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夏侯荻高坐龍椅,王伯隨侍身邊,羣臣分列左右,氣氛嚴峻肅然。
很多人心裡都在打鼓。
這位女皇畢竟是武力政變上的臺,至今姬無憂還關在牢裡,原太子府和各地園林所在的皇帝親信都被人斬盡殺絕,也不知道是這位女皇下的令,還是薛牧揹着她乾的。其實很多人覺得,應該是夏侯荻本人下的令,她一旦下了決心做的事,比很多人都要狠絕,完全具備一個帝王的素質。相比之下反而是薛牧更有幾分心慈手軟……
此刻曾經和姬無憂糾葛過深的朝臣都已經下了獄,連百官之首的相國之位都空在那裡,說是告老,也沒見送行。
至於姬無憂,很多人都懷疑他活不過今晚,大概就是三尺白綾的事兒。
沒有人敢爲他說半句話,每個人都生怕女皇的屠刀要砍在自己頭上,畢竟姬無憂做皇帝的時候,正常的官員誰和他沒有幾分牽扯?幾人沒表過忠心?
王伯……如今是女皇親信大太監王公公,正在宣讀封賞,第一句就是:“長信侯薛牧,公忠體國,功蓋天地,賜爵一等鹿鼎公,實封萬戶……”
人們悄悄轉頭去看薛牧,卻見到薛牧愕然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這輩子爵號是跟假太監扯不斷關係了是吧……算了,韋爵爺的爵號還是挺好的。
王公公頓了一下,又繼續念道:“……加左相國,總攬天下一應武事。賜原祁王府爲鹿鼎公府,賜蟒袍玉帶,即時入宮,無需通傳。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殿前賜坐。”
很快就有太監搬來靠背椅,點頭哈腰地放在薛牧身邊。薛牧舒服地坐了下去,看着羣臣垂首不敢說話的樣子,心裡爽得很。
夏侯荻這就差明擺着說與君共天下了。
哦,還明着說皇宮對你開放,等你來哦。
其實朝臣們也知道這是題中應有之義,就算不論這位女皇和薛牧的姦情,光是如今薛牧之勢,想要立個嬰兒自己做攝政王都完全沒有問題。他沒在這方面提任何要求,夏侯荻當然應該自己給,給什麼都沒人敢有意見。
何況這倆明擺着姦情滿滿,左手交右手的事兒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尊太后劉氏爲慈聖皇太后。”
“靈州併入沂州,改爲沂州州治。星月宗虛實鼎世鎮沂州一境,列爲八大宗門,星月宗主永世封侯。原沂州總督黃永坤革職查問,遷靈州郡守張百齡爲沂州總督。”
“以威肅侯宣哲領六扇門總捕,玉牌捕頭鐵如山爲輔,六扇門人員逐級遞補。”
“昨夜京師驚變,城防司尸位素餐,統領撤職查問。遷密探司主事楚天明爲六扇門玉牌捕頭,暫領城防巡查事。”
“以王公公爲影衛統領,暫兼禁衛統領,待蒙面賽事決勝,以優勝者領禁衛。”
“仍以李嘯林爲大內總管、供奉堂主管。”
“以李應卿暫代天下交通總長。”
“以陳乾楨暫代天下報刊總編,調星月宗黎曉瑞入京,與艾筱筱分管文娛宣傳事。”
“其餘職務空缺,由吏部整理推舉,擇日議定。”
“三日後舉辦天下宗門入賀之禮。”
六扇門、交通總署、刊物總編,本來全部都是夏侯荻自己親自身兼的職責,加上還要輔國上朝,簡直是精力無限,薛牧甚至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怎麼管得過來的。這會兒全部分解出去了,安心地做一個很有前途的皇帝職業。
