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劇組的外景拍攝地選在了北方一處邊遠山區,雖然不會像影片設定那樣連信號都不通,卻也是實實在在的艱苦之地,在b市還是秋天之時,這裡已經開始下雪了。趣*讀/屋?但是喬北宇卻很喜歡這裡。劇組宿舍選在一處離拍攝地最近的農家院,將行李放在房間中,喬北宇饒有興趣地走出門外。這種屬於野外的清新的空氣,是擁擠的大城市裡體會不到的。
小小地在四周轉了一圈,喬北宇剛回到宿舍院前,就見一溜汽車整整齊齊地停在一邊,一幫人堆在院門口。
一個穿着酒紅色風衣,戴着墨鏡的男人叉腰站在院門前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我纔不住這裡!”
在這人對面的喬北宇認識,是劇組裡的助理,一個年輕小夥,姓郝,此時點頭哈腰地對墨鏡男道:“那左老師您想住哪裡?”
原來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左敬禹,喬北宇停下腳步靜觀其變。
左敬禹將墨鏡摘下來,遞給一直跟在身後的女助理,隨手點了一根菸,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地道:“我出門向來是住五星級酒店的。”
郝助理一聽苦笑道:“左老師,這附近都是村子,沒有星級酒店。這家農家院挺乾淨的,我讓他們給您好好佈置佈置您看行嗎?”
“要怎麼佈置?”左敬禹身邊的女助理把話接過來,“有高彈牀墊、蠶絲被、助眠枕嗎?有空氣淨化器、按摩浴缸、游泳池嗎?有酒櫃、咖啡機、健身器材嗎?”
問得一句比一句刻薄,堵得郝助理沒法答話。
“算了,bertha。”這時左敬禹才慢吞吞地說道,“既然沒有別的地方,咱們就免爲其難地住這裡吧,不過我要自己選房間。”
郝助理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
女助理bertha點着他道:“去,再多叫些人來幫左老師搬行李。”
郝助理馬上點頭,一溜小跑着就進了院裡。
站在左敬禹身後的那十幾溜車裡都走下人來,從汽車裡擡出各種各樣的行李往院裡去搬,喬北宇這才發現這些車裡裝的竟然都是行李,喬北宇頭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居然會帶這麼多行李。他十分好奇左敬禹到底都帶了些什麼,要知道原來他出門不管多遠,挎個腰包就走了,現在當了演員,東西變多他也只帶了一個揹包而已。
喬北宇站在旁邊看着,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衣服就裝了十個箱子,鞋還有三個箱子,還有兩個箱子的洗漱用品,一個箱子的保養品,一個箱子的飾品,還有五個箱子牀上用品……真是歎爲觀止。他們好像是來這裡拍戲的吧?好像這部戲大部分時候都會在風裡吹雪裡滾,用不上這些衣服吧?這裡各種用具配得很全了,有必要這麼潔癖嗎?
由於驚訝,喬北宇無意中就靠近過來,被左敬禹和女助理bertha看到。左敬禹審視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衣着不太像村民,就問道:“喂,你!是劇組的人嗎?”
左敬禹這話問得一點也不客氣,喬北宇剛纔看了個滿眼也就沒計較他的態度點點頭,想起郝助理的稱呼,也問候道:“左老師。”
左敬禹理所當然地擡手一指,頤指氣使地道:“快點幫我搬行李。”
喬北宇愣了一下,他的確不介意幫人點忙,卻不是任人呼來喝去的。他的職業是演員,本職工作裡沒有搬行李這一條。
喬北宇笑了一下:“好吧,我幫你去看看郝助理去哪了。”
看他無動於衷,bertha不滿地皺着眉尖聲道:“讓你乾點事怎麼這麼費勁,你是幹什麼吃的!”
喬北宇停下腳步道:“當然是,跟你們一樣演戲吃飯的。”
“你也是演員?”左敬禹這才擡眼看了看他,嗤道,“演員又怎麼樣,讓你搬你就得給我去搬,尊敬前輩是應該的,幾個龍套角色想演的人多了。”
左敬禹的大言不慚把喬北宇逗樂了:“行啊,換了我就回去想住星級酒店就住了。”說着他擺擺手就往院裡走去。
左敬禹沒想到這個劇組還有誰敢不給他面子,他可是星瀚的幾大臺柱之一,是影帝級別的演員,來之前他就知道,這劇組裡的演員比他資格老有實力的沒他有名氣有光環,剩下的都是新人後輩或無名之徒。整個劇組合該捧着他一人,竟然有人敢跟他對着幹?
“你給我站住!”他把手裡的煙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叫道。
前面喬北宇停下了,左敬禹正得意着“還是沒人真敢和他叫板”,就見喬北宇指着地上菸頭說:“把煙熄了,你這個習慣很容易釀成火災,實在太危險了。”
“你……!”左敬禹正要發作,院裡郝助理已經帶着人跑過來,邊跑邊慌忙地喊着:“左老師!喬哥!自己人!兩位都消消氣!”
