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發哥使壞
經過無線藝員培訓班的短暫培訓之後，周文的演技較之最初來說已經得到很明顯的進步，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他的水平恐怕連周星池都不如，沒辦法，演技除了需要天賦之外，還需要大量各種角『色』的錘鍊才能提高。
周文出道以來算上目前這部，一共出演了四部電影，而且前三部都是以動作爲賣點，對演技的要求並不是很高，直到昨晚看了和劉徳華的對手戲，他才察覺到演技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點，不突破過去的話，也許以後只能停留在目前的尷尬局面，所以無論是拍片的需要，還是演技的提升，周文都需要一個人幫自己，演技豐富的周閏發無疑是最佳人選。
“阿文，我實在想不明白，眼瞅着電影都要殺青了，你才意識到自身演技的問題，真懷疑前面那些戲你是怎麼拍的。”
一大清早，周閏發就來到片場，跑到正在皺眉研究劇本的周文身邊好一陣擠兌。
“哎。”被髮哥擠兌，周文也沒有生氣，鬱悶的嘆口氣後，他苦着臉說：“也許前面的戲份太平緩，以我的演技完全可以應付自如，但是現在......”
“不能吧，我看過劇本的，你和紅姑有幾場對手戲很有水準，而且你和我的唯一一場對手戲發揮也不錯，怎麼會遇到問題呢。”周閏發見他神『色』凝重，收起開玩笑的心態，很認真的幫他分析問題。
周文說：“我想過，可能是因爲你們演技豐富。我很自然的被你們感染入戲，沒感覺費多少力氣。”
有些經驗豐富的演員。在徹底入戲之後會不自覺的影響到搭戲的人，然後雙方互相投入，激情飆戲，從而讓人物更加鮮活、生動，周閏發和鍾初紅都是這樣的高手。
周閏發說：“我先看看那段劇情，否則沒有辦法幫你。”
周文點頭，讓人把昨天晚上剪輯的幾段膠片拿來，在片場臨時搭建的小放映棚裡播放，十幾分鍾後，周閏發才說：“哈。劇情的矛盾衝突這麼多。怪不得你搞不定，怎麼說呢，你對角『色』的帶入出現了問題，沒有把那種內心激烈掙扎，猶豫不決的氣氛傳達到位。再有就是我感覺這個地方用聲音的話，效果會更好。”
“只用聲音效果會更好？”周文撓撓頭，沒想到發哥竟然懂表演之外的東西，而且說的井然有序，頭頭是道。
“對。”周閏發點點頭說：“你聯繫一下前後的劇本。”
發哥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導師，既從表演的角度上指出了問題關鍵，又從其他方式幫助周文分析。
“好兄弟被砍成植物人，另外一個好兄弟說要爲他報仇，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報仇。但是你有羈絆，因爲你被學校開除了，你的父親爲此花掉了所有積蓄，甚至背上債務幫你找了一間新的學校，並且以自己當年混社團的經驗，語重心長的跟你談了一夜。希望你能洗心革面放棄黑道拼殺，開始新的生活。”
“一方面是躺在牀上的兄弟，一方面是父親無比懊悔的過去，你在權衡、在掙扎，在糾結，一個聲音讓你去報仇，一個聲音讓你重新做人......”周潤華用非常旁觀的口吻闡述着幾個關鍵的矛盾點：“蒙太奇手法『插』入他和父親的對話固然簡單實用，卻給人很牽強的感覺，一下子沖淡的內心掙扎的激烈程度。”
而這些矛盾點恰恰是周文想要表達，卻無法用目前的演技爆發出來的。
隨後發哥開始循序漸進的引導，周文在心中醞釀的情緒也隨之漸漸膨脹，眼神中好像多了幾層神采，較之以往的空洞豐富了很多。
“對，就是現在的情緒，很好，比以前的強多了！”周閏發一巴掌拍過來，直把周文剛剛蓄積的情緒拍到九霄雲外。
“靠，我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啊，就被你這麼拍沒了！”周文瞪起眼睛不悅道。
發哥聳聳肩說：“你找到了醞釀情緒的辦法，害怕等會拍攝時丟掉了？再說你這種表現還是最初級的，還是無法達到你預期的效果。”
周文自我感覺已經足夠好了，哪知換來一通打擊，挑起眉『毛』說：“那你示範一下，什麼纔是最佳效果。”
