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好一個縱橫四海
八九十年代是香港電影最黃金的時代，那個時代明星輩出。活躍着一批容貌、氣質絕佳的女星，她們各有特點，互相映襯。站在金劭陽身後，正用激動欣喜眼神打量着周文的張慜就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此時的張慜身材高挑、面容清純略帶點嬰兒肥，與後來《賭聖》中性感、獨立的綺夢，《逃學威龍》中充滿愛心的最美女教師，《鹿鼎記》中氣場十足的太后，《倚天屠龍記》中的殷素素、趙敏等形象相比還顯得比較稚嫩，以至於見到偶像之後，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金劭陽見狀立時裝出不悅道：“阿敏，愣着做什麼，快喊文哥啊。”
張慜靦腆的開口說：“文哥好。”然後抿着嘴脣俏生生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不出來，你們永盛還簽了個好苗子。”周文點點頭說：“張慜是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亞視藝員培訓班的，怎麼不再亞視發展了？”
張慜驚訝的張張嘴巴，沒想到偶像竟然知道她是亞視出身，頓時激動道：“我，我是在亞視培訓班，幾個月前爲培訓班發報名海報時蒙嵐姐欣賞，還沒有畢業就簽約永盛了。”
“哦，原來如此，我還當大佬金拿刀脅迫你簽約的呢。”周文指着金劭陽說：“跟他這種昂大老粗混沒好前途的，來我們周氏發展吧，明年金像獎最佳新人就是你的了！”
張慜聞言愕然，美目中盡是不可思議，心裡邊肯定十二分想答應，但……
金劭陽聽罷吹鬍子瞪眼，立時咋呼道：“喂，姓周的，咱們熟歸熟，做朋友沒有你這樣的哈，竟然當着我的面挖牆腳，你太不像話了吧。阿敏可是嫂子要栽培的人，小心我跟你單挑！”
周文無所謂的晃晃頭說：“單挑是吧，行，進入暗勁後一直沒有合適的對手，正想找個實戰機會呢。怎麼樣。我贏了的話，阿敏就是我們周氏的人了，我輸了的話免費幫永盛捧紅她，敢不敢！”
“誰怕誰啊！”金劭陽擼起袖子。往外剛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問道：“等等，你剛纔說你進暗勁了？”
“是啊。”周文笑着擡起手做了個簡單的劈拳，就聽他筋骨齊鳴、胸腹內傳來一陣有若雷鳴的聲音，駭的金劭陽目瞪口呆！
“要不要試試虎形劈拳的暗勁，很爽的說。”
金劭陽把頭搖晃成撥浪鼓說：“試個錘子啊。老子練了三十年還沒摸到暗勁那層窗戶紙呢，你小子才練了幾年啊就到了暗勁，當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跟你小子試手豈不是找虐，你當我是傻子啊！”
五六十年代的香港龍蛇混雜，大陸高手紛紛南下，期間不乏暗勁高手，金劭陽跟隨餘永健練拳多年。自然清楚明暗化三層區別，更加知道進入暗勁之後，五臟六腑經虎豹雷音調養變的體力超然，周文剛纔拳頭輕輕一抖，不僅帶動筋骨出聲。內臟虎豹雷音同時出現，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進入了暗勁。
如果說周文還處於明勁巔峰的話，金劭陽還能跟他搭手練兩下，但是對方進了暗勁。絕非明勁巔峰的自己所能應付的，別小瞧一個境界。很多人像金劭陽都徘徊在門外不得入內。
“哎，其實我真想跟你打一架的。”周文裝出很無奈的樣子說道：“要不這樣吧，你跟我打一架不管輸贏，我都答應捧紅阿敏，怎麼樣？”
“能不能別打，我對暗勁有心理陰影。”金劭陽苦着臉說：“阿文，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又和健哥關係要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別爲難我好不好？”
周文抱着雙肩笑吟吟的建議道：“也不是沒的商量，不過你抽空得去見見良叔，什麼時候你見了良叔，阿敏什麼時候來周氏，如何？”
金劭陽眼波轉動，權衡了好久後，咬牙跺腳說：“好！不就是去挨頓打罵嘛，老子豁出去了，不過你小子必須得說話算話，否則哪怕你是暗勁高手，老子也跟你拼命！”
“這纔是江湖大佬應有的氣度嘛！”周文讚許的笑道：“老金，其實良叔當年也是迫不得已，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他老人家天天對着上帝懺悔，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再說師徒如父子，良叔也是不想讓你走他的老路啊。”
金劭陽現在心情很亂，擺擺手說：“阿文，你別說了，讓我好好想想。”旋即轉身對張慜說：“敏敏，跟文哥好好親近親近。”
金劭陽離開後，張慜低着頭心裡撲騰撲騰的，就聽周文說：“來，我給你介紹周氏的姐妹，以後你們會相處一段時間。”
