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草長鶯飛。春意也越發的濃了。
萬物復甦,連冬眠的小動物們都出來活動筋骨了。街上到處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好像春天喚醒的不僅僅是萬物的生命,連人心裡最隱秘的慾望也一併燃燒了。一羣羣的人,像是被埋藏了整整一年的激情和和渴望,在這陽光明媚的春天裡,再也無法裝作漠不關心,再也掩藏不住內心的火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但是,凌凌卻十分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像現在這樣浮躁不安的自己。心裡像住了一頭野獸,正在努力想要掙脫牢籠,在春日的陽光下引頸長嘯。
這時候的感覺到底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因爲外界的影響呢?越是浮躁的氣氛,越是容易做出失去理智的選擇。這種時候,什麼都不做才應該是正確的選擇吧。
只是心裡越燒越旺的念頭,怎麼能容忍你什麼都不做呢。
凌凌感覺自己像一隻螞蟻,一隻孤獨的螞蟻。當別的螞蟻都在相互問候時,自己卻在躲避。儘管類似“孤獨”、“躲避”這樣的字眼,真的讓她難以承認,但事實卻是如此。
躲避,既然是躲避,那就做點事情躲避吧,也好過自己整天坐臥不寧。
往年春節一過,凌凌去外地上大學,凌靜也在外打工。凌爸凌媽早已習慣了家裡只有兩個人的日子。平日裡,凌爸忙着自己的小生意,雖然賺不了什麼大錢,但也是一天從早忙到晚。凌媽每天做飯打掃,和左鄰右舍的鄰居聊聊天,一天天日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今年卻明顯不一樣了。
首先凌靜已經決定不再去外地打工,以後留在家裡也方便照顧父母。而且在本地人的眼裡也畢竟是老大不了,也該處個對象什麼的了。
從年後到現在三四個月,凌靜少說也相親十次不止了,但似乎一直沒什麼進展,所以目前還在相親的苦海中掙扎。
但是凌凌最近回家的節奏卻讓凌爸凌媽心裡犯起了嘀咕。
要說凌凌從去年回本市工作也快一年了,但今年明顯的天天朝家跑。去年每個月也纔回家一兩次,今年是尤其的頻繁,有時候也不管是不是週末假期,晚上七八點鐘的回來了。
不管怎麼說,凌凌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且這孩子從小就早外面上學,大小事兒都喜歡自己做主,凌爸凌媽反而也不好開口。這不,只好打發凌靜來探口風了。
“姐?”
凌靜敲了敲門,輕輕走了進去。
只見姐姐頭髮雜草一樣張牙舞爪,頭上還帶着耳機,怪不得沒聽到自己喊她。只是看她一副沒骨頭的樣子窩在椅子上,凌靜還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姐姐還有這樣矛盾的一面,除了上次生病。
凌靜走近,嫌惡地上下打量着凌凌。只是凌凌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凌靜,一雙大眼死死地盯着拖鞋上憤怒的小鳥,只是雙眼是沒有焦距的,顯然不知道已經神遊到哪裡去了。
“姐!”
凌靜無語扶額。大春天的,江山如此多嬌,某人卻在浪費大好光陰。
“啊?”凌凌一陣恍惚,怔了片刻纔回過神來,只是眼睛依然沒有
焦距,似乎是沉浸在某種遙遠的故事裡一時難以自拔,“唔,怎麼了?有事兒?”
看着姐姐明顯沒把注意力收回來,凌靜多少有點無力。只是爸媽的命令,她就是來做間諜的,有困難也要上啊。但是被無視到這種程度,到底是心氣難平,語氣自然不太好。
“姐,你回家到底是幹嘛來的?!”
“啊?”
凌凌抽回了一絲理智,氣氛有些怪異。
“啊?啊?大姐你敢說點有意義的詞不?”凌靜翻了翻白眼,對姐姐相當無語。平日裡精明幹練的姐姐到底去哪兒了!
“怎麼了?發那麼大火?”
凌靜終於收回了大半思緒,調整了一下姿態,坐正了身子。
“和你說了半天話都沒回神兒,你說怎麼了?”凌靜撇嘴。
“呵呵。”凌凌乾笑兩聲,“我這不是想事兒呢麼,一時沒聽見。”
“少來,是根本就在神遊太虛吧。那你說說你整天回家到底是爲什麼?”生氣歸生氣,任務還是要完成。
“回家還能幹嘛。”凌凌不自然地躲避凌靜的目光,“難道家還不給我回了。怎麼?你嫌我礙眼了?”
“你……!”
