇犇在哪後，便徑直走向女生宿舍樓。
當李凡繞過教學樓穿過林蔭小道來到女寢樓下的時候，那一刻，他差點兒轉身而逃。
你妹，辣眼睛！
“瞧一瞧看一看啊，12塊錢你買不了吃虧，12塊錢你買不了上當，正宗江南絲綢廠的絲襪啊，姐妹們瞧一瞧，買一條12，買兩條23，買三條33元，買的越多越便宜啊！”牛犇犇站在小攤前吆喝着。
“同學，這個也12麼？”
“美女，開什麼玩笑啊，這是連身網襪，30塊。”
“這個呢？”
“這個開襠的13.”
……
李凡暴汗，掩面要走，可牛犇犇突然發現了他，並吆喝道：“嘿，哥們兒，要不給女朋友買一條？”
李凡不敢走了，以他對牛犇犇的瞭解，他可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別一嗓子把自己身份揭穿了。
他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等着牛犇犇收攤，他在思考一個問題，怎麼冬天賣絲襪？而且還有這麼多姑娘買？
牛犇犇那個小小的地攤上，足足圍了20來個女生，可也真是壯觀。
終於，隨着下午課的開始，女寢樓下的同學少了許多，直到攤位前再無顧客的時候，李凡則踱步過去。
“牛犇犇，這就是你說的創業？”
“你對我客氣點兒啊，請叫我牛總！”
李凡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地攤上的絲襪，好傢伙，連褲襪、絲襪、開檔襪、連身襪應有盡有，普通的、性感的、誘惑的風格齊全，白色、黑色、粉絲、紅色甚至綠色，主流顏色一個不少。
牛犇犇身後還放了兩個軍訓時裝被褥的軍綠色的大大的方口袋，李凡擡手一翻，裡面還有不少包絲襪呢。
李凡挑起了大拇指，“牛逼！”
“重申，請叫我牛總，別叫我牛逼！”
李凡疑惑地道：“冬天賣什麼絲襪啊，你怎麼不賣保暖褲？”
牛犇犇闡述自己的商業經，“那個又沉又佔地方，絲襪多輕巧啊？而且這絲襪賊便宜，我同學老爹就是生產這東西的。
再說，你看啊，這絲襪裡面，常規絲襪也就3分之1，大多數都是用來“撕”的“撕襪”，是穿給男朋友看的，你懂得。”
李凡嘆氣：“我真沒想到姑娘們還真買，民風開化啊。”
“這裡女人多嘛，這就好比唐僧進了女兒國，唐僧向她們推銷肚兜，都有一羣女人呼啦啦來買！我進襪子的時候就想到了。”
李凡再挑大拇指：“牛逼！”
牛犇犇繼續更正：“牛總！”
李凡問道：“你真打算這陣子一直賣襪子？”
“看看，首先是賺錢啊。你也知道，我學的是英語，英語啊，你李老師親手教我，我才勉勉強強高考考了90分，而且在體育大學學英語，我能有什麼出息？我想好了，這學期還剩一個半月，做點兒小買賣。”
李凡問道：“需要車麼？需要的話我車你開走！”
牛犇犇大喜：“我正愁呢，不過你不開啊？哦對，小婷有車。”
“服了，我對你刮目相看啊，但求你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這又不是學習，你看！”牛犇犇打開腰包，裡面是厚厚的亂七八糟的人民幣，各種面值全都湊齊了，唯獨百元大鈔沒幾張，“小凡，我的小目標就是，半年內，我每天的收入，就是將這些瑣碎的紙幣變成百元大鈔的規模。”
“簡單，我幫你實現你的小目標，”李凡拿出錢包，抽出一沓人民幣，“我給你找整！”
“去去去！”
這時，10米之遙走過來四五個女生，有個略顯肥胖的女生問道：“同學，買一整包能便宜麼？”
“美女，你長得這麼漂亮，成！那就便宜兩塊吧。”
“我這漂亮就值兩塊啊，帥哥？”
牛犇犇嬉笑道：“美女要是留個微信的話，還能便宜1塊！”
李凡搖頭，服了，邊創業邊泡妞，你可以！
李凡足足等他到了下午三點，當見到學校保安的時候，他急道：“七哥，快走。”
