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最失望的，是自己失敗了。
自從上次被魏翔打擊了以後，她就憑藉敏銳的嗅覺感覺到了直播帶貨很可能會成爲時下最流行的商機，於是回到公司就讓人強行開啓了一場直播，這一場直播，光花錢購買流量就達到了百萬之巨。
結果呢？
功虧一簣。
是，網站的確給推流了，剛開播直播間人數就高達10+人氣，程橙也按照魏翔的模板找了一羣美女，還都是高質量的模特站臺，可剛一開始介紹起產品，直播間人數跟泄洪一樣瘋狂往下掉，最慘的時候，214人，直播銷量，6單。
她幾乎被這次直播帶貨給打擊的差點崩潰！
自己不漂亮麼？
不可能，從小到大，程橙就沒得到過不漂亮的答案。
那怎麼就是吸引不到人呢？！
她想找個人問問，是那種一字一句的詢問，但如今這個領域的專家整個華夏也只有魏翔一個人，他還讓自己給得罪了。
“程橙？”
豪華別墅內，柳阿姨走到了自己女兒的房間門前開始輕聲呼喚，本就沒有隔閡的母女之間也不太需要敲門之類的規矩，在門外喊一聲，不曾得到否定回答推門往裡進就好。
“程橙，和你樑阿姨家魏翔見面見得怎麼樣了，都好幾天了，你一句也不提，出事了？”
程橙氣呼呼的躺在牀上，嘴嘟着：“哎呀，媽~”
“我現在沒心思說這些，您知不知道我們公司整體業績都在下滑？那些賣假貨的已經徹底毀了這個行業，弄得正規公司都不好做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通訊軟件上賣貨的確可以拉近商戶與客戶的距離，但只要一次意外就會產生信譽危機，最恐怖的是，這東西很危險，最後很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就是地球上的微商，曾經火爆一時，第一批微商張嘴閉嘴都是賺了幾億幾億，還有很多類似的羣。最終呢？又有多少羣被舉報，有多少號被查封，有多少製假販假的案件至今還在商務部門壓着。
當然，對於程橙來說這並不算是什麼危機，起碼她們公司的資金鍊沒斷，更沒有囤積大量的存貨。
“怎麼會這樣？”
柳阿姨當了半輩子老師，住上別墅還是靠女兒的努力，對商業上本來就怎麼了解，這個時候又能提出什麼有效建議？
“媽，你知道麼，現在網絡上又出現了一種全新的銷售模式，通過網紅的直播帶貨能輕而易舉的讓貨品銷售量在一場直播中達到百萬銷售額……”
“你們公司不是有錢麼，也弄一場不就行了？照貓畫虎這種事，就算達不到百萬級別，幾十萬也可以接受啊。”
“哪有那麼簡單。”程橙翻身過去用後背對着母親：“我們做了，我都親自站在了鏡頭前，可站了足足幾個小時，才賣出去6單，連買流量花費的零頭都不夠。”
柳阿姨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實在不行你們花點錢請個專家問問呢？”
“問什麼啊，眼下這是個新興行業，創始人就是你給我介紹的那個魏翔，人家一場直播帶貨帶出了四百多萬，我倒是想問，可……”程橙一腳急剎車止住了話語，差一點沒將在咖啡廳羞辱魏翔，翻倍許老闆打臉的事給說出來。
“這不就結了麼？把魏翔找來問問，自家的姑爺子，哪有什麼商業機密可言，我就不信在我這麼漂亮的大姑娘面前，他能有秘密。”
“我不找。”
柳阿姨一下嚴肅了起來：“說，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你別問了。”
“不讓問是吧？”
柳阿姨一把將程橙從牀上拉了起來：“穿衣服。”
“幹嘛呀。”
“去你樑姨家。”
“我不去。”
“什麼你不去，那臭小子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幫忙，也得看在我和你樑雅阿姨幾十年老同事的面子上吧？”
程橙是讓柳阿姨愣給從臥室拽出來的，等到了院裡連開車的資格都沒有就被塞進了副駕駛位，柳阿姨以她拿了十五年駕駛證實際駕車期限不超過三年的駕齡一路風馳電掣將車開到了藝校家屬樓樓下，下車時，風風火火衝上了樓。
“媽！媽！”
程橙喊了兩嗓子都沒給喊住，只能下車跟着往樓上走，生怕老媽那火爆脾氣惹出點什麼事來。
