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着,終於在一個小時後,門上方的手術燈熄了。
門開,一位身穿綠手術服的醫生緩緩走出,隨後摘下口罩。
夏宇楓趕緊上前,着急的問道:“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你是她朋友?她家屬沒來嗎?”醫生疑惑道。
“沒,我送她來的。”
“你朋友扭傷得蠻嚴重的,踝關節韌帶破裂。”醫生皺了皺眉,看着夏宇楓平靜說道。
“踝關節韌帶破裂?醫生你能說得明白通俗一點嗎?”對於不常接觸醫學的夏宇楓來說,根本就不懂那些專用名詞。
“我們對你朋友做了MRI檢查,檢查顯示她踝關節主要韌帶之一的距腓前韌帶損傷嚴重,部分韌帶造成破裂。”
“斷裂?那你們有沒有接好啊?”夏宇楓聽到‘斷裂’,心一下就提上來了。不就是扭了一下嗎?怎麼會這麼嚴重。怪不得楊靜怡顯得那樣痛苦。
“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你朋友的腳踝好在損傷面積不大,送來及時。方纔我們已經對拉傷的韌帶進行了全面修復,現在用石膏將受損關節固定於功能位,四天後就可以即可做功能鍛鍊了,剩下只要好好調理等待恢復就好了。”
“醫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筋骨損傷看似普通平常,但卻也不能輕視。如若治療和調理恢復不好,是會出現後遺症的。”
“什麼後遺症?”
“一般治療部分是沒有問題的,主要在後期治療。功能鍛鍊是損傷腳踝恢復很關鍵的一環,往往有患者在傷病還未痊癒時,就中斷鍛鍊,功能鍛鍊終止後,恢復也等同於停止,而後便會轉爲陳舊性韌帶損傷,長期積累後就會出現粘連、增生、鈣化、關節韌帶鬆弛等併發症,這些看似小的毛病卻回給患者帶來長期的痛苦和不便。”
夏宇楓不解道:“醫生,那請問功能鍛鍊該怎麼做呢?”
“前期採用被動方法,如在關節活動範圍內被動屈伸、旋轉、牽拉,結合按摩效果會更好。一般在腫脹消除和疼痛減輕後即可施治,這樣可以較好地減輕和鬆解粘連。
後期主動進行關節的功能活動,要注意循序漸進,慢慢增加活動量,以不引起腫脹或突然疼痛加重爲宜。當症狀完全消失後,應當進行適當的力量練習,以使癒合的韌帶重新恢復彈性和完全恢復功能。”
醫生說的這些方法,夏宇楓倒不難理解,這些也沒什麼難度,就是比較麻煩罷了。隨即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又道:“那我朋友韌帶完全恢復需要多久時間?”
“如果結合藥物調理加上每天用藥酒擦拭,好的話,一個多月就可以痊癒。”
醫生說完,夏宇楓變陷入了沉思。要一個多月啊,不知道楊靜怡身邊有沒有親人或朋友可以照顧她,如果沒有的話怎麼辦?
正想着想着,醫生開口對夏宇楓說道:“先生,沒問題的話,請到前面大廳窗口辦理住院手續吧!”說完遞給他一張紙。夏宇楓簡單地看了一下,寫的淨是亂七八糟的藥物符號,他完全看不懂。
“謝謝醫生,您辛苦了。”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沒事我先走一步了。”醫生說完就從夏宇楓身邊走了,夏宇楓也立馬去辦理住院手續。
“你好,這是九號病房三號牀楊靜怡的手術賬單。”夏宇楓拿着賬單心虛地走去結賬。因爲是晚上,結賬窗口空無一人,本想借着排隊的功夫,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因爲剛出門時,夏宇楓只是想散步,不用買什麼東西,所以就沒帶皮包,隨便揣了八十多塊零錢就出門了。剛剛車費花了五十,所以現在他身上全部家產只有三十多塊了。
這三十多塊錢,夠什麼用的?
“介入治療MRI檢查費1187元;手術費1700元;手術用藥費829.3元。住院費用,你就先交3000千吧,共6716.3元,謝謝。”透過窗,夏宇楓看到算賬的小姐表情那叫一個愉悅啊,稍稍一弄,六千多就到手了。
6716.3元?天吶,這錢可是我口袋的錢的一百四十倍多啊,這可怎麼辦啊?