張慜心裡猛跳幾下，周文這句話的意思潛臺詞就是自己已經獲得允許，以後自己也能受到周文的力捧，成爲像周星池、周採兒、黎銘那樣出名的新人了。
她沒想到幸福來的如此快，迷迷糊糊的跟在周文身後，滿腦子都是激動和喜悅。
“紅姑、小賢、採兒你們過來一下。”周文指着張慜說：“她叫張慜是永盛剛簽約的藝人，過幾天會到周氏來學習一段時間，你們先認識認識，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她們。”
“阿敏是吧，長的真漂亮呢。”鍾初紅面帶微笑拉過張慜的手小聲打聽着。
“敏姐，以後多多關照。”周採兒樂顛顛的打招呼。
王組賢笑着看了周文一眼，目光中夾雜着很多複雜的成分，然後也過去和張慜打招呼。
張慜一時間被三個大美女噓寒問暖，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阿敏交給你們了，我去找徐老怪和吳宇森談談。”周文很不負責的當起來掌櫃的。
“文哥，等等我，有些事想問你。”王組賢三步並兩步追過來，笑嘻嘻的說：“恭喜你旗下又添一枚紅顏，阿敏身材婀娜，前凸後翹的，肯定比我更合你口味吧？”
“小賢，你這樣會讓我很無語的。”周文擦擦額上的冷汗說：“阿敏是永盛的人，我只是幫忙捧一下。”
“如果捧紅了是不是以身相許啊？”
“……”周文撇撇嘴，眉頭微皺看着她。
王組賢忙打個哈哈說：“嘻嘻。文哥我亂講的，你別往心裡去，其實，其實我就是妒忌她哪兒比我大。”
“真是敗給你了，腦子裡別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周文苦笑道：“以後別讓聽到或者看到你做這些莫名其貌的事了。否則大家連朋友都沒的做。”
“知道了。”王組賢委屈的說道：“我不打擾你了。”
“這才乖！”周文滿意的點點頭。迎着徐可的方向走去，又衝遠處喝悶酒的吳雨森揮揮手，下一刻，三人在陽臺上集合。
周文皺眉沉思片刻。看着兩人說：“聽說最近你們兩人因爲創作風格不同鬧分家，還拉出兩個劇組分別開戲，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慢慢談，非要鬧的滿城風雨？”
吳雨森低頭抽菸，堅持一貫的沉默寡言。徐可想了想後說：“其實。其實我和阿jhon沒有鬧不合，就是彼此的導演風格不同而已，我感覺這樣拍比較好，他感覺那樣拍比較好，意見上存在分歧是在所難免的，如果我們兩人拍出來都是一樣的東西才奇怪呢，你說是吧？”
“老徐，話雖如此說，不過你們想過觀衆的感受嗎？”周文嘆口氣說：“知道爲什麼當初我不贊同拍續集嗎？”
“當然知道。很難超越前作嘛。”徐可笑了笑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說我們的《英雄本色》超越了龍剛版的，你的《情逢Ⅲ》票房一點不比《情逢Ⅱ》差，現在你又要向經典版《倩女幽魂》發出挑戰，我感覺凡事都要嘗試一下。不挑戰昨日的我，永遠不知道缺點在哪兒。”
徐可說的很是激動，不可否認，如果拋開類型片的限制。徐可的話絕對沒有錯，因爲周文是最鮮明的例子。
“老徐。我想有些東西你弄混了。”周文沉吟道：“無論翻拍還是續集亦或者前傳，每一部都要有新的東西，就拿街舞片來說吧，只要每一部裡邊有全新的熱辣街舞、時尚流行的勁歌，哪怕劇情雷同一點，票房也不會太差，《情逢Ⅲ》是建立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基礎上，而且還是利用臺彎市場反撲本埠才獲得勝利的，如果拍第四部，觀衆們對街舞的熱情消退，票房就會疲軟，第五部、第六部只會一部比一部少，因爲市場飽和了。”
“而《英雄本色》是建立在兄弟情誼之上，是一種時代印記，對泯滅的江湖道義祭奠，是古代俠義文化傳承，喚醒一代人精神圖騰的東西，也許有些觀衆沉浸在火爆的槍戰中，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沒有紮實的故事襯托，早晚有一天觀衆也會對槍戰失去興趣的。”
徐可聞言稍微一愣，旋即大搖其頭說：“阿文，我不同意你這種說法，既然你知道街舞片遲早會引起觀衆疲勞，爲什麼你還要拍呢。”
“我需要錢！”周文理所當然道：“就像你也需要錢一樣，不過我跟你有一點不同的是，不等香港市場飽和，我就啓動全球街舞片計劃，現在只是讓街舞成爲香港文化的一種繁衍，讓其成爲一個時代的精神標誌。”
文化繁衍、精神標誌等關鍵詞瞬間引起吳宇森側目，他用滿是敬畏的目光看着周文，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了兩下。
“同樣是拍電影，原來阿文和我們有本質的區別。”吳雨森心中暗歎，如果說武俠文化、功夫片文化是香港本土特色，成爲被好萊塢甚至全球唯一接受的類型片，那麼李小龍功不可沒，正是李小龍用電影手法凝聚、昇華了華語功夫片類型，進而提升成全球接受的文化範圍。
毫無疑問，李小龍是成功的，也是如今唯一被世界認可的華人巨星，他和他的功夫文化名譽全球。