“哎，你還不服氣，真是麻煩的傢伙。”周閏發搖搖頭，拿着劇本看了兩眼後，再度擡起頭時，眼裡已經富含了驚人的神采，那種融合了後悔、不甘、猶豫、掙扎和近乎不知如何是好的矛盾情緒，一時間爆發到極致，讓周文歎爲觀止。
“我靠，不愧是演技之神。”
周閏發一閉眼，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恢復常態，笑『吟』『吟』的對周文說：“其實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你這部電影不用表達出這麼多的東西，用剛纔醞釀的情緒足夠應付影片，觀衆最終看的是劇情，沒必要搞的太專業吧。”
“不行，要是你剛纔沒示範的話，也許我就這麼湊合過去了，但是你剛纔示範的東西我已經印入腦海揮之不去，說什麼也得拍出這個效果，否則誓不罷休！”周文用非常堅決的語氣說道。
“我就知道你會鑽牛角尖。”周閏發翻翻白眼。
發哥正要想法勸說周文的時候，劉徳華走進臨時放映室內，先跟周文和發哥打過招呼後，開口說：“導演，我今天有個通告來晚了，不好意思。”
“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周文苦笑道，昨晚散工時劉徳華說他今天有好幾個通告，估計無法來拍戲，所以今天劇組的原定計劃是趕往維多利亞港拍攝周文和紅姑一段比較浪漫的戲，只是周文決定要重拍，所以打『亂』了原定計劃。
“如果tvb方面追究起來的話。我會找方小姐解釋的。”周文說，他知道劉徳華接到通知能快速趕到片場。肯定是在tvb那裡做了逃兵，免不了一堆嘴官司，於是提前開口讓劉徳華安心。
劉徳華呵呵一笑，說：“文哥不用麻煩你了，我來前跟馮美基經理請過假了，他一聽是你要趕戲，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答應幫我向臺裡解釋。”
“好厲害的手段！”周閏發聞言豎起大拇指，不無羨慕道：“我在臺裡混了五六年才勉強有點名氣，你小子參加個培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能讓臺裡做到遷就你。真是好手段啊！”
“行了發哥，你不用再擠兌我了，趕緊去攝影機那邊就位吧，今天你幫我掌鏡！”周文用力將周閏發推出放映室，然後對劉徳華說：“既然你已經和臺裡打過招呼。那就抓緊去化妝吧。”
半個小時後，周文和劉徳華在“病房”開始重拍對手戲。
按照劇情需要，周星池只好再客串一次“死屍”直挺挺的躺在病牀上，周文坐在牀前，一臉關心的看着他。
等周閏發喊了action，劉徳華推開病房門走進鏡頭，先把水果籃放下，然後關切的問道：“星仔有沒有醒來？”
周文搖搖頭。嘆口氣道：“醫生剛來檢查過了，說星仔今天還不醒來的話，很有可能會成爲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
周文說着這番話，緊咬着嘴脣閉上眼，用懊悔的語氣說：“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應跳下去，大嘴成的目標是我，只要我被他們抓走，星仔也不會......”
周文沒有說完，聲音已經哽咽起來。
“文哥，現在後悔也於事無補。”劉徳華神態冷靜，與他片中沉穩陰柔的『性』格一脈相承。他說：“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了，文哥，我們要替星仔報仇，血債血償！”
周文臉上掛滿了淚水，看了眼躺在牀上的周星池後，搖搖頭說：“算了吧，我不想再有人受到傷害。”
“爲什麼！”劉徳華不解，雙目圓瞪衝到周文面前，死死盯着他說：“這不是你的『性』格......”
“cut！”
劉徳華本想繼續講對白，卻被周閏發及時的喊了停。
“怎麼了？”周文茫然問道，剛纔他感覺自己醞釀的情緒還不錯，原來劇本中都沒有他流淚的情節，醞釀到位後竟是情不自禁的流出淚來。
“你沒有問題。”周閏發說：“情緒還算過關，問題出在華仔身上。”
“我身上？”劉徳華撓撓頭說：“我昨天也是這麼演的啊。”
發哥呵呵一笑說：“我感覺有問題，僅憑藉眼神和語氣還不算太好，完全可以在衝過去的同時一把揪住阿文的脖子，把他提起來，死死盯着他用責問的口氣大聲說：爲什麼，我們還是不是兄弟，當初說好不求......”
