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蘭下了差事，纔回到塌塌裡，坐在炕上把針線簍子拉過來，喘了下氣想借着做針線活計的時候休息下。
塔娜進來了，把塌塌裡掃了一眼，只有霽蘭一個人在，笑了大半天的臉，這時也鬆了下來，不再硬撐着看着像是從心裡發出來的笑，板上臉喊道：“霽蘭。”
霽蘭把手上才做了兩針的活計放了下來，站了起來，恭敬低頭回話：“姑姑，有事要霽蘭做？”
塔娜把霽蘭看了眼，走到炕邊，坐了下來，隨手從炕上拿了把蒲扇扇着：“沒事，瞧這天熱的。”
霽蘭笑了笑：“可不是，姑姑。我給你倒杯涼茶吧。”說着就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倒了盞涼茶端了過來，放在炕几上。自己側身坐在炕沿上，又拿起了繡花棚子，繡起了花，才繡了幾下，想起了前幾日給塔娜做的鞋，擡起頭來：“姑姑，上回你讓我做的鞋，已經做好了，這幾日居然忘了跟姑姑提了。”
塔娜搖了兩下扇子：“怪熱的，也懶得試。做好就做好了吧，反正要到冬天才穿呢。”
霽蘭“嗯”了聲，又埋下頭去照着花樣子繡花，心裡有點可惜，怎麼着那雙鞋也是自己幾個晚上才做好的。等到了冬天說不準姑姑就忘了還有這麼雙鞋，那不是白費心思做了。想那鞋幫子上、鞋面上繡的花，也是自己費了心思，特意畫出來的花樣子呢。
塔娜伸了下腰，眼角掃了下霽蘭手裡的繡花繃子：“算了，這會兒正好我有空，你把你做的鞋拿出來，我看看你的繡活如何，做的鞋怎麼樣？”
霽蘭聽了這句，剛纔的失意不快一掃而空，爽快地應了聲，腦後的辮子一甩，紅穗子一蕩蕩的就去了炕頭的櫃子那，打開櫃門，翻了下，有點奇怪，怎麼這鞋不見，再摸了摸，從最裡處找到了。這是哪個小姐妹給塞到了最裡面，可別把鞋壓壞了。
從櫃子裡拿出了鞋，霽蘭又用手把鞋撐了撐，正要把鞋口的貉子皮上出鋒的毛捋捋好。坐那的塔娜已經皺着眉頭，不耐煩地催了：“怎麼還沒拿過來？你這是從櫃子裡拿雙鞋，還是從哪拿雙鞋？”
霽蘭不敢耽擱了，邊走邊捋了下毛，把毛一根根豎着挺着，遞給了塔娜：“姑姑，鞋在這呢。”
塔娜不去接鞋，先把霽蘭看了幾眼：“動作利索點，別這麼磨蹭。”
霽蘭低下頭應着：“嗻。霽蘭知道了。”
塔娜看霽蘭恭順乖巧的樣，這才把霽蘭手裡的鞋一把拿了過來，上下左右翻看了下。鞋面上繡的是冬日應景的梅花串串，只是紋樣全是不是尋常的，看着新鮮。針法更是花樣多，用了平針、纏針、套針、戧針，針腳細密，水路清晰，繡出來的梅花圖案精工巧致。再配着鞋口的出鋒的貉子毛，真是白雪紅梅分外妖嬈了。
“這繡樣，你哪弄來的？瞧着新鮮。”塔娜又把手裡的鞋看了看，手指摸着鞋面的上梅花，捨不得離開了。
“是霽蘭自己畫的。”霽蘭看出了塔娜喜歡這雙鞋，心裡也開心着。
“嗯。沒想到你還會畫這個。”塔娜的手指沿着梅花，一路摸到了貉子毛，輕輕捋了下白色的毛尖，伸進了鞋幫子裡。“哎呀。”塔娜叫了聲，眉頭皺了起來，手指拿了出來，指肚上滾出了一粒鮮紅的血珠子。
霽蘭的臉嚇白了，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