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如曼大概是有些什麼難言之隱，說到這裡之後忽然停住，然後只是搖頭，怎麼都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程陽擡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風景和來來往往的行人，溫聲道：“我們去我車裡聊吧，稍微安靜一些……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一問的，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這說的……”鞠如曼當初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幹擾他，這時候也應該果斷離開的，但是聽到自己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幾乎是乞求般的語氣，她實在是抵擋不住。
二人在車裡坐下之後，鞠如曼拘束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不自在的看着面前嶄新的物品。
“這個城市雖然算不上中心城市，但怎麼也是一二線了，您一個人在這裡是怎麼生活下來的？”程陽很是心疼，這是他後來想了很久的問題。
雖然不能夠什麼都用錢來衡量，但是有時候沒了錢真的不行，他甚至想過偷偷去尋找鞠如曼的痕跡，然後塞一大筆錢給她。
“我？”鞠如曼忽然笑了一聲，像是在自嘲，“一開始啊，在那幾個認識的老頭老太太家裡輪流借住兩天，幸好他們家裡的孩子也不太管他們，樂得我過去陪他們玩……”
“然後我就去找些兼職，他們說發傳單挺賺錢的，我還學了傳菜，偶爾有空了也可以出來掃一掃街……”這生活明明應該很貧苦，鞠如曼說着說着卻笑了出來，“手裡稍微有了一點小錢，之後我又跟他們借了一點，租了一個小單間，自己一個人住着，還挺不錯的。”
程陽越聽越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鞠如曼都已經一把年紀了，爲了他追到這個城市來之後，他就讓老人家去做那些事情。
他和禽獸不如的東西有什麼區別？
“媽……”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開口，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鞠如曼打斷。
“誒，我可先和你說好啊，你是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咱們之間當然可以保持聯繫，但是你可千萬不要再想着來摻和我的生活了。”鞠如曼哼了一聲，“ 我現在日子過得挺不錯的，雖然累了一些，但是開心啊，周老頭子還約了我，今天干完活之後去後面那個小廣場跳廣場舞呢。”
程陽把那些想法都壓在心下，擠出一個笑容：“啊，周……叔叔，是你認識的新朋友嗎？”
一說是那個在自己眼中高大又溫柔的人，鞠如曼點了點頭，大概是因爲年紀影響，她一說話就忍不住絮叨：“周老頭子其實過得也挺不容易的，我們是買菜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才知道他也喜歡下棋和跳廣場舞，嗨呀，這不就巧了……”
他們後來又聊了很多，從之前的事情聊到後面的規劃，程陽不斷的試探鞠如曼的底線，一點一點尋找自己能夠着手的地方。
最後他所能夠做的，不過是多添一些錢，陪鞠如曼去買了個一兩千的中等手機，教她基礎的使用方法，約定了以後一定要隔一段時間就見一次，再也不能像這樣隨便失聯。
這一聊他們就聊到了晚上，鞠如曼聽着不遠處傳來響亮的音樂聲，纔想起自己還要跳廣場舞，急急忙忙的拿起手機就走了。
程陽只是嘆氣，慢慢跟了一段，看到老太太真的在人羣中和另一個小老頭一起跳舞，開心的不行，他才心裡舒服一些，放心地開車回家。
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時間過得越來越快，拍攝進程越來越稱心得意，很多事情都似乎迎刃而解，連拍攝也是。
在殺青宴結束之後，大家都在開開心心慶祝，程陽蹲在自己的房間裡，想着該如何剪片子。
這個狀態大概持續了幾天，李飛才一腳踹開了那張房門。
“不是說好了不能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人工作了嗎？要是把身體又弄壞了怎麼辦？你在幹嘛呢？”李飛嘴上說着責怪的話，但是似乎心情其實還不錯。
“剪片啊。”程陽下意識的把電腦息屏，“你今天不是約了另外幾個公子哥去培養感情嗎？”
從李飛決定要繼承，李氏那一刻開始，他就不能像之前那樣纔有自在了，起碼要一直像一個成年人一樣不斷流連於各大酒局，通過這些東西來維持他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給自己的公司增強利益。
“我讓我哥去了，反正他最喜歡這些東西了。”李飛隨便答應了一聲，揮了揮手，“我跟你說啊，我才知道信息是直接彈到郵箱裡，剛剛纔看到，昨天晚上就給了通知，讓我們這個週末前往比賽場地！”
“這麼快？”程陽臉一繃。
他最近幾部電影都是自己經過基礎剪輯之後再轉交給剪輯公司，現在他的初片還沒出來，那成片怎麼辦？
“放輕鬆一點，我說的只是要過去比賽場地進行報道和基礎的準備手續，並不是這就得要交片了。”李飛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陽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然後迅速打開手機搜索百影的論壇。
果然這個比賽雖然以前也有提前召集選手的習慣，但是從來沒有把距離拉得這麼遠過。
相關的帖子或者頭條下面的討論也如出一轍，華國同胞都在爲了這件事情感到不憤，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看得出來，那羣人是真的很討厭中國人，並且是在刻意刁難罷了。
程陽嘖了一聲，輕嗤：“去就去。”
他已經不想再參加自己的行動，怕這件事了，答應了之後他就迅速收拾東西，提前幾天到了場地所在的城市，見到了自己那個想要見的人。
陸向伸出一隻手：“好久不見，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前輩應該能在電視上看到我的消息吧？這些狗仔恨不得連我今天穿幾條褲子都曝光。”程陽打趣了一句。
比賽前的基礎流程就那麼些，他們只是給了體檢報告，然後又做了測試，證明自己的身份那些有的沒的。
一邊剪片子，一邊當代購，在這個城市的生活似乎也過得飛快，一不小心就一段時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