隨着一條條念出來,人們心中慢慢鬆了口氣。除了沂州黃總督和城防司統領被撤職查問之外,在座百官俱留原職,且皆有封賞,最低也賞了點金銀。就連舊勳貴那邊都留了底子,讓蒙面比賽優勝者做統領,以攬這個集體的人心。
這是很典型的新君繼位安定人心的做法,並沒有掀起什麼高壓恐怖的跡象。
徹底放下心中大石的百官羣起而拜:“吾皇萬歲……”
看着羣臣敬禮山呼,夏侯荻的目光微微動了動,看向了薛牧。
薛牧也在看她。
兩人目光流轉之間,彷彿經歷了萬語千言。
這世事……真是恍然如夢。
………
首日安定朝野,還沒有開始進行江山佈局,百官散了朝,薛牧卻沒有走。
王伯都帶着揶揄的笑容,領着太監宮女們遠遠避開,隱隱守住金鑾殿左近所有道路。
殿上就剩下高坐龍椅的夏侯荻,和就坐在她身前不遠的薛牧。
兩人安靜地對視着,過了好久同時一笑。
薛牧笑道:“這樣坐在下面看你,面孔有些模糊,聽着人們的山呼,感覺很遠,很不真實。今天坐在這兒一直就有些恍惚感,坐在上面這個女皇,真的是我所認識的總捕頭麼?”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標?如今倒裝上了。”
“怕你真的變遠。”
夏侯荻搖頭道:“帝位之上,有意打造出距離感和仰視感,不過爲了加深帝王威嚴。實際上威嚴豈是這點伎倆造就,又豈會因爲這個變遠,你怎麼也會有凡人之見?”
“我本來就是凡人,很多事情就算知道,真正直面之時也脫不開凡人的感受。”薛牧站起身來,走近了幾分:“我還是想近距離看你。”
夏侯荻咬着下脣:“那你就……走近一點。”
空曠的大殿,薛牧的皮靴踏在上面,一步一步,傳來“悾悾”的迴響,每踏近一點,夏侯荻的心跳就變快一分,她下意識捏着龍椅兩側扶手,那原本在上朝之時嚴肅的容顏慢慢地開始緋紅。
薛牧站在她面前。
夏侯荻擡頭看去,低聲道:“這樣就是我在仰視你。”
薛牧擡起她的下巴,夏侯荻沒有一絲反抗,安靜地看着他的眼睛,那裡面意味難明。
她低聲道:“我知道你那點惡趣味,在問劍宗就在宗主問劍閣和慕劍璃亂來,在七玄谷也是在他們的宗門要地和莫雪心……那樣讓你很有滿足感?”
薛牧笑了起來:“都說了我就一介凡俗,誰不是這麼想的呢。”
“所以你打算在金鑾殿上要我,就在龍椅上面?”
“龍椅很寬。”薛牧慢慢地低頭下去,親吻她性感的脣。
夏侯荻緊張地捏着扶手,急促道:“昨晚我那只是一時激憤……不代表可以隨便和你……嗚……”
薛牧直接堵住了她的紅脣,兩人在親吻之中不自覺地慢慢後仰,躺倒在寬闊的龍椅上。
“曾經說過,要搞定皇帝,讓你我聯姻……”薛牧略微分開少許,低聲道:“如今我這就是來搞定皇帝的……陛下是否允許,讓夏侯荻和薛牧聯姻?”
夏侯荻心中“咚”地一跳,眼波越發迷濛。低低喘息了好一陣子,才低聲道:“如果我……如果朕不許呢?”
“那我就要教訓教訓這位女皇了……”薛牧附耳低言:“教訓到她同意爲止。”
夏侯荻下意識捉住他的手,緊張地環顧一圈:“能不能換個地方……”
“這是報復……初次見面就打算刺殺我的壞女人,我要刺殺你了。”
“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男人……啊,輕點,你個混蛋!”
“聯姻嗎?陛下?”
“還聯什麼姻,這大周皇朝的顏面都被你按在身下摩擦了……”
大周皇朝最莊嚴的金殿之上,終究蕩起了男女之間最本能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