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化輪迴

物質不滅,不過粉碎罷了!

后土面色莊重的一句宣告,徹底打亂了兩位西方神聖的心緒,準提心頭一震,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渾身充斥着浩大的無形光芒。

在這樣的凜然之勢下,任何人都會感到自慚形穢,心中有鬼之人,甚至無法直視她清澈的雙目!

的確,物質是不滅的,哪怕徹底的形神俱滅,徹底地粉碎了她的三寶,可構成她的精氣神三寶,卻依然存在於天地間,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存在形式而已。

就像盤古一樣,盤古將自身的【有】散佈出去,從而生成了洪荒天地,祂雖然倒下了,連屍體都不復存在,可祂又從未泯滅。

因爲洪荒天地就是盤古所化,盤古的精氣神三寶依舊存在,祂是永生的,於祂而言,沒有死亡這個概念。

當天地終焉之時,洪荒天地一輪生滅,【有】便會重新凝聚,化爲盤古再次歸來!

如此,又怎麼能說盤古死了呢?

【凜凜人如在,誰雲祂已亡?】

而後土作爲盤古的精血所化,本質上就是盤古的女兒,死亡於她而言,不過是將三寶歸還盤古,死亡並無可惜之處。

她不怕死,她只怕死得沒有價值。

假如能夠服務於洪荒衆生,爲衆生截取到一線生機,雖死,亦無可悔!

在宣言出口的一瞬間,后土的精氣神開始進行昇華,她的眼前浮現出一條不知前路的大道……

后土【明道】,是爲【輪迴之道】:

天地本有輪迴,而後土之輪迴卻又不同於天地輪迴,她爲衆生截取一線生機,是爲人之輪迴!

……

后土明道的場景,震動了接引準提之心。

他們看着氣機慈悲的后土,哪怕是最爲精於算計的準提道人,此刻也再沒有什麼小心思了:

一位聖賢或許無法感化至奸至惡之徒,但準提內心並非真正的奸惡,是以被后土喚起了純善道心。

他思索片刻,忽而道:

“道友大德,貧道座下雖然人丁不興,卻也願意爲道友鴻鵠之志效勞。”

他轉頭對接引問道:

“師兄,我欲舉須彌山之力相助后土道友證道,不知……”

“可。”

接引更是乾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師弟這個堪稱瘋狂的舉動……

自此以後,西方須彌山弟子便在兩位神聖的指示下,前來血海冥府聽用。

有仙道正統弟子來助,后土自然感激萬分,而後便將衆西方弟子編爲十部,各由一名弟子充作頭領,前往洪荒各處攝取生靈殘魂。

這十部弟子每捉得遊魂,便送至血海,交由后土復生,復生之後的生靈,便在須彌山的安排下定居於地廣人稀的西方大地。

日子長久了,這十部弟子便演化爲了政權組織,十部頭領被一衆復生之妖稱爲【閻羅】,意爲鬼怪中的君王,雖然他們都不是鬼怪……

地府十殿閻羅的組織雛形,自此誕生!

除此之外,西方還幫助后土完善了粗糙的輪迴:

由原本的直接重塑三寶,按生前形象復生,變爲了隨機復生爲某種形象,且從幼年開始成長,前世殘存的記憶也會被蒙敝。

新的一世,相比於前世,完全就是兩個人格,這讓原本資質與悟性都很低下的小妖們有了一次洗點重生的機會。

新的人格會擁有與前世大不相同的三觀,悟性資質也會隨機生成,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往昔的階級固化!

前世成不了仙的,說不定下一世就能成仙,下一世若還不行,便繼續轉世,只要轉世不止,總有一世能成爲真仙。

而當其成仙之後,被后土遮掩的前世宿慧便會解封,使得此人打破胎中之謎,知曉前世之事,有緣彌補前世遺憾。

此事,堪稱是不下於鴻鈞傳道的大功德,它完美地使仙道弟子都有機會成仙,儘可能避免了資質的限制,於仙道文明,有着巨大無比的貢獻!

但這種干涉天地自然大輪迴的強盜行徑,終究是爲天道所不容的……

隨着后土年復一年的爲衆生重塑三寶,在接引與準提的親眼見證之中,她周身逐漸佈滿了黑紅色的怪異之氣。

以二人準聖手段,也無法驅除,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周身怪氣越發濃重。

這怪氣,並非誰人的詛咒,而是來源於天道!

此爲,【業力】。

與【功德】不同,【業力】並不是鴻鈞所造的概念,它也與仙道文明無關,屬於天道對有損天地運行之人的一種標記與懲罰。

【業力】越重,修煉就越發困難,直到道消身殞或彌補了錯誤,這才能解除業力。

這【業力】,便是其他神聖不敢肆意復活亡者的原因所在,躲都來不及,誰會專門搞一身業力?

冥河不敢沾它,所以藉着精神病發作的理由,把老家血海都給扔了,直接跑路,嚇得躲在玉京山根本不敢出來。

接引準提也不敢沾它,生怕影響到自己成聖,但又實在是想幫助后土,所以只讓弟子門人前去相助。

當然,他倆這並不是在坑徒弟,因爲業力主要是在後土身上,徒弟們頂多算從犯,分不着多少業力。

再加上后土的輪迴雖然有罪於天道,卻有功於仙道,因此業力是跑不了的,可功德倒也不少。

功德與業力雖不能抵消,但西方弟子們願意爲了功德而分擔業力,畢竟業力只要不是太多,那就不會爆發,可功德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這交易,不虧……

后土一開始也沒太在意業力,畢竟祖巫不死之身,連法則道傷都扛得住,想來業力也不在話下。

但事實卻是,她低估了天道的手段!

某一天,后土周身的業力終於抵達了一個臨界點,忽然發生了質變:

一縷血色火光自後土身上莫名燃起,而後以業力爲燃料,開始飛速漫延,很快就把后土燒成了一個大火球!

此爲,【業火】!

后土驚訝地發現,自己永生不死的祖巫之軀竟然在火中融化。

業火雖然燒不死後土,但卻可以把后土燒得返本歸源,祖巫之軀逐漸化爲一滴碩大的盤古精血……

正這時,天際忽然睜開了一隻冷漠的眼睛。

祂來了!

祂淡漠地望了望后土變成的盤古精血,雖然很想把她弄死,但紫霄宮裡的那個老頭又不想讓她死。

在自身想法與那老頭的意見之中,天道還是默默地選擇了老頭:

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爹呢……

一道金色的功德光柱自天道降下,落在了被業火所灼燒的盤古精血中。

下一刻,精血化爲了固體,一隻業火永不熄滅的巨大輪盤出現在原地!

輪盤吞噬着血海中的亡魂,並將之派送至洪荒各地,託生於剛剛出生的生靈體內,創造了一種比后土重塑亡魂三寶更加有效的輪迴之法。

人道輪迴,自此正式取代天地自然輪迴。

後天功德至寶,輪迴盤,成!

與此同時,在功德之光中,一名與后土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在了輪迴盤旁……

女子愣了許久,才默然低語:

“我這是證道成功了呢,還是證道失敗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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