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反應

李秋現在的心情猶如摔碎的玻璃一樣,撒了一地的碎片密密麻麻,卻又在每一粒碎片都印上一個完整的圖像,萬千碎片,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個纔是真正的自己,那一個又是虛幻的。

一直以來,他都有考慮,他對李孝利之間的感情到底算什麼,可答案都是始終如一,至今爲止,也沒有任何人能替代李孝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不愛嗎?不,他愛,很愛,愛到甚至可以拋棄自己的一切,可如果把這一份愛定義爲愛情的話,他又茫然了,潛意識裡,他無法接受這一份猶如信仰一般的執着變質成爲愛情,所以一直牴觸着,可現實裡,李孝利又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能慢慢轉化成爲愛情。

如果李秋沒有離開她四年,或許現在兩人早已經暗暗開始了戀人一般的生活,可正是因爲李秋離開了四年,且在這四年了懂得了在李孝利身邊無法明白的事情,懂得他的人生除了李孝利之外,還有許多,友情、夢想,甚至是歡喜、悲傷,想要做什麼,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再加上經過jessica和李居麗兩個女人的戀情,所以纔不想讓本來非常純淨的感情演變爲最爲複雜沉痾的愛情。

愛情,簡簡單單的兩個詞,卻比想象中複雜了許多,許多。

一開始,他就牴觸與李孝利相戀,或許從四年後返回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在改變,所以他一直不情願,不願意去想。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曾經那麼的喜歡,曾經那樣的幸福

——我一直無法忘懷,無法忘懷

李秋何嘗會忘記呢?曾經的自己所認爲的幸福,就是一直站在她的身旁,哪怕隱藏在沒有一絲光亮的影子裡,偶爾一起躺在沙發上嬉戲,偶爾乘車漫無目的的遊玩,她回家的時候送上一杯溫熱的開水,做上一桌美味的飯菜,就是如此簡單而已。

不需要太多華麗的修飾,不需要太多深情的呢喃,偶爾聽一句:

“子秋,今晚的飯菜怎麼那麼好吃?”

他都會感到幸福地快要死掉。

如今……

音符慢慢迴旋,眼角滑落的淚珠在琴鍵上粉碎,讓跳躍的手指染上一些溼氣,充滿溼氣的手指彈奏出來的曲子,也充滿了淅淅瀝瀝的纏綿。

此刻,李秋甚至有一些恨,並不是恨李孝利,全世界都拋棄他,他也不會對她有一絲怨恨,他恨的是自己,面對如此赤、裸的語言,爲何還在折磨着最摯愛的人。

《一滴眼淚》,這一滴眼淚並不是從眼眶溢出的,而是從心靈深處涌出。

良久,音歇。

或許他已經有了一個答案,所以,曲子譜完了。

正當他舒了一口氣慢慢收拾在曲稿上凌亂的音符,準備好心情直面然後的一切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驀然地響了起來。

剛聽到敏京急促而慌亂的敘述,李秋面如死水,沒有一絲波瀾,然而,當敏京說起第二張相片時,李秋猛然睜大眼睛,隨即迅速掛掉電話,搖了搖頭否認了一切,迅速奔出琴房,背對二樓另一邊返回自己的房間。

第一次,李秋第一次覺得三十多秒的電腦開機速度是如此的漫長,漫長到握着鼠標的手心已經大汗淋漓。

敏京傳達回來的信息,李秋並不需要刻意去查找,大紅色腥紅的標題已經橫臥在naver主頁上。

點開,圖片展開,李秋不敢相信這張相片會出現在網絡上,因爲,不久前,他在李孝利的電腦裡,也看到了相同的。

李秋全身無力,虛脫靠在椅子上。

這是什麼樣的心情?李秋已經無法表達了。

……

幾乎是瞬間的事情,當韓仁澤把相片傳上網絡的那一刻開始,整個韓國娛樂圈都震動了,或者說是整個韓國都震動了。

自軍人獨裁開始,韓國就一直在鼓勵發展文化產業,雖然有畸形的過程,但到如今,韓流已經慢慢形成了一種趨勢。

無論這產業內部的變化如何,其發展的方向一直都是健康向上,展現在世人面前一直都是正面的形象,甚至是色、情電影也都會被導演們冠上人性解放的枷鎖健康地發展着。

所以,娛樂圈在國人眼裡都是非常純淨的,甚至是那種完美無暇的程度(當然,經過無數次xx交易之後,其實大家都懂的)。

這其實是一種禁錮,明星也是人,是人都會犯錯,人工作時怎麼可能不會出錯?可是明星們就不能出錯。

賭博、吸、毒、豔、照等等,這些詞彙幾乎是與韓國娛樂圈絕緣的詞彙,甚至發展到夜店都成爲了禁詞,可想而知,當這些東西出現的時候,會引起怎麼樣的震動。

申正煥因《情書》紅得發紫,賭博醜聞讓他從巔峰跌落到最底層;朱智勳僅一次吸毒醜聞,就從《宮》裡的王子變成乞丐;就是最近的權志龍誤食大麻都被震盪得幾乎崩潰。

事實上,娛樂圈並不像人們想象得那麼純淨。

05年一紙《x檔案》就是非常深刻的證明,而09年張紫妍一吊,更是把娛樂圈內所有的遮羞布扯得一乾二淨(以上個人言論,我只是說業界,非個人)。

自08年香港冠希哥相機出名後,“豔、照”對於全世界來說都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當然,這次李秋與李居麗的相片香豔程度與冠希哥的不能相與並論,相片很模糊,不過李居麗香肩裸露,胸衣半褪,再加上兩人雙頰醉紅,相互擁抱,雙脣似吻非吻,燈光迷濛,這就很容易讓觀者往那方面想象。