劉徳華恍然大悟，拍拍額頭不好意思說：“重來，重來一次，不好意思。”
再次拍攝後，劉徳華完全按照發哥的要求，忽然衝過去揪住周文的衣領，順勢提起，這時候再度ng了。
因爲劉徳華手臂力氣不夠大，連提了兩次都沒有成功提起周文，還鬧的臉紅脖子粗，沒達到憤怒的效果，反而弄的全場鬨笑。
“失誤，失誤，下次我會主動配合你的。”周文替劉徳華圓場。
於是乎再度拍攝，這次效果好了很多，兩人配合的非常到到位，劉徳華的手剛抓住周文的脖領，後者便不着聲『色』非常輕巧的被他提起。
“爲什麼，我們還是不是兄弟，當初說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星仔被大嘴成打成這樣，你難道沒有責任嗎？”
劉徳華近乎憤怒的喊出這番話後，呼吸劇烈。
面對兄弟憤怒的責問，周文先是一滯，隨後空洞的眼神裡開始慢慢放『射』出光彩，等情緒醞釀到頂點的時候，他忽然掙開劉徳華的雙手，同樣大聲的迴應道：“我真的不想再打打殺殺了，華仔，我們都醒醒吧，這條路不是我們能走的，也許有一天躺在這兒的會是你，會是我，我不想最後我們都沒有好下場！”
“混蛋！”劉徳華眼神中的怒火更加濃郁......
“cut！”周閏發從攝影機後探出頭，有些不滿的說：“華仔你搞什麼，罵完了混蛋後緊跟着打他一拳啊，不足以不能表達你的憤怒。”
“這樣可以嗎？”劉徳華眨眨眼，看着周文有些心虛，心說你那麼牛叉，又是老闆，我哪敢打你啊。
“可以！”周閏發很肯定的說道：“劇本我都看過好幾次了，之後你會對大嘴成展開瘋狂的報復，然後上位成爲周邊校園的老大，都是要做老大的人了，不打人怎麼說的過去，況且今晚你們要拍的動作戲裡，你也有打架的戲份，不在這裡顯示出你能打人來，跟前面情節無法銜接，會被觀衆挑刺說前後人物失真的。”
周文皺眉點點頭，感覺周閏發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劇本是他寫的，他很清楚對華仔的人物設定，一開始設定他是軍師以睿智見長，但主角在參加紅姑的考試時忽然遭到數十名打手圍攻，劉徳華開車路過時本想不理會，最後一番內心掙扎後，開車調頭回來幫周文，兩兄弟終於重歸於好，聯手將敵人擊退。
經過周閏發一點撥，周文才意識到劇本在這方面銜接出現了小問題。
“華仔，沒事，按照發哥的要求，儘管打就行。”周文說。
“那我可真打了哈。”
攝影機啓動，劉徳華怒喝一聲混蛋，一拳衝周文的臉上打去。
“cut！阿文你側頭做什麼？”周閏發叫道：“你對兄弟有愧，這一拳無論如何不能躲！”
“呃，本能反應。”周文滿頭的黑線，長期練武習慣了，見拳頭揮來潛意識裡不自覺的就躲閃過去，忙道歉說：“下次不會，絕對不會了！”
第二次重拍後，劉徳華一拳打過去，輕輕擦着周文的皮膚滑過。
“cut！華仔你早上沒吃飯是不是，這一拳沒有力氣，重拍！”
“cut，華仔，我讓你用力打，你沒聽到嗎？再來！”
“cut，你老母的，老子讓你用力，用力，拼勁全力的打他，一拳把他打倒！”
周閏發氣急敗壞，不等發泄完，就見周文整個人向自己飛來，忙抱頭逃竄，嘴裡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笨蛋，你總算知道被我耍了吧，哈哈哈，今天好開心啊，新仇舊恨全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