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北宇從公司回到住所,他又見到了溫瑞言,他坐在喬北宇住所的院中,在夕陽餘輝裡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打擾了。【風雲】”
面對此情此景,喬北宇完全無法拒絕。
這些天,溫瑞言隔三差五地就會來到他這裡,理由各不相同,今天車壞了,明天太晚了,後來又有東西落下了……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從一開始的坐上一兩個小時,最後變成了整夜留宿。
喬北宇一向樂於助人,何況溫瑞言還是他的朋友,別墅裡的其他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身爲藝人他也不可能租給別人,那給溫瑞言也沒什麼。至於顧煜,人家本就是b市人,在s市那是陪女朋友,現在回到家鄉更用不着和他擠。
喬北宇一開始還怕他不能自理想出手幫忙,然後溫瑞言就讓他見識了什麼叫前沿。他坐的輪椅連樓梯都能自己上,讓喬北宇大開眼界。
一留宿,問題就突顯了。喬北宇本身活得比較糙,對品質不怎麼在意,可溫瑞言卻與之完全相反。於是溫瑞言每一次來,都會開着好幾輛車,女僕,大包小包的自己要用的東西,將他要用到的房間佈置好。每次走也都是同樣把東西再打包帶走。
喬北宇看着這些在自己的住所進進出出旁若無人,無言以對。
溫瑞言看到他嘴角抽搐的模樣,笑眯眯地道:“謝謝你來幫忙,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吧,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煩你了。”
喬北宇覺得臉更抽了。
“你既然覺得我這裡什麼都不方便,爲什麼非要住我這裡呢?”喬北宇可不信他在b市沒房產。
溫瑞言只是如同往常般的笑笑:“你這裡清靜。”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絲小小的狡黠,“沒人會想到我會在這裡。”
“你就這麼信任我?”喬北宇納悶,雖然他已經在心裡認定對方是朋友,但對方也畢竟是溫氏族長。
溫瑞言眯起眼睛,慵懶得靠在椅背上:“你可是個公衆人物,會自己去爆料嗎?”
喬北宇無奈:“好吧,你贏了。”
若是溫瑞言想在b市搞什麼秘密活動又不希望被人發現行蹤才選擇住在這裡,到是也能理解,聯想到星瀚的高層的換屆和董事會,應該就是那裡了。
於是隨着溫瑞言來的時間越來越長,就不會像一開始那樣每一次都要爲了保持原樣將帶來的東西帶走了。喬北宇的別墅比起一開始大變了樣,原本家徒四壁不修邊幅的陳設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對喬北宇來講,無論房子變成什麼樣也不過是個住的地方,裡面怎麼裝潢的他並不在意,他不介意毛坯水泥,也不介意碧輝煌,只要能正常使用就成,哪樣他都睡得着。所以既然溫瑞言要借住,覺得不方便想改造那也就隨他去了。
衣食住行一向是不分家的,當隨時來住、佈置房間的權力都被交出後,接着溫瑞言得寸進盡,開始侵入另一個。
喬北宇會做飯,但水平並不怎麼樣,只勉強達到“能吃”這個程度,當然他自己並不在意口腹之慾,而且他爲了省事都去公司食堂,很少有在家吃的時候,就更加不會注意這些。
但是溫瑞言在喬北宇這裡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不再僅僅是晚上,便以“要健康飲食爲名”,又帶上了廚師。在用餐時間準時來到別墅準備好豐盛的食品。
當某天喬北宇課少沒有選擇公司食堂而是回家後,就看到溫瑞言獨自坐在別墅裡,桌上擺滿了精緻的晚餐,見到他時微微一笑,彷彿就是在等他回來共進晚餐。而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於是有了次,後面就順理成章了,只要溫瑞言在喬北宇的住所,都會邀請他回來陪他吃飯。對於溫瑞言的這樣莫名的強勢入侵,一開始喬北宇還不太適應,但他本不是個糾結的人,時間長了也就放開了。
二人漸漸熟了,可談的話題也就多了起來,最開始總是溫瑞言主動挑起話題,問問他覺得公司怎麼樣,公司裡的人怎麼樣,老師怎麼樣同學怎麼樣,領導怎麼樣,工作怎麼樣。
