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到胤禩和胤禟來了,昨日挨罰跪着的事就記着了,摸摸膝蓋,現在還有些疼,心裡不痛快,前面還帶着點笑的臉現在就板上了,又加上五月裡太陽曬的緣故,像塊放在火上燒的小鐵板樣,黑乎乎裡透些紅了。
偏偏胤禟年紀小,又是個沒眼色的小球球,沒發現他家阿哥現在不待見他,小球球偏偏滾到了胤禛的身邊,扯着胤禛的袍子:“阿克,阿克……”
胤禟說話還說不全,門牙又缺了口,這個時候喊起“阿哥”很像喊“阿克”了。
胤禛聽着惱,推了下胤禟,倒不肯使大力氣,怕推倒了又要挨罰:“說不清話,就不要說。”
六阿哥胤祚站邊上,笑了:“弟弟的牙少了塊,漏風了。”
胤禛把同母的弟弟胤祚瞪了眼:“你病沒好透,來這說什麼。”
這些日子胤祚身子骨有些不好,不過這兩日已經大安了,所以出來玩了:“阿哥,太醫說我好了,罕阿瑪也許我出來玩了。”
胤禛不說話了,把眼睛看着那邊的七阿哥胤祐和胤禩。這倆個人現在正圍着裝小白老鼠的白色柳木箱子看着,悄悄地說着話。
“你們說什麼呢?”胤禛走了過去,覺得弟弟們好像都是來針對自己的。
胤禩扭頭笑着,門牙少了點,說話也有點漏風,可是比胤禟好多了:“阿哥,聽說你的小白老鼠會打架?”
胤祚和胤祐的眼睛也亮了:“阿哥,真的?”
胤禟跟着胤禛過來了:“我要看,我要看……”
胤禛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昨天受的氣,今天的不快一下就沒了,心情好的出齊:“你們都退後,我給你們看小白老鼠怎麼打架。”
四個小阿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起退後了幾步,不知道胤禛要怎麼弄,讓小老鼠打架,臉上全帶着好奇和期盼的神色。
胤禛很是自豪,覺得兄弟間也就自個兒能有這樣的聰明和才華,能把小白老鼠訓練成跟軍隊一樣似的雙方互毆對咬。
胤禩實在是好奇,雖說是退後了還是踮起腳來看,小身子就站穩,歪扭來回晃着。跟着胤禩來的貼身內侍怕小主子摔了,再挨罰,趕緊抱了起來,這樣舉着看。
另三個阿哥瞧到了,也要自個兒的內侍抱起來,這樣舉得高高的看。
胤禛扭頭一看,弟弟們個個比自個兒高了去,心裡又不痛快:“你們那麼高,我不讓小白老鼠打架了。”
四個小阿哥小嘴嘟了起來,委屈着讓內侍放了下來,一起說着:“阿哥,我們看不到了。”
胤禛看了看四個小阿哥的身高,再看看白色柳木箱子的高度,又看看自個兒,滿足了,這裡還是自個兒最高:“那你們過來,扒着白色柳木箱子壁看吧。”
四個小阿哥得了胤禛這話走到了白色柳木箱子邊,能扒着白色柳木箱子邊看的也就是胤祚和胤祐。胤禩要踮起腳來,翹着頭看纔可以。
胤禟卻是怎麼也看不到了,在那圍着白色柳木箱子找個能看到的地,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看不到,急了:“阿哥,阿哥……”
胤禩拽住了胤禟:“弟弟,腳下墊塊石頭。”
內侍聽了這話,就去找了兩塊磚來,給胤禩和胤禟一人腳下墊了一塊。
胤禛瞧了瞧,這倆個弟弟墊了磚也沒有自個兒個高,笑了:“你們腳下墊了磚還是不有我個兒高,這裡我個兒最高,你們全比我矮。”
四個小阿哥互相看了看,胤祚說了句:“阿哥,等我長大了,我就比你高了。”
胤禛聽了這話,又不開心了,推了下胤祚:“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胤祚踉蹌了一步,給嚇到了,“哇……”哭了,卻又捨不得走,就站在那裡流淚了。跟着胤祚的內侍忙上來哄着。
胤禛冷哼了聲:“就會哭,回頭又去跟罕阿瑪告狀,說我欺負你們。”
胤祚這下哭得更厲害了:“誰告狀了,誰告狀了……”
胤禩伸手拉了下胤祚的袍子:“阿哥,不哭了,我們看小白老鼠打架。”
胤禟也關心着呢:“嗯,我們看小白老鼠打架。”
胤祚想想到底看小白老鼠怎麼打架纔是關鍵,眼淚也慢慢收住了,哽咽着,不哭了。
胤禛又把胤祚瞪了眼,這才轉回頭對着白色柳木箱子,指着問:“看到了沒有,我把這些小白老鼠分成兩隊,一隊頭頂點點了硃砂,一隊頭頂上點了黑墨。你們現在說哪隊贏?”