十幾年後，周文又同樣提出了街舞文化概念，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同樣震驚的還有徐可，作爲新浪潮海歸導演他太瞭解好萊塢了，百老匯歌舞劇名譽全球，音樂劇、歌舞劇之類的東西在歐美髮到國家擁有大量的簇擁，周文想要用街舞衝進好萊塢的計劃，遠比大家目前用功夫片、武俠片衝出香港難度高十倍、百倍！
“阿文。你難道不知道即便是霹靂舞、閃電舞之類的在美國都是基層黑人或者地痞才玩的把戲嗎？”徐可苦笑道：“我感覺你的計劃有點不現實。”
“呵呵，街舞也許不會成爲主流，但是絕對會成爲年輕人的寵兒，否則德寶爲什麼要和華納、派拉蒙合作，擺明了是看重街舞的潛在市場。”周文卻是信心百倍。他相信街舞在未來會成爲歐美年輕人追捧的東西。這需要時間來推廣，需要潮流人物帶動。
“好吧，言歸正傳。”周文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因爲一切都要用實際行動來證實。現在說再多也是惘然的。
“既然你們各自拍的想法不會改變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爲了觀衆的感受，我還是建議先暫停續集拍攝，老吳你儘量參與到前傳的拍攝吧。雖然我知道你會很爲難，但是要知道無論是前傳還是續集都是建立在《英雄本色》之上，如果前傳賣的不好，續集的銷量也會受到影響。”
周文說完定睛看着吳雨森，後者沉思了很久後，點點頭說：“好吧。”
徐可心情大好道：“太好了！還是阿文你有面子，有阿jhon幫忙，我也輕鬆點了，說心裡話。我一直很懷念當初咱們三個人一起拍片的時光。”
“我也懷念啊。”吳雨森感慨的嘆口氣。
徐可歡天喜地的離開，吳雨森有些落寞的點上一根菸，吧嗒吧嗒的吸着，雙眼眯成縫隙，滿懷心事。良久後他纔開口說：“阿文。我好羨慕你的。”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周文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講，於是攤攤手說：“森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等拍完這兩部電影后來周氏找我吧。我給你百分百自由發揮的平臺。”
“其實即便是你不開口，我今晚也要提出來的。”吳雨森表情由陰轉晴。靦腆的笑了笑說：“真的，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理解我的話，除了我師父張徹，只有你了。”
“森哥，話可不要亂講，萬一被人誤會咱倆那啥就不好了。”周文做出怕怕的神態。
“哈哈哈~放心，我取向也很正常的。”吳雨森哈哈大笑，壓在胸前的大石總算土崩瓦解，渾身上下輕鬆了很多，“我會盡快配合徐可完成前傳拍攝，不過續集方面你要幫我說幾句話。”
“嗯。”周文點點頭抿了口紅酒後說：“森哥，想不想聽個故事？”
“好啊，難得你這麼有雅興，聽聽又何妨。”
周文呵呵笑着說：“從前呢，有個黑社會頭子收養了兩男女一女，三人從小被培養成小偷，長大後身懷絕技成爲了國際大盜，專門幫老頭子偷各種世界名畫……”
起先，吳雨森認爲周文是隨口說說，但是隨着周文的敘述加長，他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個故事，而是經過周文深思熟慮的劇本，一部對他而言有致命誘惑力的劇本，幾乎是一瞬間，他愛上了這個劇本，被這個劇本所打動、征服。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像當初周文提出《英雄本色》修改劇本時的感覺，吳雨森下意識很認可週文提出的修改，對徐可有些修改卻本能的厭棄……
“喂，森哥，故事講完了……”周文推了一把愣神的吳雨森，笑吟吟的看着他說：“我都說的口乾舌燥了，你也不表個態，到底行不行啊？”
“行，非常行！”吳雨森激動的抓住周文胳膊說：“阿文，這個本子給我拍吧！我有信心拍好！”
周文卻是笑着搖搖頭說：“森哥，劇本是你的，不過現在不是拍的時候，要等等。”
“這麼好的本子還等什麼！”吳雨森急了。
“等一個時機！”周文表情嚴肅，目光深遠道：“即等市場的時機，又是等人的時機，等演員演技再老練些，等你我駕馭能力再成熟些，因爲我對這部電影的期待非常高。”
“高到什麼程度？”吳雨森下意識的問道。
“讓我們縱橫四海，成爲在好萊塢征戰的第一批華人，而且是商業片主流的那種！”
“好一個縱橫四海！”
吳雨森的神經末梢徹底被周文點燃了，他現在滿懷鬥志，之前和徐可鬧的各種矛盾早已拋之腦後，腦子裡想的全是關於那三個年輕人的故事……
“阿文，你讓一陣好找啊，竟然躲在這裡！”鍾初紅苦笑着來到陽臺上，對周文埋怨道：“之前你讓我聯繫的關金鵬導演來了，找了你半天，快點過去見見吧。”
“哦？不過只有關金鵬不行，還缺一位才女。”周文笑道。
“你說的是李碧華吧？”鍾初紅抿嘴偷笑說：“人家李才女一直都在，只是你沒注意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