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蹲下身子,桌子上落了些灰塵,沈初星伸手到一旁抽出一張紙巾來慢慢擦拭着。
“大小姐?”方律師見沈初星不說話,有些擔憂的叫了她一聲。
沈初星擦拭桌子的動作一滯,她突然有些茫然的問道:“方律師,我是不是做錯了?”
方律師沒想到沈初星會問他這種問題,他也蹲下身子,蹲在沈初星的旁邊,也抽出一張紙巾來幫她擦着落滿灰塵的桌子,反問沈初星:“大小姐覺得自己錯了嗎?”
沈初星看着方律師的動作,搖了搖頭,只道:“我不知道。”
她說:“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對的。”
“既然大小姐自己都覺得做的事情是對的,爲什麼還要去糾結?”
“如果我爸爸還在,他知道我變成了這樣的人,肯定會很失望吧。”沈初星垂眸,看上去有些失落:“爸爸去世的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爸爸跟我說不要被仇恨矇蔽雙眼,就算置身黑暗中,也不要忘記去尋找光明。我知道爸爸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所以就算知道沈銘一家不懷好意,可他還是因爲兄弟親情選擇了故作糊塗,如果爸爸還在世,面對相同的情況,他一定還是不會對沈銘他們下手吧。”
方律師很快就把桌子上的灰塵擦乾淨,他聽沈初星這麼說,突然笑了一下。
“果然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方律師說着,沈初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記得剛剛成爲沈先生的私人律師時,我和大小姐在沈家第一次見面,大小姐還記得對我說了什麼嗎?”方律師溫和的問沈初星。
沈初星不知道方律師爲什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用力想了想,發現實在想不起來,她第一次見到方律師還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沈初星搖頭,方律師說:“大小姐說我看着真沒用,跟個木頭人似的,憑什麼成爲沈先生的律師,還要多一張嘴吃飯。”
沈初星聞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真這麼說過?
“那個時候我才被朋友背叛,人生跌入谷底,我覺得世界上一定沒有我這麼悲慘的人,當時聽你那麼說我頓時就跟沈先生說不要做他的律師,免得被人看不起還要忍受這種言語侮辱。”
“我小時候很……”沈初星想了想,勉強說道:“調皮。”
方律師笑笑,又說:“沈先生聽我這麼說沒有直接答應或者拒絕我的意思,他只是對我說,因爲大小姐從小就沒有媽媽,失去了母親的疼愛和呵護,所以成長的方式不一樣,沈先生又一向疼寵溺愛沈小姐,所以養成了沈小姐目空一切驕縱跋橫的性格。我只是覺得沈小姐不像沈先生,也知道去世的沈太太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所以覺得奇怪。”
沈初星有些不明白方律師爲什麼要說這些,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只是方律師提起沈錚讓沈初星鼻尖酸酸的。
她有點,想念沈錚了。
“大小姐覺得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方律師看着沈初星的表情,不難猜出她是想到了沈錚,臉上的表情一時間也變得非常複雜。
“如果沈先生知道大小姐所受的苦,一定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因爲對於沈先生來說大小姐才最重要。沈先生不會怪大小姐,因爲就算大小姐做了這麼多的事,也從未違背初心。”方律師很有耐心的說着:“其實大小姐可以做的再狠一些,徹底斷了他們的路,大小姐沒有這麼做就代表其實大小姐內心還是柔軟而又善良的。”
是這樣嗎?沈初星看着方律師。
“這世上的任何事本就無絕對的錯與對之分,只要堅定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是最正確的選擇,所以大小姐沒有必要糾結於自己對沈銘一家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就像當初別人做一些傷害大小姐的事時也沒想過是對還是錯一樣。”
方律師的話讓沈初星心底的苦悶和煩躁都統統散去,沈初星看了方律師一眼,很鄭重的起身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方律師見沈初星聽懂了他的意思很是欣慰,也就不在這件事上再多說,反正現在木已成舟。
沈初星如願拿回沈家別墅,按照自己的記憶她重新裝飾別墅裡面的一切,就算兩年沒住在這裡,沈初星還是記得這裡的模樣,比如客廳鋪的毯子不是她熟悉的那種,所以她就把毯子全部換掉,再比如那個古董花瓶並不存在沈初星記憶中的沈家別墅裡,她乾脆直接讓人拿走扔掉,對於沈家的一切全部親力親爲,忙得不亦樂乎。
南流澈怕沈初星累着,就讓蔚藍和夜鏡都過來幫她,到最後乾脆連他自己也過來了。
不過南流澈還是不想要沈初星住在這裡,總是有很多的藉口,其實歸根到底南流澈只介意一件事,準確的說是一個人。