喬北宇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道這樣的旁敲側擊才應該是溫瑞言來這裡的目的,但溫瑞言完全是一副不着邊際的閒談態度,喬北宇也不反感,所以知道什麼也就說什麼,不清楚的也會特意打聽分析,任憑溫瑞言自己去分析能得到什麼信息。
他們雖然是朋友,但對對方的事業是從不干涉的。喬北宇不會打探溫瑞言的計劃,不會藉着溫瑞言給自己的星路謀福利,他進入星瀚只是因爲星瀚的條件的確適合他,而他又覺得有溫瑞言在他對星瀚未來的發展有信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不覺得有避諱的必要。
溫瑞言雖然是星瀚的幕後老闆,但他也沒有對喬北宇特別優待,更沒有要求喬北宇爲他做什麼,一切都在規矩範圍之內。就算他們一個是老闆,一個是旗下藝人,但他們的往來從不涉及本身,他們從來都是平等的。
熟悉之後,喬北宇覺得溫瑞言還真是個學識廣博的人,幾乎無論什麼話題他都能如數家珍,於是後來喬北宇反客爲主,開始把白天在培訓班學到的但沒想明白的東西與他討論,聽取他的建議。
比如說,他被詬病了無數次的穿衣品味問題。
品味問題是需要創造力和想象力的,就好像當初喬北宇同樣學不會跳舞一樣,這不是認真學了、記住了就能學會的。一提起這個喬北宇就覺得頭大,在他看來男人愛打扮,多少都有些娘,而且他真沒覺得自己的品味有問題。如果他都叫有問題,那穿一身鏈子的怎麼算,那都影響市容了。品味這
溫瑞言聽到他的問題後沒有馬上回答,然而第二天卻做出一個讓喬北宇目瞪口呆的舉動。
從公司回來的喬北宇木然地看着這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煥然一新的住所,完全不知道怎麼下腳。
只是一天不見,他的別墅就大變樣,原先的簡陋隨意完全不見了,被從裡到位重新裝飾得典雅時尚。原先那些不合時宜的傢俱全都堆進了庫房,另換了一套泛溫潤光澤的名品傢俱,從客廳到每廚房、衛生間,再到每一間臥室都請了設計名家進行了精心佈置,搭配與色澤與別墅原本裝修的地板和牆壁顏色相得益彰。還有隨處點綴着的綠植、掛在牆壁上的畫作,整體風格簡約大氣,低調優雅。
喬北宇看着這個全然陌生了的住所,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卻也覺得經過這樣一佈置好像還真的比原先更順眼了。
溫瑞言端坐在重新改裝過的客廳奶白色的沙發上,面前擺着一套功夫茶具,手法熟練地運起一套行雲流水。
“所謂如何提高品味,只要你看多了好東西,自然就會了。所以我就勉爲其難讓你好好習慣一下。”
他推上前一隻杯盞,優雅地做出個請的手勢。
喬北宇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着溫瑞言,然後大步流星地坐在對方面前,從桌上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這些是你的品味,不一定就適合我。”
溫瑞言對他這般牛飲不以爲意,又倒了一杯給自己,色澤飽滿的清碧色綿長入口,享受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清香,他的笑容儒雅淡逸,如春日濯濯青柳:“能說出這種話,你還算孺子可教。”
自此以後,溫瑞言一改原先來住時那種“抱歉打擾”的溫柔小意,打着指導的旗號,吃穿用度上完全徹底地侵入進來。所幸喬北宇適應適應能力極強,只要溫瑞言不把房蓋掀了,那就都隨他去了。而溫瑞言喜歡的佈置也貼合了喬北宇的性子而來,一切以簡潔大方爲核心,於是就潛移默化了。
不過自此以後,喬北宇不再拿溫瑞言當客人,吃完飯自己抱了本外語口語教材去背,處理自己的事情,管他溫瑞言愛幹什麼幹什麼去。
溫瑞言也不介意,喬北宇不理他,他就自娛自樂。喬北宇雖然拿書擋着臉,卻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溫瑞言拿出一堆傢伙什一字擺開,竟然搭起架子畫起畫來了。
喬北宇心生好奇,偷偷扒過頭窺了一眼,立時就被震懾了。只見那整個畫布上都是斑駁的色彩,彎曲的線條,完全看不明白的空間結構和詭異的構圖內容。喬北宇覺得自己的人生觀都快被顛覆了,看溫瑞言這長相,這氣質,這行動坐臥的派頭,要畫也怎麼也得畫個國畫吧?怎麼跟梵高、畢加索成一掛的了?你確定這不是拿錯了,其實是塊擦筆布嗎?
可溫瑞言卻畫得興致勃勃,怡然自樂。見喬北宇偷窺地看過來,把手中筆往筆筒裡瀟灑地一投,招手道:“我畫得怎麼樣?”
