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老小孩

那笑聲裡流露出的是滿滿的寵溺,九分甜蜜裡還有一分明顯的得意。傳到凌凌耳朵裡,九分甜蜜卻被完全忽略,只剩那一分得意刺耳得讓她咬牙切齒:“駱辰你居然色*誘我!!!”

一縷霞光透過鮮嫩的翠綠,早早喚醒了這座美麗的城市。

早起晨練的老人們也陸陸續續,三五成羣地聚到到了公園。難得週末早上不用再急匆匆送孩子上學的媽媽們,也都趕着去市場買第一批新鮮的蔬菜。一輛輛車輛像是滿地忙碌的蟲子,慢慢爬滿了整個城市。

此刻還能安心享受懶牀的,除了幼小的孩子,也就是那些懶惰的單身男女們了。

樓下小公園裡的鳥兒們叫了又叫,撓的那些想睡懶覺又苦於睡不着的人心裡發毛。心知又是附近小區裡的一羣老大爺們聚在一起逗鳥,凌凌在牀上像炸燒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着,卻又不想起牀。藉着所謂的起牀氣,蹂躪着懷裡無辜的阿狸。

本來週三時已經和家裡通了電話,定好了週末回家,昨晚又被駱辰那個無恥小人下套。

對!駱辰是個無恥小人!

凌凌一點也沒有反省自己意志不堅定而被駱辰色*誘成功,反而是對駱辰居然會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招數表示鄙視。色*誘這種女人才用的伎倆,居然被一個人男人用在了她身上,而且效果頗爲不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想越覺得來氣,某人手裡的阿狸就暫時被當成了無恥的駱辰,拳打腳踢,重壓撕咬,十八般武藝被凌凌輪番施展,然後一個飛旋,被送進了房間某個黑暗的角落,與蜘蛛網爲伍去了。值得一說的是,此番受虐的阿狸正是駱辰一次心血來潮時送給凌凌的抱枕,這次也算是壽終正寢、爲主盡忠了。

欺負不了正主,還欺負不了你這隻醜阿狸!氣喘噓噓的凌凌,頂着鳥窩頭,雙手叉腰站在牀上,終於感覺出了一口惡氣。剛考慮是不是要擺出一個更霸氣的POSE時,腳下被亂糟糟的被子一卷,腳下一軟,倒了下去。

不管又多麼討厭這個週末,不管凌凌多麼不願起牀,在駱辰的電話來之前,還是滿腹怨氣地起牀收拾自己。

當然,滿腹怨氣之外更多的是忐忑和慌亂。

凌凌當然不會承認她的忐忑是在擔心接下來的見面,她只是一想到今天要見的人A市的商業傳奇,就緊張的手足無措。

從小就不太有和長輩相處的機會,對於怎樣討好長輩她更是一竅不通。看看凌凌的伯父、伯母,以及那個極品的爺爺就知道了,對於她那些所謂的長輩,凌凌只是對他們視而不見已經是極限了。還想讓她去討好他們,做夢都不可能!

再說,駱家老爺子可不是一般的鄰居家長輩,他的一生甚至可以拍成一部傳奇的電影。當然,除了知道駱爺爺是白手起家之外,凌凌對這個老人的瞭解還真是少之又少,畢竟,兩人也從來都不在一個世界裡。

至於他傳奇的一生,當然是小李那個八卦大王的科普。說駱家老爺子怎樣和藹可親,怎樣優待下屬。講述那年還是少年的駱老爺子揣着十元錢闖天下,說窮困潦倒的年青人遇到好心的姑娘救命,傳聞有後來的奮鬥崛起,更有功成名就後的佳人相伴……

故事就是這樣,窮苦和奮鬥在成功之後都變得無關緊要起來。人們的視線總是關注在那些光鮮的事物上,再大的痛苦也都只爲後來的成功加上錦上添花的濃墨重彩。

說起來輕巧的傳聞,凌凌卻對駱爺爺那段無比艱辛的創業史十分好奇。以前總是聽說那誰誰誰原來怎麼怎麼樣,現在又是怎麼怎麼樣。但只有當傳說中的故事發生在身邊,當傳說中的英雄出現在眼前時,你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種激動和震撼。就像是聽演唱會,隔着電波,你們永遠都會有距離,當你真真切切親臨現場,那人的魅力卻的的確確會令你折服、崇拜。這也是那些明星大腕們每年瘋狂開巡演,除了撈錢之外的另一個原因。

駱爺爺看起來面貌和年齡有些不大相符,反而是本人顯得更年輕些。一頭已經稀疏的灰白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臉型方正,雙眼凌厲,給人一種正直硬氣卻又心驚膽怯的感覺。

據說這老爺子當年誓要先立業後成家,所以雖然駱辰今年也纔不到三十歲,但是老爺子卻是八十大餘了。

凌凌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着老爺子,完全忘了來時的忐忑和心慌,這會兒倒是膽大地不見膽怯,即使駱爺爺努力地裝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也都被凌凌自動忽略了。此時凌凌只想着小李當時繪聲繪色的表述,在心裡對着眼前的真人反覆對照着,準備回去好好打擊打擊八卦女王的氣焰。

“咳咳!咳咳!”