如果換做平時,經過無數張ps相片荼毒,這相片頂多就是網民們茶餘飯後的閒侃。

可問題就是這相片恰恰出現在了李秋和李居麗兩人緋聞時,又恰恰就是這兩個人,這能讓人不相信嗎?

如果僅僅只是因爲這張相片帶來的震動的話,李秋不會如此,作爲一名從出道開始就被口誅筆伐習以爲常的藝人,即使這是事實,李秋也會有千百種辦法讓這事實的影響壓到最低。

這次的事情讓他無可奈何,全身虛脫的緣故,是因爲這張相片或許是從他最敬仰、最深愛的人手中傳出來的。

李孝利,一直是他的逆鱗,觸之即怒。

可如果這逆鱗自動蛻掉傷害都了他,這又如何呢?

……

這好像是考試時交上的試卷一樣,李孝利此時很期待這張試卷發下來時的成績會怎樣,這種忐忑不安,那樣的望眼欲穿。

歌詞的內容很直白,卻也是她的心聲,上個月去了一趟中國,在隔海三天回來後,她就明白必須得嘗試去獲取答案了,正如剛完成的那首歌一樣——愛上你,夠炫耀,值得驕傲。

有時候她也嘗試說服自己,能不能放下這份算是禁忌一般的愛,可即使再怎麼痛苦,她也無法穩住爲他熾熱跳動着的心。

如果不愛,那快樂從可而來。

如果不愛,那悲傷從何而來。

如果不愛,那她就完全失去了未來。

所以,她,不得不愛,從她發現自己感情變化的開始,她就已經不得不愛了。

坐在房間的陽臺上,樓下琴房的聲音停停頓頓,一支曲子正磕磕碰碰地誕生着。

她需要的,正是李秋全心全意地爲那份歌詞譜上一曲,然,當曲子譜完時,就可能是一切結束,也是一切起始的時候了。

只是這個結束,是不是一個人的開始,還是這個起始,是一個人的結束,這個答案,猶如懸吊在崖邊的鞦韆,一晃,一晃。

就在這一刻,很意外的,她接到了一名叫田海林的電話,田海林,即河智苑的真名,河智苑,她的好朋友。

“相機丟了?”

河智苑第一句話顯得很莫名其妙,等李孝利看到一旁擺放着的相機回過神才知道,河智苑所說的相機指的是它。

“你的電腦扔到修理店了?”

河智苑的第二句也很奇怪,至少李孝利不知道她所說的是什麼。

“如果你面前有電腦的話,上網看下吧,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河智苑的第三句話說得很沉重,說完,也就把電話掛掉了。

李孝利望着掛掉的手機愣了半響,待熒幕完全熄滅後,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扯過書桌上的筆記本,惴惴不安地按下開機鍵。

幾分鐘後,李孝利終於明白了河智苑說的是什麼了,臉色頓時由白轉紅,由紅轉黑。

下一刻,剛剛放下的手機又抄在手中,看都不看熒幕一眼,就回撥了過去,只一會就傳來河智苑那充滿擔憂的聲音。

“我已經問過她了,不是她乾的,雖然她人不怎麼樣,但以我對她的瞭解,這樣大的事,她不會說謊的。”

電話一接通,河智苑就知道李孝利想要問什麼。

李孝利吐了一口氣緩和心中的憤怒,“另一個人呢?”

“我和他不是很熟,不過我聽說他是從s、m出來的,或許他和李秋之前有仇說不定,我已經動用公司的關係了,晚上給你一個答覆。”

“謝了,海林。”確認是誰幹的最好,她李孝利平時看上去人畜無害,豪爽無比,但發起怒來,有幾個人能抵擋這滔滔怒火?

“孝利,這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爲紫妍遺書的事情,今年圈內本來就不太平,我記得去年香港出了更嚴重的類似事件,現在李秋身上再鬧,我怕事情會因此擴大,或許根本就無法挽回,你還是早點和他做些對策吧。”河智苑嘆了一口氣建議道。

“嗯,放心吧,我李孝利在圈子裡,還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這樣最好,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

“你以爲我會跟你客氣嗎?”

“好了,晚上再給你電話。”

“嗯。”

掛掉電話,李孝利無力地閉上眼睛,看了一眼顯示器上的圖片,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數碼相機,莫名的,她心底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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