喬北宇看了看畫板,望天。他覺得比起溫瑞言畫的這些東西,牆上掛的那些據說叫波普風格的畫都要順眼不少了。
溫瑞言完全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墨染般的眼眸裡滲着絲絲縷縷的光彩,十分迷人:“既然這麼喜歡,你就來給我的新作起個名字吧。”
他從哪裡看出己喜歡了啊……喬北宇硬着頭皮將目光投到畫板上,甫一接觸,思維就被裡面紛亂的線條纏繞在一起失了方向。於是他只得冷眼旁觀,直覺得遠遠望去,整個畫板顏色鮮麗奪目令人不敢逼視,彷彿只要看了就會莫名地心潮澎湃。
“就叫天亮了吧,如果這是首曲子,一定可以當鬧鐘來用了。”
喬北宇發誓他根本沒有多想,只是憑着本能的第一印象隨意取的,從本質上他是個取名無能星人。但溫瑞言聽到這一句,永遠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望着面前的畫板,沒有動。
就在喬北宇以爲他不滿意的時候,溫瑞言忽地輕輕應道:“非常應景。”他的臉上出現柔和的神色,如平湖秋影水波漣灩,有種獨特的魅力。
喬北宇說不上什麼滋味,於是沉默。
“既然你看懂了,那這幅畫就送給你吧。”溫瑞言的眼睛盯着喬北宇,明亮灼熱,“一定要掛在牀頭哦。”他的語氣帶着點小心翼翼地欣喜與企盼。
喬北宇面對這樣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厚道地就把畫接過來應了。
然後他就看到溫瑞言突然就笑彎了腰,喬北宇捏着手裡的畫,覺得自己表情一定是裂了。
認命地把溫瑞言的畫貼在自己臥室的牀頭,喬北宇一向是一言九鼎的真漢子,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原則的事,答應了就掛唄又不會少塊肉。
晚上,仰躺在自己房間的牀上,窗外月光灑下,掛在牀頭的畫越發被映襯得絢爛到兇殘。一向吃好睡好身體倍棒的喬北宇首度失眠了。
整個別墅沒有一點聲音,有的只是窗外偶爾蟲鳴,但喬北宇就是知道,溫瑞言還沒有睡。即使他們的房間並不挨着,即使這別墅材料質量過關隔音效果很好,他也知道。就好像他知道雖然這別墅看上去就他們兩個人,但每當溫瑞言在時,總會有兩保鏢潛伏在周遭一樣。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溫瑞言不可能真是閒的才跑到他這裡來住,他是有自知之明的。想想培訓班裡的明爭暗鬥,再想想每每閒聊對方都會不着痕跡地向他打探公司內部的動態,再想想蘇令嘉給他找的情報。
現在那個人一定還在徹夜工作吧,他從溫瑞言在這裡借宿的第一晚就察覺到了,對方總會工作到半夜三更。只是無論如何疲憊,在人面前永遠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他覺得這樣的作息不好,只是,他什情況都不知道,而且他沒有立場去說什麼。
不管他要幹什麼,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
所以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他也不介意讓一讓。溫瑞言要這樣維持着表面輕鬆自在的生活,他陪着他也無不可,當朋友的,在失意時安慰、在孤獨時陪伴、在危難時救助,他又爲什麼不可以陪溫瑞言無所適事?
只不過,梵高、畢加索風格的畫他真是欣賞不來、敬謝不敏,而溫瑞言似乎還就特別喜歡畫這種東西,畫完了還更喜歡掛他家牆上,號稱給他增加藝術品味。爲了給溫瑞言找點事做,他別有用心地向他請教起外語口語,對方欣然應允。
溫瑞言很會教人,經過他那溫雅疏淡的語氣娓娓而談,原本讓喬北宇無比糾結的那些鬼畫符全都被擼直了一般,終於勉強能入目了。除了英文,溫瑞言興起也會教他些其他語言的常用語,比如法語、德語等等,令喬北宇肅然起敬。對於一個語言白癡來說,會這麼多國家語言的人在他眼裡絕對是最高大上的存在。
不過,喬北宇很奇怪,依他對溫瑞言的瞭解,他怎麼可能這麼一本正經地教他呢?
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果不其然,在又一次溫瑞言興起教了他幾句意大利語,盯着他反覆背下並叮囑他以後見了意大利人一定記得先說這句後,他心生警兆多了個心眼揹着人百度了一下,然後……他突然對前面自己學過的所有不在課本上的句子都產生了嚴重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夜戀親的雷x2
感謝小葉子親的雷
感謝貓仔親的雷x3
^3^麼一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