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纏死人不賠命
(二更)
無憂將那些不快,暫時丟開,能與他一起一夜,就好好地過一夜,手按了他的肩膀,仰頭去含他的下脣。
他眼皮微垂,凝看着她的眼,神色溫和,任她吻上來。
無憂卻感覺他肩膀上微微一沉,繼而穩住,再不作動彈,如果不是她是練慣箭術的人,手指比尋常人敏感許多,絕不會發現他這細微的動作。
她所有動作在這一瞬間停住,仍噙着他的脣瓣,視線卻斜垂向他的肩膀。
他見她不動,眼角掃隨她的視線方向掃了一眼,垂低了頭,脣反覆上她的脣。
無憂另一隻手撐住他的肩膀,將他稍稍撐開些,擡臉看向他的眼。
“怎麼?”他的聲音極低極柔,略帶沙啞,眸子更黑得象望不到盡頭的夜。
無憂不答話,翻身坐起就去解他腰間繫帶。
他捉住她的小手,輕笑,“燈未熄,窗也未關,叫下人們看着好看麼?”
無憂瞪他,臉色變得難看,“少來,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他這才收了戲笑,重新將她攬入懷中,“我沒事,不必擔心。”
“我看看。”無憂從他懷裡掙出來,接着去剝他衣裳。
他知避她不開,只得由着她。
無憂放鬆手腳,動作上卻絲毫不拖泥帶水,輕輕揭起他肩膀衣裳,層層褪去,果然見他肩膀上裹着崩帶,剛她剛纔一按之下,崩帶上已經微現血色。
呼吸不由得一緊,飛快地瞟了他一眼,下榻取了金創藥回來,開始解崩帶。
她懂醫,他這時再說什麼也是無用,倒不如由着她折騰。
無憂小心地拆開崩帶,只見他肩膀處傷口便有鮮血涌出,傷口已經作過處理,卻仍皮肉外翻,從前肩窩直穿過後肩,卻是箭傷,
從角度看來,那箭該是射向他的咽喉,只是不知那箭是被他避過,還是箭被人攔了一下,才偏了方向射入他的肩膀,撿回一條命。
他死裡逃生的情形,如同在她眼前,手指微僵,持着金創藥瓶的手,微微地抖,藥粉竟難倒上傷處,“怎麼弄的?”
“今日陪太子巡查防事,中了支暗箭。”他握住她輕顫着的手,“有驚無險,不必在意。”
“哪裡的防事?”無憂自己受過無數次傷,但傷在自己身上,倒不覺得怎麼,傷在他身上,卻疼進了心裡,穩住心神,儘快地爲他包紮,免得流太多血。
“婉城南界。”她要問,就算他不答,她自己也會去弄明白,到時反而惹出事端,倒不如如實答她。
“是誰射的箭?”
“不知,被他跑了,未能捉到。”
“你既然與峻衍一起,爲何射殺你,而不是峻衍?”他不過是一個軍師,俊衍卻是帥將。
“或許是看岔了。”他不願她擔心,隨口而答。
無憂擡眼,板了臉直瞪向他的眼。
他這話哄得了不識得箭術的人,如何能哄得精通箭術的她?
不凡溫文而雅,不管何時,都是一身白衣,隨意脫塵,而俊衍怕死,去巡查唯恐遇上行刺,只恨不得把鼻孔也用鐵皮包起來,還能不從頭到下包裹得象糯子一樣?
這樣兩個人,只要放在能看見的地方,都不可能看岔。
能百步穿楊之人,是何等眼力,如何還能把人看岔?
“我話沒說完,不必這樣看我。”他笑笑而言。
無憂遇上這麼個軟皮蛇,這氣,真不知打哪兒出,“你還有什麼說的?”
“或許是我太過惹人嫌……”他見她臉色又是一沉,才輕咳了一聲,重道:“兵法戰略,不按章辦事的太多,也不能一一揣摩。橫豎無事,何必再去計較?”
無憂眉頭一蹙,就猜到他會跟她打太極。
他伸手環過她的纖腰,將她摟進懷裡,“受點小傷,能回來看你,值得。”
無憂暗歎了口氣。
答應了長寧出戰,所有邊界,都去看過地形。
婉城南界極爲空闊,唯有西邊一角有一片林子可以藏人,而那林子離妨事牆極遠,如果不是百步穿楊之人,就算憑着力大無窮,把箭射過來,也不可能準確地對準他的咽喉。
能有這樣箭術的人,無憂只想到了兩個,一是鬼面,二是峻熙。
峻熙雖然與長寧通氣,會山觀虎鬥,但終究是北齊的人。
沒理由,仗還沒開打,先傷自己這邊的人。
再說,聽那將軍所言,峻熙是想等峻衍敗了,自己再上,而並非不戰。
對方百萬大軍,他雖然盼着峻衍敗,卻也定會希望峻衍敗之前,多損對方兵力,否則就算峻衍敗下來,他也未必能夠勝出。
既然打着這算盤,又怎麼會在大戰之前殺死不凡?