駱老爺子感覺自己此刻忽然成了動物園裡被人觀賞的猴子,自己表現的越嚴肅,對面的小姑娘反而看的越有趣。

凌凌是覺得有趣了,但他老人家卻不高興了,而且是很不高興。重重咳了幾聲,一扭頭把臉轉到另一邊去了。這小姑娘一點都不可愛,還沒禮貌,連聲爺爺都不會叫,只會猛盯人看。

“老王!老王!老王趕快扶我回去!”

駱爺爺瞥了一眼站在一邊正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窘相的大孫子,心裡更是不自在。這小子以前不孝順,現在更不可愛了。高聲喊了老王扶自己進屋,他纔不要在這裡看着兩個小輩生氣。

駱辰看着自家爺爺豐富的面部表情,心裡暗爽到不行。這老爺子以前就會在自家大呼小叫,現在倒是才一見面就被凌凌給瞅到暗傷了。老爺子被老王扶着,卻氣呼呼恨不得健步如飛。到底是年齡大了,再強勢的人,在歲月的風霜下也是一樣的脆弱無力。

這時凌凌也終於意識到駱老爺子這是生氣了,但是至於爲啥生氣,一時半會小腦袋還沒轉過來。但是,這老爺子沒有小李說的那麼和藹,她卻是

看出來了。

難道是因爲自己剛剛沒有叫爺爺,所以老人家生氣了?本來想問問駱辰,擡頭卻正看到駱辰一臉暗爽的表情,凌凌更是感到莫名其妙。這孫子比老爺子還奇怪,自己居然還會想到問他。

掙脫了駱辰的手,凌凌三步並作兩步追着前面氣呼呼的老人去了。

“駱爺爺,駱爺爺,你走慢點,等等我。”

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是她鄰居家的爺爺,叫的那麼親熱。實際上,喊這話的人自己雞皮疙瘩先掉了一路。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和孩子是一樣的。雖然沒有經驗,來的路上凌凌卻取了不少經。對付老人她是不會,哄孩子還不是小菜一碟。

只是“出師未捷”卻先把老人給得罪了,這可是她沒想到的,這不立馬顛顛地跑上去彌補去了。

等駱辰一路暗笑,慢悠悠地走到大宅主屋時,凌凌已經像個小學生一樣盤坐在老爺子的腿邊兒,正聚精會神聽他家爺爺講着老爺子的苦難史呢。雖然爺爺多次糾正是輝煌史,卻每次都被駱辰無情地打擊爲苦難史。因爲那段所謂的輝煌史裡有個一家人都討厭的女人,當然故事的主人公除外。

駱辰也不急着進屋,反而斜身倚着門邊停了下來。

屋外陽光燦而不烈,滿眼的綠色團圍着一片暗紅色的老屋。遠遠傳出的歡聲笑語,映着主屋內一個正自豪回憶的老人和一個正崇拜傾聽的小孫女,像是時光的特意優待,點綴着這家裡久不見的溫暖,在夏日的光輝下依然熠熠發光,毫不遜色。

這一刻,駱辰突然覺得歲月靜好,也莫過於此了。

“那年冬天的雪啊,下的特別大,也特別的冷,爺爺我……”

老爺子一邊講着一邊似乎陷入了回憶,臉上的嚴肅線條早就消失的不見蹤影了,反而有一種迷離的溫柔。

“駱爺爺,那後來呢?你幾天沒吃飯,有加上大雪找不到工作,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肯定就碰上那個美麗善良的少女了吧。凌凌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卻是好奇而急切地詢問着。這並不是欺騙,而是她看出來那段恩情對老爺子來說十分重要,光是從老爺子這一刻臉上的表情就可見一二。成全一個渴望傾訴、渴望回憶的老人,又成全自己的崇拜,她何樂而不爲。

“後來啊,後來是一個美麗善良的……”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一陣不協調的聲音打斷了老少兩人的回憶。

凌凌惡狠狠地瞪一眼莫名其妙的駱辰,足足停了三秒,然後又拉着老爺子的胳膊央老人家繼續。那眼神落到駱辰眼裡意思很明顯:你要是敢打擾我仰慕自己的偶像,小心我一會兒咬死你!

老爺子接着也涼涼地瞥了一眼駱辰,看到駱辰瞬間尷尬不安的臉,第一次感覺舒服:小子,你也有吃癟的一天,就是欠收拾,以後可有得你受了!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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