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趁着這段時間，我去調查了一下那位俞先生。”秦秋白一邊說一邊朝身後招了招手。
李飛懵了一瞬，下意識的把文件夾遞了過去。等那隻修長白皙的手從自己手裡把文件夾抽走，他才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麼？他怎麼看到秦秋白就下意識被人家氣場折服？舔狗心理在這裡也會發揮作用嗎？
秦秋白沒在意身後的人反應怎麼樣，她打開文件夾，從合同後面抽出另一張紙，遞到程陽手裡。“俞岐有精神病史，診斷結果是精神基礎正常，但時常會出現幻覺，而且他自己似乎可以控制，並不會影響到生活。精神病院拿他沒辦法，所以才把他放出來。”
“還是個精神病？”李飛從兩個座椅之間的空隙探出一個頭，“精神病寫的劇本，能好使嗎？你們到底是看上了個什麼人啊？下次談東西之前，還是叫上我吧，你們這樣我好不放心啊！”
程陽提醒秦秋白繫好安全帶，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勾脣一笑:“不要小看病人。”
資料裡有提到，俞岐的精神病是跟幻覺有關的，他劇本中所描繪的世界觀，很可能就是他的幻覺中見過的世界。憑空虛構出來的設定，和真實用肉眼見過的設定，哪一個更真實清楚，不用看都知道。
他們做電影的，是爲了迎合大衆市場展示出更合大家口味的作品。但某種市場趨於飽和的時候，就需要有更創新的東西去引導另一層高度。這個時候就很需要像俞岐這樣敢想敢寫的人，精神病患者的世界可能比正常人更加奇怪，也更豐富多彩，他們也有更多的奇思妙想可以用到劇本創作上。
程陽越想越覺得合理，要是今天見面過程還算順利的話，他或許可以考慮把俞岐納入麾下。報告說俞岐的並並不會影響正常生活，程陽更期待見到這樣一位奇妙的人物了。
他們約定的地方是一處咖啡館，俞岐要求的。地方比較偏僻，整個街道都很安靜，少有行人來往，更別說開的這樣的咖啡店能有多少生意了。
“好像就是這裡？榆木咖啡……這是想表達什麼意見？真是奇怪的名字。”秦秋白下車之前又補了一次妝，然後纔打開車門。
程陽看的連連感慨，女孩子想要保持完美真是太累了。同時他也在悄悄留意，秦秋白喜歡用什麼類型的化妝品？以後要是有需要，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他們剛走進咖啡館，還沒來得及查看俞岐在哪裡，就被幾句爭吵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我都說了，他們會來的！”一個穿着乾淨，但看起來似乎不太聰明的青年人把筆記本抱在懷裡，倔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們一定會來的！”
“你都被騙了多少次了，來過幾個人啊？坐在這裡，飯也不吃，你要急死誰啊？”這人身上還帶着圍裙，圍裙上印着榆木咖啡館的字樣，看起來視力的工作人員，此時他正不耐地叉腰看着青年人，怒道，“趕緊走！”
青年人好像有些怕他，緊緊摟着懷裡的筆記本，縮着肩膀躲在角落，一邊搖頭，一邊嘟囔着什麼。
“那就是俞岐？”李飛往程陽身邊湊了湊，壓低了音量，“不是說不會影響正常生活嗎？怎麼看起來跟個傻子似的？”
程陽看了李飛一眼，道:“這話你最好只是藏起來說，要是當着人家面說，要傷人心的。”說罷，他轉頭看向秦秋白，“那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過去問問吧。”
秦秋白早就站不住了，她大步走了過去，敲了敲那張桌子:“不好意思，請問這是俞先生嗎？”
佩戴着圍裙的年輕人愣了愣:“我是，啊不是，我們老闆在後面休息室，你要是找他的話……”
他？老闆？秦秋白皺了皺眉:“你們老闆叫俞岐？”
“你找俞岐？”年輕人的表情在這一瞬間變得十分驚訝，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道，“這就是俞岐，那你們繼續聊你們的事情，我回櫃檯去忙我的了，你們要是有什麼事情，叫我一聲就行。”
年輕人果真小跑着回到櫃檯後面，而且立馬拿出了手機，時不時的看他們這邊一眼，大概是在跟那邊老闆彙報着什麼。
程陽對這家店的奇妙背景沒什麼想法，他直接坐在俞岐對面，道:“編劇老師您好，我就是程陽，我們之前通過我的助理聊過的，約好了今天在這裡見面，您還記得我嗎？”
面前的人看起來太不正常，程陽以及儘量用對待正常人的方式去對待他。
“程陽……程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俞岐在那一瞬間變得激動，他猛地擡起頭，半長的頭髮因爲慣性飄起來，他也終於露出了那雙眼睛，那雙清澈中閃着亮光的眼睛。
看他這個反應，可能是不知道已經被人放過多少次鴿子。
“我來了，我來和你談合同，完整的劇本有嗎？”程陽很少和這種人接觸，他有些不習慣，甚至害怕這人會忽然暴起傷人，特地讓秦秋白坐在了旁邊一些的位置。
俞岐激動的點點頭，然後顫抖着把手裡的筆記本翻開，遞過去:“這個……我儘量把字寫的清楚了，可能有點長，要是因爲這個扣價格也沒事，你，你看看。”
他並不在意自己的劇本的賣出多少錢，他只是想要自己眼中的世界能被別人看到，能被別人認可，他想要做一個正常人，只有他一個人看到的那個世界裡也有很多人這麼想。
“手寫的？”秦秋白拿到筆記本的第一反應是驚訝。現在這個全面電子的年代，許多人離開學校就不碰筆，什麼都用手機電腦直接錄入，還方便隨時調取……已經很少會有人這麼用心地手寫什麼東西了。
俞岐臉紅了紅，他垂着頭，侷促道:“他們不讓我碰電腦，我就只能這樣……你們……收這個嗎？”
他的表情太小心翼翼，看的程陽心裡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