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怎麼做纔好吃?
不同的人肯定有不同的答案,甚至會有很多人回答說什麼樣的苦瓜都不好吃,因爲無論怎麼做它都是苦的。
老闆小時候也不愛吃苦瓜,受不了那苦味,但是在母親的“吃苦瓜對身體有好處”的堅持下,終於還是養成了吃苦瓜的習慣,但依舊不喜歡。
老闆原來當然不叫老闆,但是自從開了這個小飯館,這麼叫他的人多了,這也就成爲了他的一個代稱。
當然,你也可以認爲是某編劇太懶,懶得起名,同樣的,鑑於演這位老闆的演員姓黃,你也可以稱呼他爲黃老闆。
因爲不喜歡,所以黃老闆找了很多辦法來試圖去掉苦瓜的苦味,最終,他的口味落在了雲腿苦瓜上。
雲腿的鹹鮮,再加上各種調味料的味道,確實成功的壓制了苦瓜的苦味,但同樣的,苦瓜在苦味過去之後的回甘也沒了,完全失去了它的特色。
這種情況,一直到那兩個民工小夥子在他這裡吃了那一碗清湯麪之後發生了變化。
看着倆人有些可憐,於是黃老闆乾脆端了給自己做的雲腿苦瓜過去和他們一起吃,兩個小夥子一邊誇着好吃,一邊開始回憶在家裡的時光。
他們老家西山,那裡倒是可以吃到苦瓜,但基本都是清炒,所以兩人對於有一次的“特殊情況”就記的格外清楚。
那是一次其他地方的親戚到他們那裡去做客,給他們帶去了一包海米,其實就是蝦米,他們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爲什麼蝦米被稱爲海米。
於是,那一天的飯桌上就出現了幾道他們從未吃過的菜,其中一道就是海米苦瓜。
儘管已經過去多年,但是他們依舊記得那個味道,海米的鮮味並沒有壓制苦瓜的苦味,反而對之後的回甘起到了一定的提味的作用,那種先苦後甜的味道,讓他們至今回味。
從那天之後,飯館的菜單就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原本所有苦瓜類的菜品裡排在最前面的是雲腿苦瓜,如今卻變成了蝦仁苦瓜。
同樣變化的,還有黃老闆自己的食譜,不知道是真的喜歡上了兩個民工描述的那種味道,還是單純被某種很奇特的精神所感染,反正從那天起,他不再吃雲腿苦瓜,而是換成了蝦仁苦瓜。
而且,從那天起,他有了一個小小的愛好,那就是在午後,沒客人的時候,炒上一盤蝦仁苦瓜,再倒上一杯啤酒,趴在收銀臺上看着店外。
吃一口蝦仁苦瓜,皺一皺眉,再喝一口啤酒,再皺一皺眉,然後看着外面,表情豐富。
…………
現在黃小廚正在做的就是蝦仁苦瓜,兩臺攝像機,一臺在背後,直拍,一臺在前面,斜向下,把人和鍋都拍了進去,跟拍做菜教學似的。
只見黃小廚輕鬆熟練的炒好了蝦仁苦瓜,裝盤,端起來走出了鏡頭。
“好,過!”
張步凡在邊上喊。
下一個鏡頭,黃小廚把那一盤子菜擺在收銀臺上,接着跑到邊上的冰櫃裡,拿出一瓶冰鎮啤酒,都不用開瓶器,直接上嘴,一牙咬開,又順手拿過邊上的一個杯子。
這次直接進了收銀臺,杯子放在那盤子菜邊上,噸噸噸倒滿了一杯,先幹掉,長長哈出一口氣,再滿上一杯,這纔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
一邊嚼一邊皺眉,似對菜不滿意,但也不丟掉,反而又挑了一筷子,一邊皺眉嚼着,一邊枕着另外一隻手懶散的看着窗戶外頭。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也過了吃飯高峰期,飯館裡沒有一個客人,夥計也都去午休了,只有他一個人,他很安靜,於是整個飯館也很安靜。
一口苦瓜嚥下去,眉頭還沒有舒展,他又拿起杯子喝了口啤酒,或許是苦上加苦,這一次他沒有舒出一口氣,反而再次皺眉。
他就這樣一直皺着眉,看着外面,出着神。
“咔!”
一個聲音就這麼打斷了這樣一份意境,張步凡意境從監視器後頭出來了。
“雷哥,你覺得,這個時候,老闆的心理是什麼樣的?”張步凡沒有立刻開始講他自己的觀點,這不是他的習慣,對於這些人,他總是習慣把自己放在一個有點類似於半個晚輩的位置上,以探討的語氣去交流。
黃小廚明白張步凡的意思,這部電影,是描述了四段故事,但同時也是黃老闆這個人心態轉變的一個過程,而張步凡問的,就是整部電影來說,當前這個階段的黃老闆應該是處於一個怎樣的心理狀態。
黃小廚乾脆的回答道:“現在的他應該是受到了一定的觸動,但是還不夠深刻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思考,但是思考的不多,也不深。”
“您這角色理解,高!”張步凡先送過去一個馬屁,然後才進入到主題,“我的想法和你一模一樣,就是老闆現在還沒有那麼多的思考,所以這個時候,他吃吃喝喝看窗外,更多的只是一種消遣,他會皺眉,但那更多的是因爲苦瓜和啤酒的苦導致的……”
“哦~”黃小廚忽然出聲,點點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他看着窗外的時候,最多的狀態應該是那種……無所事事,然後,他會因爲看到不平的事情而皺眉,也會因爲看到有趣的事情而笑,怎麼說呢?對,看熱鬧,就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他想了想接着說道:“我剛纔的狀態有點太深沉了對吧?感覺好像一直在思考什麼似的,這確實不對,等到第三段或者第四段的時候,我再是這個狀態就差不多了。”
“對,就是這個意思。”張步凡一拍手,同時心說,和好演員一起拍戲就是輕鬆,都不用說太多的,一點就明,而且還帶舉一反三的。
“那咱們再來一遍。”張步凡回到監視器後頭。
拍攝再次開始。
黃小廚趴在收銀臺上,皺眉嚼着苦瓜,忽然就笑了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一般,笑了一會兒,拿起酒杯大灌一口,似是爲了剛纔看到的事情浮一大白。
接着他又挑一筷子苦瓜進嘴,再次因之皺眉,同時放下筷子,乾脆兩條胳膊交疊墊着趴在了收銀臺上,依舊看着外面,面容懶散而閒適。
監視器中,明明與剛纔是同一個場景同一個鏡頭,卻再沒了剛纔那種頗有些深沉的意境,有的,只是清閒午後的靜美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