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一星期眨眼就過去了,自從暢澤衍答應帶我去看海後,他就再也沒出現過。讓我一度以爲他是因爲答應了我而無法做到,所以躲起來不敢見我。

自從有了上次草地事件後,我喜歡往外跑。施玉和護士們也不再攔着我,讓我覺得自由了許多,這個星期,每個下午我都用一個小時去草地尋找幸運草,施玉說她一點也不能理解我在草地上翻來翻去的行爲,我就只是笑笑,道不同不相爲謀。

今天又到了下午,施玉一直沒有出現,給護士打了個招呼,我便又去草坪了。我一樣在草坪上忙得不亦樂乎,雖然過去的一星期並沒有取得什麼成果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放棄,堅信我一定可以找到幸運草。

在草坪上找幸運草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看來今天又要無功而返了,我並不介意,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看了看遠處,準備回病房,因爲我已經出來很久了。

我往病房的方向走,沒想到看到了一直沒有出現的施玉和消失了一星期的暢澤衍,他們似乎在爭吵什麼,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我裝作沒看見準備從旁邊離開。

“小白,你怎麼在這裡?”沒想到施玉看到了我。我看到她略顯緊張的表情,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她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那件事,一下子跟懂了什麼似的,她喜歡的人是暢澤衍吧!也是,暢澤衍的確很優秀,她會喜歡他也是情理所在吧!

“我散步,剛好經過,你們繼續聊吧!”即使表面裝得再平靜,我想我還是明顯有些失落的吧!從我的心裡來說,暢澤衍應該是不屬於任何人的,最起碼不應該屬於施玉。我想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看不得他們在我面前出雙成對的,施玉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可以是暢澤衍,,暢澤衍也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同樣的,那個人不可以是施玉,但是我根本管不了別人的感情,更沒權利干涉別人的感情。

我轉身離開了,他們並沒有跟上來,我一個人往前走着,在回病房的路邊的鞦韆架上做了下來,輕輕的蕩了幾下,感受着風從身邊飄過去的感覺,心中忽然一片澄清,我到底在彆扭什麼呢?怎麼跟個十六七的小女孩一樣?我笑了笑自己,然後又起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雖然這一星期並不需要靠營養液維持正常的體能,可以多少吃一些食物不吐,但每天要輸的藥物還是不少的,我早就習慣了,所以我能坦然地接受這一切,我想,沒有什麼是比眼前活下去更爲重要的,所以我不願去想爲什麼最近藥物的計量明顯增加了。

我想的是儘快結束這一切,但是眼看自己身體比以前好了很多,竟讓我有些雀躍,也許終有一天我的病可以治好也說不定,我老實的接受治療,不再像前期那麼反抗。

起初,我一直覺得我就這樣放棄治療死去,會比活着承受折磨要來的更痛快,更直接。原來我一直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可是現在,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想盡力活下去,盡力活的更久,這樣我就可以擁有更多的回憶,快樂的回憶。

就這樣又平靜地過了兩天,我終於看到她走進了我的病房,我並不主動搭話,就看着手中的書,他檢查完,對我說:“最近你的身體有很大的好轉,我很高興你配合治療。”我一樣的保持沉默,一樣不回答,而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我的態度。

“等我忙完手中的工作,帶你去看海,我可一直記得答應過你的。”他一點也沒覺得消失這一星期是什麼大事,也沒看出我態度的轉變,我忽然很氣憤,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不用了,我已經不想去了。”

“爲什麼?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海嗎?”不問還好,一問我就更火大了,明明答應了我,卻躲了我一星期,如果不是撞見他和施玉,他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出現在我的病房了。

“不爲什麼,就是不想去了”我朝他吼道。

“夏白,你到底在彆扭什麼?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他居然覺得是我在彆扭,好吧,也許真的是我在彆扭。

“這一星期都不見你,你去哪裡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問出來,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問了,既然自己想知道就問吧!我這麼安慰自己。

他楞了幾秒,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竟然滿臉的笑意,“原來你在彆扭這個,你可以直接問我啊,幹嘛發脾氣。”

我忽然覺得我們這一瞬間不像醫生和病人,倒更像一對吵架的情侶,兩個人各懷心事,我給了他一個白眼,他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可我一點都沒覺得好笑,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麼,便不再理會他。

“好了,不逗你玩了,這一星期我在美國參加研討會,忙得要死,回來兩天了都還在整理資料,來看你這會還是百忙之中抽出來的空閒時間。你別生氣,再過兩天我就可以忙完了,一定帶你去看海,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也許他覺得我是因爲他一直沒來帶我去看海,以爲我認爲他欺騙了我,雖然我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我不理他並不是因爲這個,是因爲施玉,可我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嘛。

“嗯”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但害怕他會多想,只能匆匆結束話題。至於爲什麼我會撞見他和施玉在一起,我已經不想知道,再說,我爲什麼要知道他們爲什麼在一起,根本沒有必要啊。

誰都沒有在意這次的小波瀾,我們三個人還是跟往常一樣,我當好我的病人,暢澤衍當好他的醫生,施玉也當好她的護工,關係彷彿一下又回到了以前,但是我知道,我們每個人之間的關係都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可是我們都不願去捅破那層紙。

對於我個人而言,我不會干涉別人之間的感情,而且我一直都習慣於做好一個旁觀者,暢澤衍和施玉之間到底有什麼,我不想知道,更不願知道,他們既然並不說,我也就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就好,我很喜歡這種平衡感,不願去打破壞,我只希望能夠保持這樣,到那一天爲止,我死去的那一天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