凌靜氣結。強詞奪理姐姐永遠都能信手拈來。只是如果就這樣不但完成不了任務,還自討苦吃的感覺實在是不爽了啊,非常不爽。
“哼!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嘁。你看出什麼來了?來,和姐說說。”看着凌靜像一頭髮怒的小獸,凌凌突然心情大好,就想逗逗她。
小時候凌靜就像一條小尾巴,整天跟在凌凌身後。凌凌走到哪兒,她必跟到哪兒,甩都甩不掉。要說小凌靜最怕誰,不是凌爸,也不是凌媽,而是凌凌這個姐姐。只是慢慢長大之後,姐妹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交流也越來越少了。長大的凌靜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尾巴,姐姐的話也再也不是聖旨。
歲月帶走的不只是時光,還有那一去不回的回憶。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姐?”凌靜撇嘴,“先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哪一點像姐姐的樣子!”
“我樣子怎麼了?”
凌凌低頭打量自己,再看看對面的凌靜,一時間老臉通紅。只是薑還是老的辣,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你別管我什麼樣子,但是我是你姐這個事實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嘿嘿。”說着凌凌還及時地做出一副無賴的樣子。
凌靜覺得自己和姐姐講道理就等於是自尋死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其實這孩子忘了,凌凌一直都是她的啓蒙老師,早在凌靜還只會張嘴大哭的時候,凌凌就已經開始了保護妹妹的自衛反擊戰了。
凌靜摔門而去,感覺大受打擊,無比鬱悶地朝樓下大喊道:“媽!我不管了!要問你們自己問!”
其實,她更想說姐姐是個大妖怪!老天啊,既生瑜何生亮啊!
凌凌走到鏡子前,看了看滿身頹廢的氣息,自己也是大大的不滿意。自己這到底是在幹嘛呢?自己的煩惱不要帶給別人,難道長到二十多歲了還要讓父母爲自己
的心情這樣的小事擔心。
最近也許是真的太迷失了,連爸媽都開始爲自己擔心了。
其實又是怎樣的小事呢?怕!怕!怕!煩!煩!煩!這樣沒用的自己真是讓人唾棄!
意識到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輻射太大,凌凌利落地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了一邊,準備出門曬曬太陽,補補鈣。只是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走到牀邊,從被窩裡翻出手機。
把通訊錄來來回回翻了三四遍。
歐陽盛盛已經消失好幾周了,這次她們大概真的是回不到以前了。不管曾經多麼要好的朋友,在經歷了那一夜的事情之後,凌凌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面對盛盛。心裡一旦有了裂縫,就再難癒合。儘管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盛盛的錯,只是盛盛的父親而已。但是凌凌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沒辦法原諒,不管是盛盛還是盛盛的父親。
就這樣吧,也許以後很難再相見。即使是在同一個城市,也終將成爲陌路,每個人都會回到各自的世界。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的脆弱。
小李,好吧,估計現在正和卓陽在某個花前月下溫柔繾綣,自己還是不要做電燈泡了。
王一鵬?此人最近好像隨着盛盛一起消失了。這個妖孽一顆心早就被歐陽盛盛牽扯着,估計最近陪着盛盛也不太好過。還是讓他陪着盛盛吧,這個時候盛盛應該更需要別人的關心。既然自己給不了她友誼的關懷,就讓新的感情去治療吧。
駱辰?
NO!NO!NO!
許博!
貌似很久都沒有見他了,不知道最近都在幹什麼。
正在凌凌拿着手機猶豫不決的時候,有電話打進來了。
……
A市某大型娛樂場所。
金碧輝煌的建築昭示着它的不凡,再看玻璃大門前站着的兩排保安,連途徑的路人都不自覺地遠遠繞來。
“喂?”駱辰隨意地靠在原木的桌前,漫不經心地應着電話。再看桌子另一邊的沙發上沉默喝着悶酒的王一鵬,駱辰感覺這個週末無比的晦氣。
“嗯?”駱辰眉頭微皺,一瞬間變了臉色,不知道電話那頭在說些什麼,只是駱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轉過身的瞬間已經恢復正常。
“你……!”駱辰有些恨鐵不成鋼,本來訓斥的話吐到嘴邊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怎麼了?”
王一鵬瞥了駱辰一眼,繼續倒了杯酒,擡頭一飲而盡。嘴邊甚至有幾滴暗紅色的液體順着完美的下巴,劃過修長的脖頸,最後消失在杏色的衣領內。頹廢的樣子不知道有多迷人,只是面對他的是駱辰這個男人。
“沒事!喝你的酒吧!”
駱辰有些咬牙切齒。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一根筋。憑他王一鵬的條件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能巴上王大少爺。可他倒好,儘管在外面風光無限,人人都說王家少爺俊美妖孽,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誰又知道這傢伙早就被一個無情的女人毀盡了所有的驕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