當、當、當。
敲門聲傳來時，打開房門的是魏月，他們小兩口這些天沒事就來藝校，一來是爲了宋祥春音樂公司選新人的工作，二來正好順路看看老頭老太太。
“柳阿姨，您來了啊。”
魏月滿臉笑意相迎，這都是老鄰居了，程橙沒發財之前她們家就住在隔壁，是買了別墅以後才搬走的。
“月兒啊，你不是去京城演戲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啊，我回來看看我媽和我爸，柳阿姨別在門口站着了，趕緊進屋吧。”
一進屋，大圓桌正擺在客廳內，老魏家一家人圍坐桌前，熱熱鬧鬧的吃着火鍋。
樑雅這一看是同事來了，趕緊招呼：“吃飯了麼柳老師，快，過來吃點……程橙啊，你坐魏翔邊上擠擠，阿姨家地方小，你別介意啊。”
柳阿姨聽見這句話，臉色頓時好了很多，這說明樑雅心裡是希望促成這門親事的，要不也不能安排孩子們坐在一塊，那怎麼一說來這兒，程橙心裡那麼大不樂意呢？難不成是這孩子逆反心理還沒過去勁兒？
“你那個？”樑雅剛想問，已經坐在她邊上的柳阿姨故意眨了眨眼，宋祥春跟個碎催一樣去屋裡搬凳子讓程橙也坐下，最後才坐在了魏月旁邊。
柳阿姨沒讓樑雅問，反而張嘴衝着魏翔說道：“翔子。”
“唉，柳阿姨。”
魏翔想不答應都不行，他們一家本來在聽從展會上回來的老魏將事情經過，這麼個節骨眼上這倆人來了，還帶來了一個自己不願意見到的程橙……
“阿姨問你個事啊，你和我們程橙到底怎麼了？她回家以後就不聲不響的鑽進臥室，一個人蹲牀上直哭啊？”
一瞬間魏翔和程橙倆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魏翔滿眼都是質疑‘她還哭？’程橙則是疑惑到無法控制‘我什麼時候哭了？’。
柳阿姨把話題往外一推，不等魏翔開口說話立即就拉了回來：“你說你們倆都是年輕人，誰說錯一兩句話還不是常有的事麼，我們家這孩子吧，父親沒得早，普天之下就剩下我這麼一個親媽，我幾乎是一邊寵溺一邊鞭打給養大的，這才養出了個古怪性格，真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阿姨給你賠不是了，行不行？”
她上來幾句話就把魏翔給說懵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成年人，見到對錯分明的局面先一巴掌胡擼一個混亂不堪，隨即在以較低的姿態開口，這種情況下你爹媽都看着呢，不管誰對誰錯也就那麼樣了，還能當真麼？
魏翔愣是被氣樂了，這叫什麼事啊！
“柳阿姨，我是個男的，您說什麼是什麼。”
“好小子，咱娘倆和一個。”
她拿起宋祥春遞過來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直接擡手去碰杯，魏翔邊上就沒有酒，今天又不是老魏寬心，也不打算喝，只是情況擺到這兒了，那隻能拿起老魏的杯子倒滿，故意放低位置碰上去以後，一飲而盡。
“嘶……啊。”
柳阿姨不愧是女中豪傑，喝酒就是個痛快，喝完還說呢：“一杯酒下肚，誰對誰錯不許再提了啊，你們該交朋友交朋友。”
“柳老師，你這說的是什麼啊？”樑雅不解的問着。
柳阿姨說道：“咱閨女啊，生意做的有點不順利，讓假貨鬧的下售後直線下降，可能是和我女婿見面的時候說話衝了點，這不麼，我來給賠個不是。”
“魏翔啊，話可得往回說，錯我們認完了，程橙公司的事你不能不管啊，你給你們發小賣貨，一宿賣了好幾百萬，到了自己媳婦這兒倒不言語了，不行啊。”
什麼就媳婦了！
魏翔剛要說話，腿上頓時多了一隻手，他轉頭一看，正是老魏端着酒杯在安撫他，很顯然是不許他多事。
樑雅立即答應：“那沒說的，我們家翔子肯定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翔子，這麼着，咱們家地方小，裝不下這麼多人，你領着程橙外邊吃一口，我們和你柳阿姨喝點。”
整個過程中魏翔是一句話都沒說，喝了一杯酒便讓樑雅從家裡攆出來，還得帶着程橙找個地方吃飯，這都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