“美女,那個,我朋友由於事發突然,我身上也沒帶那麼多錢,你看哈,現在也這麼晚了,能不能等明天再交啊”說這話,夏宇楓臉都紅了,聲音也小的極其可憐。
“手術都做了,那好吧,你明天一定要交哈。”估計是美女看上了夏宇楓張的好算俊俏的臉,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夏宇楓謝了她,纔拿着住院單子,回到楊靜怡房間。
麻醉作用還沒消退的楊靜怡還沒醒,熟睡着的她,稍稍皺着眉頭,還一副疼痛的樣兒。夏宇楓把護士擱置在她牀頭脫下來的衣服疊好,輕輕放在她的牀頭,然後爲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10點多了,趕緊提着病房的熱水瓶出了病房。
“請問,到哪打熱水啊?”在走廊碰到一個推着藥罐車的年輕護士,夏宇楓輕聲問道。
“從這直走,盡頭左轉就到了。”年輕護士一邊比劃一邊解釋道。
“謝謝啊!”謝過她後,夏宇楓急忙跑去打熱水去了。心想,等楊靜怡醒來一定會很口渴,打點熱水放在她牀頭她到時口渴了就可以喝。
打完水回到房間,把熱水瓶放置在牆腳後,才發現水有了可沒什麼裝,這怎麼喝啊。又輕輕關上房門,出了病房,到旁邊超市買了一個保溫杯,和幾個蘋果。就這兩樣東西,已經將夏宇楓的口袋掏空了,只剩下可憐的一塊三毛錢。
回到大廳時,夏宇楓到接待處借了紙和筆,寫了幾句話,其中好有他的電話號碼,拿着寫好的紙條,纔回到楊靜怡病房。
把東西放置在牀頭櫃子上後,取出保溫杯到外面沖洗乾淨,然後打開熱水瓶倒滿整整一杯,擰緊蓋子,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好讓她醒來一夠就能喝着。
取出口袋的紙條,捋平後拿起保溫杯壓住,一切弄好後,夏宇楓才關好門,出了病房打算回家。
站在馬路邊掏出口袋僅剩下的一塊三毛錢和超市購物憑據,夏宇楓一臉苦笑,這叫什麼事兒啊。
這時,一個拿着瓷盆乞討的老頭,朝他這邊走來,估計是打道回府了。夏宇楓拿着那錢在手裡拋了拋,然後很瀟灑的,把全部家產以及那張憑據全扔他盆裡去了。
二十分鐘的車程,夏宇楓抄近路都花了四十多分鐘纔回到家。
掏出鑰匙打開門,林菀榆幾人還在看電視,看見夏宇楓回來了,齊刷刷地看着他。
“夏宇楓,這怎麼一回事啊!”寧曉茹立馬站起身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啊?”夏宇楓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反問道。
“你讓蕭穆,抱回來的那個箱子,都是些女孩子的衣物,你到底要不要老實交代?”寧曉茹見說着說着,手在沙發上一撐,直接從沙發一頭越到另一頭,站在夏宇楓面前。
夏宇楓心想,靠,這,這哪是美女該有的行爲啊,太女俠了點吧!
“你能把你那眼睛稍微眯點麼,睜那麼大,我看了怕。”
“嗯?你說什麼?”
“我說,姑奶奶,你這麼看着我,我心慌啊我,難道沒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很有‘殺傷力’?”
“臭小子,別打岔,你到底說不說?”寧曉茹一腳直接踢在了夏宇楓大腿上。
“剛纔我本想出去散步的,可在電梯遇見了一人,結果那人出電梯時,高跟鞋的後跟不小心踩在那地縫裡,摔倒了,把腳扭傷了。所以我就送她到醫院咯。”夏宇楓解釋道。
“喲,電梯英雄救美啊,怎麼樣,那女的一定很漂亮吧?”
“沒啦,不過跟你的溫柔比較,那絕對……”夏宇楓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已經發現一雙眼睛開始在噴火了
寧曉茹霸氣再次外露。“絕對什麼?”
“絕對還有很大的差距,你說是吧穆穆?”夏宇楓說着朝蕭穆走去,坐在沙發,一手搭在他肩膀,繼續說道:“穆穆,我們認識多久了?”