喬北宇本來就覺得和這種人吵犯不着,聽到郝助理的聲音衝他一點頭,就轉回自己的房間,沒再理會左敬禹等人。
左敬禹還要不依不饒,郝助理看準時機攔上去插言道:“左老師,房間佈置好了我帶您去吧,您這一路風塵僕僕也該歇歇了。”
左敬禹對郝助理的態度很是受用,相比方纔那個姓喬的……他狠狠踩滅腳下的菸頭:“帶路!”
喬北宇剛回到自己二樓的房間,後面樓梯上一陣響動,都是在給左敬禹搬行李的人。這農家院是這方圓規模最大的,有三層高,喬北宇分配到的房間在二樓,左敬禹的房間在三樓。畢竟是私人旅店,很多地方都比較簡陋,整個宿舍樓的樓梯是懸在外面用木條組裝的,踩在上面都會顫,喬北宇非常不厚道地想着,就左敬禹這行李量,該不會把樓梯壓塌吧。
正想着,郝助理已經彎着腰,引着左敬禹走上來,bertha一眼就看到門邊上的喬北宇:“是你!”
左敬禹也同樣恨恨地看過來,推開阻攔的郝助理,大步流星走到喬北宇面前。
左敬禹比喬北宇略矮,喬北宇就微低着頭看他想幹什麼。這樣的姿勢令左敬禹很不爽,退開一步往房間裡一瞅,大模大樣地就走進去,往牀上一坐:“這個房間我要了。”
“別啊……”郝助理哀叫一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道,“左老師,這個房間已經分配給喬哥了……”
“那就重新分給我。”左敬禹渾不在意,“這裡又沒有電梯,上下樓不方面,我就住這裡!”
郝助理一看這個,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喬北宇看了看虎視耽耽的bertha和得意洋洋的左敬禹,又看了看不停冒冷汗的郝助理。心想當助理的也真是不容易,他非常通情達理地拎起自己的揹包,對郝助理道:“行了,別爲難了,再給我重新分配一處吧。”
郝助理聞言如聽天簌,激動地握住喬北宇的手:“喬哥真是太謝謝您了!”
由於剛到拍攝地點,要做實地考查,劇組非常繁忙,一直到晚上纔給喬北宇重新安排了房間,面積不如原來,朝向也不好。郝助理不停地拉着他道歉,喬北宇對此真是不怎麼在意對他來講出門在外哪那麼多講究,有牀可躺,已經不錯了。
換房風波因爲喬北宇的寬厚大度而平靜結束,但因爲左敬禹的這番折騰,劇組裡人包括導演許守境都有所耳聞,對左敬禹這種耍大牌的舉動都不滿起來。
演員到齊,《過年》一劇正式開機。左敬禹雖然爲人不怎麼樣,演技還是不錯的,在喬北宇見識過的人中,只有凌晨和他有的一拼,特別是演小偷飛檐走壁甩帥擺酷再是得心應手不過。但是與凌晨那種融入不同,左敬禹似乎太好表現了,平時他身爲主角,多表現一下無可厚非,可是當與喬北宇對戲時也如此就不太對了。
雖然名目上喬北宇是配角、他是主角,但這劇其實更接近雙主角,兩個人戲份相差不大,在塑造上也不分主次。然而每每喬北宇與他演對手戲,他都氣場全開,不將喬北宇壓下去不罷休。
拼氣場,這是演員間獨有的交鋒,在同一個場景時,人們的注意力會忍不住被強的那人吸引,剩下的那個會淪爲陪襯,無論你是主角還是配角。現在左敬禹的這個作法就是要以氣勢壓人,讓喬北宇在他的風頭下黯淡無光。
可是左敬禹不知道,真要說起來,喬北宇的演技現在還比不上左敬禹這個層次的人,如果左敬禹跟他比細膩比技巧,喬北宇一定不行。可是比氣場,他這次是踢到鐵板了,喬北宇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跟他比氣勢。
於是導演和所有劇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演員驚訝地發現,雖然左敬禹演戲時氣場極其強大,可偏偏喬北宇在與他對戲的時候絲毫不落下風。
最有感觸的是那些與左敬禹對過戲的配角們,他們中有的出道已經十來年,演技並不算差,可在左敬禹的光芒下統統被比得無地自容。可是現在一個出道還不滿一年,只有十八歲的新人,居然抵擋住了這種壓力,還隱隱有超越的感覺。一場戲下來,人們多多少少都有些震憾,看向喬北宇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認可和讚許。唯有左敬禹,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了。
“喂,你給我站住!”一下戲,左敬禹就擋在喬北宇前面。
喬北宇停下腳步:“左老師有什麼事?”
左敬禹冷哼一聲:“知道叫老師就給我安分點,以爲得個新人獎就很了不起嗎?金影每年都頒新人獎,一點也不稀罕,那些得新人獎的也沒幾個能走到最後的。既然是配角就不要妄想取代主角,不過是個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樣子。”
“所以,左老師你是意思是?”喬北宇疑惑地看着他。
“你!”左敬禹瞪着眼睛,難道還真讓他說“你氣勢太強我壓不住收斂點”?他可拉不下那個臉。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挺明白了,眼前這個人一定是在裝傻!
想到這,他狠狠瞪了喬北宇一眼:“好言相勸你不聽,那就走着瞧!”
喬北宇一頭霧水地看着他甩袖走開,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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