如果不是峻熙,就只有鬼面……
自從剛纔明白他早知她是誰,就知道他有太多的事和想法瞞着她。
這時帶傷回來,就算是峻衍故事引他出去,而殺他,他也絕不會告訴她。
“我想入營,旁聽戰事。”
他怔了一下,側臉向她看來,見她小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一臉的認真,“這事,我可做不了主。”
“明日,我去跟爹孃說。”
她是一城之主,如果要參於戰事,靖王夫婦沒有不允之理,不凡心頭一緊,脫口而出,“別去。”
“爲何?”無憂料到他會阻攔,面色平靜。
“趙雅也在軍中,代表着番王,領着十萬大軍過來,連王爺也得讓她三分。你們二人又是誰也見不得誰的,你去軍中,豈不會鬧得雞犬不寧,這仗還如何打?”他也尋不到別的藉口攔她,只能搬出趙雅。
無憂冷笑,摔開他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冷笑,“我看是軍師與趙雅郡主耳鬢相摩,怕我去了跟在身邊,壞人氣氛,壞人好事。”
不凡苦笑,“我與她只有軍議時同處大帳,而且儲多將軍都在帳中,就連王爺和你兄長們也在。除此以外,連半個照面也不曾有,何來的耳鬢相摩,又何來好事?對我而言,能回來與你相伴,方爲好事。”
無憂哪能不懂他的心意,那樣說也不過是激一激他,見他不掩心菲,心裡也是縷縷甜意,傾身上前,將他按倒,“既然與她沒瓜葛,便讓我陪在你身邊。”
“太子與我同帳……名分上,常樂郡主與他纔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你天天與我一處,叫他在軍中威信何存?”
“他一個假太子,何來威信……”他眼裡一絲警戒一閃而過,無憂自覺失言,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好男風,紙早包不住火,與常樂郡主的婚事,不過是徒有虛名,何人不知?郡主與二夫不凡情深意切,也是衆所周知……如果不是如此,上次軍營中,你如何能那般不忌諱?既然如此,我跟在你身邊,又有何妨?”
“此次豈能與上次相同?上次不過是戰後玩樂,而這次卻是大戰在即。平日裡,我確實並不將他看在眼中,但大戰當前,他終究是一軍之帥,軍威不可兒戲。”他指節輕摩她瓷細的臉龐,“乖乖在府中,我一得空,就回來陪你,豈不是好?等此間事了,我們便尋個清靜秀麗的地方,安定下來,養一些雞鴨,生上幾個孩子,共渡此生。”
無憂鼻子一酸,險些落下眼淚,環抱了他的窄緊的腰,將頭靠在他沒有受傷的一邊肩膀,“睡吧。”
“那是不去軍中了?”他側身看她。
“自然是要去的。”她閉着眼不看他,只是往他懷中縮了縮。
“無憂……”他蹙眉沉聲低喚,將她從懷中拽出來些,以便看她臉上神情。
“……”無憂裝死,繼續往他懷裡縮,又被他拽了出來,乾脆挺屍,打死不睜眼看他責怪的眼眸,省得心一軟,就答應了他。
他瞪了她緊閉着眼的小臉一陣,最終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反手拂熄燈火。
眼前剛一黑,她就象泥鰍一樣滑進他懷中,死死將他纏住,小聲低呢,“我說什麼也要跟在你身邊的。”有她跟着,就不相信峻衍還敢動他一指手指。
峻衍敢動他,她就把峻衍給做了。
他顧忌峻衍是將帥,她纔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自己心念的人。
他輕嘆了口氣,她還是這麼個倔強的性格,決定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那你答應我,不許胡亂自作主張。”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無憂立刻從他懷裡探出頭。
“我不同意,你能不去?”
“自然不行,我是非去不可。”
“那何需問我是否同意。”
“不管你是真同意,還是假同意,總強過不同意。”無憂偷笑着伸出雙臂,纏向他的脖子,湊臉上來,在黑暗中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心臟砰砰亂跳,還是頭一回,明正言順地親吻自己的夫君。
“你真是無賴。”不凡無奈地笑着嘆了口氣,她軟軟的身子貼上前,纖細得如同一掐就斷,脣上是她柔嫩如花瓣的脣,吐氣如蘭,縷縷似蘭似梅的幽香飄入鼻息,心神一漾,手臂收緊,將她抱緊。
窗未關,夜風帶着幽幽花香飄來,軟軟地拂過彼此滾燙地面頰,讓人漸漸地醉去。
(不凡的戲份算是不少了,不知大家對這個人物,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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