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是彩頁,紙質滑硬特異,已經有了幾分後世書頁封皮的味道,上繪十里賽場俯瞰圖,隱有刀光劍影在林中穿梭。
翻開扉頁,便是碩大的字體:《吾道爭鋒——春秋賽事專刊》。
總策劃:嶽小嬋。
總編輯:黎曉瑞。
越發接近記憶中的現代刊物了,薛牧有點恍惚地想着,說不定真的有一天,此世的人們可以自發地構架出自己熟悉的一切,完全不用自己來做什麼啓發了。
再往下翻,第一篇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比賽介紹,而是一篇短篇小說。
“那一年,他們說靈州搞了十里賽場,說是要做團體賽……大周千年來哪裡有這樣的玩意,單挑變羣毆不就是那麼回事兒?誰拳頭大,一個人都可以打六個,人多還不是一樣送菜?”
“我想這種玩意跟我沒關係,還不如去搬我的磚。”
“那天張小牛跑來,說團體賽分了三檔次,練氣的和練氣的比,照心和照心的比,養魄和養魄的比……這就有點意思了,大家都是練氣,老子還真不慫誰。”
“聽說獎勵極其豐富,運氣好說不定連天級功法都有,還會被星月宗看中收歸門下,就像當初的辛格泰一樣……那老子爲什麼不去試試?”
“到了靈州,一座新城平地起……”
後面是洋洋灑灑的賽場見聞和賽事規則,然後是熱血沸騰又緊張有趣的比賽經過,團隊衆志成城的兄弟情戰友情,最後主角輸了,大家熱淚盈眶,約定明年再戰,過程寫得極爲煽情。
實際上小說本身沒什麼故事,就是以小說敘事的方式來介紹這個比賽而已,比枯燥有趣的說明文好看多了,薛牧可以想象任何看完這份故事的人都會對比賽模式有了極爲詳盡直觀的瞭解。
文後有署名,主筆:黎曉瑞。
“你寫的文?”
“是啊是啊。”
“想法很不錯,用小說故事的方式對比賽模式規則做普及,便於讀者接受後面的東西。”薛牧大爲讚賞:“小嬋的點子嗎?”
“是啊是啊。”
薛牧又恍惚了一下,繼續往下翻,總體上構架還是當初自己在鷺州搞的那套,但已經精細了很多。尤其是這第一期主要是做介紹,比賽過程只有第一場正魔之戰,顯得單薄了,於是刊物裡穿插了大量與賽事相關的場外八卦故事,例如玄天宗的參賽者玉清道人曾經暗戀江湖上某女子,答應了她拿到冠軍就求婚……等等等等。
聯繫到記者們各種揪着選手提問的場面,連薛牧看了都不知道這八卦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那玉清小道士可以一剪寒梅了,這flag是可以亂立的嗎,你又不姓費……
類似的相關小故事還有很多,整本刊物看下來不但不單薄,反而樂趣十足,翻到最後一頁還意猶未盡。
最後一頁更讓薛牧亮了眼睛。
“您對團體賽的戰術有什麼好思路嗎?歡迎在此頁上寫下您的創意,剪下寄至靈州《春秋專刊》編輯部,編輯部會選取最佳的十條創意,回饋神秘獎勵哦……”
薛牧爲之絕倒,連這種激發所有讀者參與熱情的天才創意都被你們想出來了,還要我幹嘛?
“小嬋在哪裡?”
“昨天賽事變故,少主在主持春秋城安穩,處理退門票退彩票等事宜,後來又和我們定稿刊印這份新刊,現在好像是在許不多那邊交接一些事務。”
薛牧低頭撫摸專刊,嶽小嬋也真是不容易了,只有他這樣慣常勞心者才知道,這些看似瑣事雜活的事情,其實很累。對於以往慣用武力思維做事的人來說,做這些事更累。
黎曉瑞也在咕噥:“這些看似雜活,其實方方面面的思慮很多,腦子到了後來一團僵,做完之後感覺比打了幾場架還累,只想休息。可這種思慮只是公子的日常,越是做下去就越佩服公子。”
薛牧回過神來,忍不住笑:“你也很累嗎?”
黎曉瑞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很辛苦的啊公子!這裡很多創意也有我的份,而且大量主筆都是我啊……”
薛牧笑道:“我怎麼看你解說的時候元氣四溢,節操滿滿,興奮得快過度了。”
“很好玩啊公子。”黎曉瑞握拳:“原來公子也知道曉瑞節操滿滿啊!”
“你節操滿得都快掉了!你解說可以不要賣腐嗎?”
“誰叫他們男的多啊,咱們宗門都是女子,很少看到那種激情四射的感覺嘛。”
薛牧摸着下巴打量她:“原來是思春了?”
“啊?啊……”黎曉瑞立刻表白:“沒有沒有,我是公子的人!”
“一點誠意都沒有。”薛牧故意湊近一尺:“證明一下你的取向還是正常的?”
黎曉瑞小嘴嘟了一下,看似想親,卻咕噥了半天親不過去,臉蛋變得緋紅一片。
“和當初千雪一樣的傻愣愣,誰說過親衛就是我的人啦,還不是你們自己腦補的。”薛牧很快站直,隨手把專刊放在她手上,又順手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這份刊物我非常滿意,曉瑞辛苦了,去休息吧。”
黎曉瑞抱着刊物愣愣地看着他,撅了撅嘴,想說什麼,卻又變成了:“那我讓他們即刻趕印,先發靈州。”
小丫頭轉身跑路的樣子很有幾分逃命的感覺,薛牧看着總有幾分心曠神怡的舒適感,和漂亮小姑娘打交道就是讓人心情愉悅,能怪咱不想給星月宗收男弟子嘛?
不知爲什麼,明明虛淨那邊使魔門兩分,看似多了敵人,可薛牧這時候真覺得心情輕鬆,彷彿繃了很久的心絃徹底散開,有纖手調絃,悠悠盪盪。
天上掠空聲傳來,嶽小嬋白衣赤足,飄然而落。
“曉瑞呢?”
“走了。刊物我很滿意。”
嶽小嬋吁了口氣,笑道:“滿意就好,我還怕有些地方思慮不夠周全。”
“何必苛求完美。”薛牧張開雙臂,笑道:“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誰跟你親嘴兒?”
“你今日赤足,不是有心給我看的?”
“纔不是。”嶽小嬋氣呼呼地道:“是太忙了來不及穿!”
薛牧纔不理她口是心非的表現,用力把她抱在懷裡,低頭堵住了她的嘴脣。
原本說過要在團體賽時趁着天下名流大聚,宣佈訂婚的。但因爲事涉六道整合的大計,就沒去節外生枝,實際上到了現在公佈不公佈都一樣了,這件事早就通過星月宗妹子們傳遍了靈州,所有人早就知道了。
嶽小嬋也知道她們知道了,如秦無夜看着她的目光都變得很奇怪,平添了幾分異樣的審視。
所以這幾天嶽小嬋特別盡心盡力地在表現,希望證明自己。
她也不知道此世武者們有幾個人能夠意識到她付出的心力,但只要薛牧意識得到,那就夠了。
“小嬋……”
“嗯?”嶽小嬋被吻得迷迷糊糊,隨意應了一聲。
“過段時間,等一切事態穩定了,我們去渡蜜月好不好?”
“什麼叫渡蜜月?”
“就是隻有你我,攜手並肩闖蕩江湖共對危難,就像曾經你拉我去劍州想做的事一樣。”
嶽小嬋眼睛大亮,興奮道:“去哪裡?”
“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