“一個多月吧,問這幹嘛?”蕭穆疑問地看着夏宇楓問道。
“我們雖然認識才一個多月,但你覺得我們的關係怎麼樣”
“很好啊。”
“怎麼個好法?”
“就跟兄弟一樣啊?”
“我靠,你這臭小子還知道是朋友是兄弟啊,那你剛纔怎麼不救兄弟我啊”
“那什麼,我剛那不也是沒辦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是曉茹的菜,吃飽時的菜。所以……,不過其他事,我能幫的只要你說一句,我這做兄弟一定幫你”蕭穆對夏宇楓拍着胸脯說道。夏宇楓一聽這話,馬上就樂了,心想,老子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既然現在你心甘情願上鉤,那別怪兄弟我不厚道了。
夏宇楓下意識的想再確定一下,“真的?”
“廢話,我蕭穆說的話都是……”“屁話”寧曉茹很好地幫蕭穆的話接了過去說道。
“你,你,你”蕭穆本欲反擊的,但考慮到中午那頓打還沒消,最終還是活生生的地嚥了下去,哎,真苦了他。
“穆穆,咱別跟小女子一般計較啊,那個,是兄弟對吧。”夏宇楓趕緊緊了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很不確定的問道。
蕭穆見夏宇楓沒完沒了的問,開始不耐煩了,“喲喂,我說大哥,您這是聾了還是怎麼的了,我都說了好幾遍了,難道你真當屁話聽了不成?”
“沒沒,那既然是兄弟,我就不客氣了哈。”說着說着把他的頭稍微壓下了一點,悄悄對着他耳邊說:“兄弟,是這麼個事,我想跟你借點錢,你知道的,我剛救的那女孩還在醫院,我這也真的是沒辦法。”
夏宇楓剛說完,蕭穆便把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移開了,說道:“那個,我突然肚子痛,我得馬上去趟衛生間才行。”說完,蕭穆鞋底像抹了油似的飛快跑離了。
夏宇楓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哎,這就是兄弟,好兄弟啊!剛剛那些話是白說了,全成了屁話。
蕭穆走了,夏宇楓只有將希望寄託在寧曉茹和林菀榆身上了。於是屁顛屁顛的坐了過去,對着寧曉茹說道:“哎,那個,曉茹啊….”夏宇楓話說了一半,便被寧曉茹打斷道:“我沒錢,菀榆也沒錢。”
“幫幫忙嘛,你們不幫我,我怎麼辦啊?”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會有辦法的,長夜漫漫,你能想到的,我相信你。菀榆,走,我們睡覺去”寧曉茹說完,“咔嗒”一聲把電視關了,拉着林菀榆進房間睡覺去了。
剩下夏宇楓靠在沙發上,對着掉頂的花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
船到橋頭自然直,可如果船撞着橋頭了,怎麼辦?
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什麼辦法,第二天早上,只好帶着全部的家產2728塊錢,奔赴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夏宇楓心虛地摸了摸口袋的錢包,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走到大門外,夏宇楓特意瞧了瞧,窗裡面那美女有沒有在看着大廳。還好這會看病交錢的人多,窗口站滿了人,所以夏宇楓鎮了鎮精神,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直接向楊靜怡的病房走去。
快到門口時,夏宇楓停下了腳步。他看見兩位穿黑色中山裝滿臉威嚴的男子,站在楊靜怡病房門口。
他假裝成路人,悠閒地走了過去。走到病房門口時,放慢腳步,稍稍的側過臉看。透過門上玻璃,他看見一男的站在楊靜怡牀邊,還有一女的坐在牀沿,正在和她在交談着什麼。
這時門口的兩男子也發現了夏宇楓的“偷窺”行爲,冷聲道:“看什麼看,快走開。”夏宇楓在門口這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隨後轉身離開了。
走到醫院外面,掏出煙點燃,然後苦笑了幾聲。
夏宇楓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房間裡的人多半是楊靜怡的爸媽,現在她爸媽來了,自己不用爲幫她交付醫藥費,低聲下氣的去央求那窗口收錢美女了,也不用再厚着臉皮問蕭穆那幾個沒情意的人借錢了,再不用擔心她有沒有人照顧了,自己應該感覺到輕鬆不是嗎?可爲什麼心裡還這麼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