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眼角瞅到了那邊的宜嬪:“宜嬪,還好吧?”
宜嬪挺着快六個月的肚子走上前,由着官女子扶着跪了下來:“奴才謝過太皇太后主子關愛,奴才好,奴才肚裡的小阿哥也好着呢。小阿哥說他盼着太后主子抱他呢。”
太皇太后和太后笑了。太后更是慈愛地看着宜嬪的肚子,從沒有做過母親的太后,這個時候有了種做母親的感覺,懷裡熱乎乎的,好像真抱着個小奶娃子呢。
“宜嬪,快起來吧。難得你這麼孝順,這當口還知道寬慰我跟太后的心。”太皇太后有些感慨。
當日宜嬪進宮本應是做宮女,可是宜嬪這性子就是讓玄燁動了心,沒做宮女直接成了貴人,康熙十六年未生一子半女的就封了嬪。太皇太后是怕再有第二個董鄂妃,可看看玄燁還好,也未專寵,後宮裡還是雨露均沾。雖說宜嬪嘴上鋒利,可是也是知道個好壞進退的,太皇太后才放下了心,再看今日宜嬪的說話,更是覺得這個嬪位封得應當了。
正說着話,腳下的地卻突然又震了幾下,雖說沒有剛纔的強,衆人卻都是好生害怕。太皇太后揮着手:“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別聚在一起。你們都回去吧,真要是有事,更不能全聚在了一塊。”
這會兒,誰也不肯走,都表着孝心,要陪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長舒了口氣:“知道你們都孝順,只是聚在一起,最後一個也跑不了,何必呢。宜嬪、烏貴人,你們是有身子的人,回去吧。讓人把兆祥所裡的小阿哥、格格們照顧好了。”
貴人烏雅氏摸摸還扁着的肚子,前幾日太醫才診出來又懷上了龍種。肚裡這個要護着,肚外的四阿哥也得照顧着,到底都是自己的肉。不在身邊的更惦記,想想眼睛都要紅了。只是紫圍子裡的規矩,現在也不能紅眼,那不是咒着要出事犯忌諱。
最後除了太后、貴妃佟氏留下,其餘的全回各宮待着。嬪妃們也知道,她們也沒資格留在這裡,想着怕是晚間玄燁也會來慈寧宮守着太皇太后的。雖說這個時候不該想,可還是會想,玄燁會在哪歇。
等人都散了去,慈寧宮的院子也空了下來。總管太監指揮着人搭起了帳篷,晚上都不敢睡進了屋,各宮全是睡在了帳篷裡。
石濤離了北京,渾渾噩噩的一路上全由着喝濤安排,眼下走到了山東,宿在一座小廟中。小廟突然晃了起來,站立不穩的石濤看着手上的筆給搖晃地滴下的墨汁把宣紙給染得一塌糊塗,卻全無感覺。
喝濤衝了進來:“少主,地震了,快跑!”拉着石濤往外就跑。
給拉着跑到了屋外的石濤,卻突然驚醒般:“霽蘭……”甩開喝濤的手就跑,跑了幾步纔想起,這是在山東,離北京遠着呢。停下了腳步,低頭苦笑起來,這裡地震,怕是北京不會有事的。那是天子腳下,應該無事的。
忘了吧,她跟自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玄燁站在乾清宮裡,把掉下來的木板挪開,擡頭看着仙樓塌的地方,那時他和她就站在那裡,捱得那麼近,他都可以嗅到她身上隱隱的幽蘭香。現在,她在哪裡呢?天上嗎?
仙樓,她是仙女下凡才會在仙樓出現吧。玄燁的心在痛,說不出喊不出那種想拋掉卻無法拋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