沈家和顧家離得非常近,沈初星這麼大動靜那邊的顧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顧家沒人出現在這裡,顧景年也沒有。
因爲沈家重新裝修過所以一時半會也住不進人去,沈初星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堅持,和南流澈還是住在景城南家的別墅裡。
沈初星開始介入沈氏集團,幸好有何肅幫襯着,再加上之前沈初星好歹也管理過南氏一段時間,所以還是蠻輕車熟路。
這一切都還算順利,不過讓沈初星在意的還是蘇月的事,她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尤其是在知道蘇月生下了一個男孩後這種想法就變得格外強烈。
沈初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南流澈,如果南流澈肯幫忙那肯定要比沈初星一個人瞎折騰要有用得多,可是沈初星又不想欠南流澈太多,她已經藉助南流澈走到了這一步,她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親近到這種地步,而且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也只是南流澈幫沈初星奪回沈氏,這種比較私隱的事也求不到南流澈幫忙。
畢竟是陳年舊事,本來查起來就困難,沈初星又是一個人,她悲哀的發現她什麼都做不到。
沈初星的這種糾結南流澈馬上就發現了,他還以爲是沈氏遇到了什麼問題,對沈初星說:“如果你等不及,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儘快把沈氏拿回來。”
“什麼?”沈初星光顧着想蘇月的事,完全沒聽到南流澈在說什麼。
南流澈眉頭蹙了蹙,問沈初星:“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啊。”沈初星馬上否認。
南流澈眼神在沈初星身上流轉,似乎在打量着什麼,沈初星可受不了他這種眼神,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看穿。
“初星,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南流澈語氣溫和,沈初星聞言眼皮一跳。
這男人,乾脆擺攤算卦去得了。
“也沒什麼事。”沈初星無比糾結,下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她這點小動作被南流澈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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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緊張和遲疑,顯然是有什麼話想要說但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南流澈見此說道:“你不必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
“嗯……就是……”沈初星不知道該怎麼和南流澈說,她想了想才道:“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
還不等南流澈開口,沈初星馬上又補充道:“不對,是兩個人。”
南流澈挑眉,示意沈初星繼續說。
“一個女人叫蘇月,還有一個男的。”沈初星皺起眉頭來。
“蘇月?”南流澈輕唸了兩遍這個名字,問沈初星:“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嗎?”
沈初星沉默了一會才說:“是我媽媽。”
南流澈怔了一下,“你媽媽?”
“是。”
南流澈鄭重的記住了這個名字,又問:“那另一個人呢?”
沈初星猶豫的說道:“是我弟弟。”
沈初星說完南流澈面露詫異之色,“你有弟弟?”
沈初星頓時有些難堪,沉默的點了點頭。
南流澈有些疑惑,但看沈初星臉色不太好也就沒有多問,只道:“好,我讓蔚藍去查。”
南流澈雖然之前調查過沈初星的一切,但因爲蘇月在沈初星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南流澈並沒有關注過,只瞭解過沈錚。
沈初星爲什麼突然要查蘇月?還有她說的弟弟又是怎麼回事?她應該是獨生女,何時來的弟弟?
“你怎麼這麼痛快就答應幫我了?”沈初星見南流澈也不問別的直接就答應幫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你希望我拒絕幫你嗎?”南流澈不答反問。
沈初星撇了撇嘴,她是既希望南流澈幫她卻又不希望他插手。
這樣的話,他們之間豈不是就更加糾纏不清了?
沈初星怎麼都想不到,南流澈本來就希望他們之間多糾纏不清一些。
這樣沈初星就不會動不動把離婚掛在嘴邊,也不會總想着從他身邊逃開,只要她還需要他,那她就同樣離不開他。
所以南流澈無比希望不管沈初星遇到什麼煩心事都第一個想到他,他覺得應該培養沈初星養成這種習慣。
南流澈覺得這個辦法非常好,他看了沈初星一眼,大腦飛速運轉,該怎麼培養沈初星這個習慣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