四個小阿哥看了看,只憑着對顏色的喜歡來定了。胤祚、胤祐、胤禩和胤禟選了點硃砂的,點黑墨的居然沒有一個人選。
胤禛又不高興了:“你們怎麼能這樣?全選點硃砂的那有什麼意思。這樣,六弟和八弟選點硃砂的,七弟和九弟選點黑墨的。”
四個小阿哥敢怒不敢言了,怕胤禛一不高興又不看小白老鼠打架了,由着胤禛這樣給安排了。
胤禛一看現在全沒音了,表示同意了,覺得自個兒很有權威,很是得意,把兩隊小白老鼠中間的隔板一抽,就讓兩隊小白老鼠衝了過去,對咬着。
這些小白老鼠到了胤禛手裡,兩隊給吃的不一樣,等培養的習慣了那種飲料的味道後。胤禛又不給餵了,餓了幾日,早餓荒了。
現在兩隊身上塗抹着各自要吃的飲料的香味,可想而知這些飢餓的小白老鼠會怎麼樣了,那是撲上去就咬,一時間慘叫不絕,一箱子的“吱吱……吱吱……”聲,聽得人心慌難受,不忍再聽;血肉橫飛,箱壁上濺滿了老鼠的血和毛,慘不忍睹。
胤禛看着很得意,問着弟弟們:“怎麼樣?好看吧?”
四個弟弟全給嚇傻了,半天回來了神,一個接一個“哇……哇……”哭了起來。內侍們嚇壞了,忙過來摟着抱着。只是這些小阿哥哪裡肯不哭,越哭越厲害了。
胤禛看着生氣,把小白老鼠白色柳木箱子一推:“都給我滾!”
四個小阿哥抱着內侍的脖子哭着,喊着:“罕阿瑪,額涅……,我要罕阿瑪,額涅……”
出了這麼大的事,早有內侍去告訴了首領太監。四個小阿哥的首領太監也不敢含糊,尤其是胤禩和胤禟的,昨天才捱了罰,今天又在這哭了,那怎麼得了,立刻就去了乾清宮。
玄燁聽說了這事,一個小兒子哭,給嚇到了,已經是了不得的事了,現在還是四個,那可不是天大的事,立刻就擺駕到了兆祥所。
等玄燁到了兆祥所,一看胤祚、胤祐、胤禩和胤禟這四個全哭得抽抽了。這四個一看玄燁來了,全撲了過來,一條腿上抱了兩個,喊着:“罕阿瑪……,罕阿瑪……”
“怎麼了?”玄燁挨個安撫着四個小兒子,看看跪在那裡的胤禛撅着嘴,一臉的不屑,想着怕又是胤禛惹出來的事,只是沒弄清前,也不好怪兒子:“四阿哥,怎麼了?”
胤禛不敢不答,話裡卻有些衝:“回罕阿瑪的話,兒子訓練了小白老鼠打架,四個弟弟要看,兒子就給弟弟們看了,結果弟弟們膽小,看不得小白老鼠打架,才哭了起來,一點也沒有出息。”
玄燁聽着,想着能把小白老鼠打架訓練成會打架的也不容易,自個兒這四個小兒子也太膽小了吧,又哄着四個小兒子:“小白老鼠打架,你們怕什麼?”
胤祚抽得說不出話來,卻還是說着:“罕……罕阿瑪,不是的……,真的……真的……好怕人的……”
玄燁瞧了瞧已經虛歲六歲多了,去了南薰殿讀書的胤祚這麼說,怕也是有些道理:“那怎麼打架的?讓我看看。”
內侍去把那個已經翻倒的原色柳木箱子扶正了,擡了過來。玄燁伸頭一看,就皺起了眉,也知道爲什麼這四個小兒子會嚇成這樣,怕是晚上還要做惡夢了,還得喚太醫來給看看是不是會嚇丟了魂。
玄燁怕四個小兒子再受驚嚇,忙讓內侍趕緊拿走去扔掉。
胤禛偷眼看到玄燁的眉頭皺了起來,面色凝重,心裡也開始發虛了,眼裡也給嚇出了眼淚,掉在了地上。
玄燁看到了,長嘆了口氣:“四阿哥,我還沒有說什麼,只看了那個箱子一眼,你就知道我要說你了,開始怕了。你四個弟弟纔多大,尤其是八阿哥和九阿哥,他們能不怕?”
胤禛哭着辯解道:“兒子不想給他們看的,他們非要看的。”
“他們非要看?”玄燁看向了抱着腿的四個小兒子。
胤祚搖了搖頭,抽泣着說:“罕阿瑪不是的,阿哥還讓我們選顏色,支持哪隊的……”
胤禛恨得牙癢癢的,偷偷瞪了眼胤祚:“我讓你們退後點,你們還嫌看不到,你們不還讓太監抱起來了看,我還讓你們都下來呢,你們就跑去扒着箱子看,又拿磚頭來墊着腳看。難道是我讓你們做的這些?”
胤祚又抽了下:“不是的,阿哥是嫌內侍抱起了我們比你高,才讓我們下來的,還說不下來不給我看的。”
另三個小阿哥點着頭,附和着:“嗯,嗯,是的。我們墊了磚,阿哥還說這樣還是他最高。六阿哥說等長大了就比阿哥高,阿哥還把六阿哥罵哭了……”
胤禛聽了,心裡一竄竄的火往上冒,就知道這些弟弟是愛哭包,喜歡告狀,早知道了,前面還說不是,根本就是。憑什麼年紀小就可以這樣,看吧,罕阿瑪又要罵自個兒了,罕阿瑪就是偏心鬼,只會向着那些愛告狀的愛哭包們。
玄燁看着跪那的胤禛,再看看已經把眼淚鼻涕全蹭在自己袍子褲子上的四個小兒子,在琢磨着怎麼處理這事了。
處理得不好,怕四阿哥的性子以後會更偏頗暴戾了,“養不教,父之過”,這話還是有道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