“沒事兒，淡定！”
保安騎摩托過來了，他仰望了一下牛犇犇，問道：“小夥，你是本校學生麼？”
“是啊？”
“我怎麼沒見過你？”
“可我也沒見過你啊！”牛犇犇理直氣壯地道。
保安想了想，調轉摩托要走，可突然間，他回頭問：“你學生證給我看看。”
“大哥，學生證誰帶在身上啊？誒，我今天好像帶我女朋友的了。”牛犇犇一翻錢包，果然拿出來一個電影學院女生的學生證。
李凡又服了，他覺得他得揉揉眼睛，重新評估一下牛犇犇了，這貨表面粗獷但心思極細啊，關鍵還是演技派，那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李凡都有點兒覺得他是電影學院的未來影帝了。
收攤後，李凡給張萌萌打了個電話，約好了飯店，便和牛犇犇一人提着一個行李袋，一路走向飯店。
張萌萌又有變化了，雖然每個人隨着時間的流逝歲月的沉澱，性情和習性都會有所改變，但大多數人的這個過程是漸進的，可張萌萌則是階梯性質的，一階一階地改變。
她的文藝範更濃了，淡粉色的大衣，雪白的圍脖，精緻的靴子，這些只是外觀上的打扮，而她落座後那淺淺的一笑，還有她拾起筷子輕嚼花生米的優雅，直接把李凡和牛犇犇看呆了。
李凡：“脫胎換骨啊！”
牛犇犇：“我勒個去，毀我三觀！萌萌，你……我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誰能想到曾經那個呆萌的小姑娘會出落成窈窕淑女？也許只有上帝！
“人總會成長的嘛，你們不也在慢慢地改變麼？”張萌萌放下筷子，托腮望着窗外，“越長大越孤單，只有最初的你們陪伴在身邊，我突然好想養條狗。”
李凡牛犇犇面面相覷，然後迅速低頭吃飯，才誇你兩句，你這話說得真有藝術氣息，夠離譜！
“可是我沒有房子，等我賺錢了一定買棟大房子。”張萌萌說到這兒突然翻開包，拿出兩本書，道，“我即將上市的書，送給你們！”
李凡牛犇犇一瞬間凌亂了，書？什麼書？萌萌的書？
兩個人連忙接了過來，但見書面上四個大字：《浪漫滿屋》；作者：萌芽。
這是一本漫畫，扉頁上有一行作者語：謹以此書贈予我的好夥伴，李凡和顧亞婷，祝你們永遠幸福。
李凡一拍腦袋，“哇，之前你送我們的那本空白手繪本，還真實現了啊，你這創作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還出版了，跑我前面去了，你比我厲害啊。不會角色的名字真的是“芃芃”和“婷婷”吧？”
“你再看哪！”
李凡又翻了幾頁，然後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去，“你這太突然了，你也太低調了，恭喜你。哪個出版社？版稅多少？什麼時候正式發書？華國美術學院是不是已經轟動了？”
牛犇犇在一旁已經徹底崩潰了，小凡星光閃耀，萌萌低調裝逼，咱們兄弟姐妹三人，你們搞藝術的比我強太多了，難道，我是你們這故事裡的悲劇人物？
飯吃過之後，三人搶着結賬。
“我來，我掃碼了啊。”
“別啊，今天本姑娘做東。”
“都住手，今天我牛總請了。”牛犇犇從腰包裡掏出一把錢遞了過去。
“牛總？”張萌萌的疑惑佈滿面孔。
“哦，七哥創業了，現在咱得管人家叫牛總。”
牛犇犇找回零錢，從桌底下拉出行李袋，拉鍊一拉，道：“萌萌，隨便挑，喜歡哪件送給你。”
“哇，這麼多襪子啊？”萌萌低身翻了起來，從中挑出一個連身網襪，拆開包裝她拿了起來驚喜地道：“哇，好多洞洞啊，這個好潮啊，穿上一定很好看，頭一次見到哦！”
李凡大窘：“放下。”
“哦！”張萌萌一吐舌頭，對了，我今天淑女，要小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