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年從書房出來直接往樓下走,楊欣追出來見顧景年腳步停都不停,揚聲叫道:“哥哥!”
顧景年這才聽下腳步,卻未回頭,冷冰冰的問道:“有事?”
楊欣小跑到他面前,見顧景年眉眼冷淡,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哥哥,我們今天遇到的就是沈小姐對不對?你爲什麼要說不是呢?”
“認錯就是認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的身份?”顧景年幽深的眸子落在楊欣身上,毫無波瀾,他的眼神看的楊欣一抖。
楊欣被顧景年的話說得噎住,她當然沒有證據證明,可沈初星就是沈初星啊。
這還需要什麼證據證明嗎?
“我聽爺爺說過哥哥和沈小姐之間似乎有些誤會,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楊欣說這話時眼神和語氣都帶着十足的討好,顧景年看了她一眼,眸子轉冷。
“和你沒關係。”顧景年硬邦邦的說着,顯然不領情。
楊欣委屈的扁了扁嘴,只說道:“我知道哥哥喜歡沈小姐,可如今有了如雪姐,哥哥可不能做出對不起如雪姐的事情來,再說我看沈小姐來勢洶洶的樣子,哥哥可要當心了。”
楊欣擺出一副完全是爲顧景年好的姿態來,可如今顧景年最討厭的就是這點,他看向楊欣的眼神中毫無溫度,語氣更是冰冷到了極點,“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景年。”顧繁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從樓上走下來,皺着眉頭不悅的質問道:“有你這麼跟妹妹說話的嗎?這是什麼態度?快跟你妹妹道歉。”
顧景年扯了扯嘴角,看向顧繁之的眼神帶着十足的譏諷,他也不說話,也不反駁,就用這種眼神看着顧繁之,眉眼間隱約帶着股戾氣,看的顧繁之更是不悅。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爸。”楊欣見顧繁之和顧景年之間的氣氛很是冰冷,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兩個人,卻只對顧繁之說:“爸,是我說錯了話惹哥哥生氣,該道歉的是我,不怪哥哥。”
楊欣說着又轉向顧景年,扯着笑容說道:“對不起哥哥,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顧景年毫不給面子的一把揮開楊欣的手,頭也不回的就往門外走。
“反了他了。”顧繁之見顧景年這個態度臉都黑了下來。
楊欣被顧景年揮開更是尷尬,但誰叫那個人是顧景年呢,而楊欣又一向對顧景年有些發憷,尤其這兩年,顧景年變得越來越冷漠,就算是靠近一下都會讓她膽寒不已。
“對了,過兩天是你爺爺的生日,叫上楊先生和楊太太來吃頓飯。”顧繁之懶得搭理顧景年,轉而對楊欣說:“這也是爺爺的意思。”
楊欣忙不迭點頭,想了想又說道:“既然是爺爺的生日,我要準備好禮物才行。”
顧繁之見楊欣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看上去很識大體,教養也很好的樣子,不過終究還是有些小家子氣,顧繁之又盯着楊欣的臉瞧了好久,半響才嘆了口氣,略帶失望的說道:“可惜你長得不像你媽媽。”
楊欣聞言臉上的表情僵住,低下頭打了個哈哈,冷汗都冒了出來。
顧景年從顧家出來後給肖凌湛打了個電話,對方一接通他直接問道:“在哪?”
電話那邊的肖凌湛說了個地點,顧景年掛斷電話啓動車子朝着摘星酒吧駛去。
他把車速提得很快,到了摘星酒吧後下車就往裡面走,臉上的表情很冷,他是摘星酒吧的常客,尤其這兩年來的更加頻繁,沒人敢阻攔顧景年,也沒人敢靠近半分。
顧景年徑直走到了vip包間前,一把推開了包間的門,幾乎就在他推門而入的同時,裡面的音樂也停了下來,顧景年擡眸看去,包間裡好不熱鬧,而在沙發中央,肖凌湛正翹着腿,左右兩邊各抱着一個美女,襯衫上面的扣子解開,露出健壯的胸膛,他好似喝了酒,眼神帶着朦朧的醉意。
肖凌湛聽到門口的動靜,微微擡了擡頭,看到顧景年痞痞一笑,道了聲:“呦。”
顧景年冷着臉站在門口不動,肖凌湛嘀咕了句不解風情,然後放開了自己的手,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倒也知情識趣,不多說話起身朝着門口走來。
顧景年微微避開,避免這兩個女人碰到自己,濃重的香水味隨之而來,顧景年厭惡的皺了皺眉,肖凌湛此刻已經拿起手邊的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顧景年走進去,裡面的光線有些暗,肖凌湛遞上煙來給顧景年,顧景年伸手接過,肖凌湛自己也抽了一根,拿出打火機來點着火,火光一下升騰而起,照亮了肖凌湛的臉,他的眼神清明,哪裡還有半點醉意。
“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肖凌湛調笑道:“不陪你那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顧景年吸了口煙,吐出一口煙霧,中指和食指夾着煙,好一會才說道:“她來了。”
“誰?”肖凌湛挑眉。
顧景年沒有開口,保持着夾着煙的動作呆在那裡。
肖凌湛看了顧景年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臉色突然變了變,試探性的問道:“沈初星?”
顧景年的身子僵了僵。
“你是說沈初星迴來了?”肖凌湛把煙掐滅,再次發問:“就是那個沈初星?是她?她不是都消失兩年了嗎?”
“不過這樣也好啊,既然人都回來了,你跟她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嗎,也省着你發瘋似的找來找去。”
肖凌湛說完這話,顧景年才終於有了動作,周圍煙霧繚繞,他微微垂眸,語氣低沉暗啞:“原本我的確這樣打算,可如今我改變了主意。”
“什麼意思?”肖凌湛皺眉,聽不懂顧景年的話。
顧景年掐滅了手中的煙,身子向後倒去,靠在了沙發背上,擡起右手,手背附上了額頭。
肖凌湛怎麼看都覺得不大對勁,他眉頭蹙得更深了些,等着顧景年開口。
“她結婚了。”過了好半天,顧景年纔開口。
“結婚?”肖凌湛瞪大了雙眼,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沈初星結婚了?”
顧景年扯了扯嘴角,卻不是在笑,是啊,她結婚了,而且他還去參加了她的婚禮。
是不是很好笑?
“她瘋了嗎?”肖凌湛的眼神轉冷,“合着你爲她痛不欲生,她卻早就找到了第二春?”
“她恨我。”顧景年說:“是恨,那種眼神就是恨。”
“她有什麼資格恨你?”肖凌湛不知怎的發起了火來,“就爲着兩年前那點破事?那算事嗎?沈氏集團破產是你老子算計的,沈氏被顧氏收購也是你老子算計的,沈錚的死雖然不能肯定,但若是有關係也是和你老子有關係,跟你有一毛錢關係?”
顧景年卻說:“她應該恨我。”
“恨個屁。”肖凌湛忍不住罵道:“所以我早說女人都是沒心沒肺的東西,你寵她們一下,給她們個笑臉,有朝一日她們反咬你一口,咬得你皮開肉綻,連骨頭都能給你咬碎了。”
顧景年不語,肖凌湛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看了顧景年好一會,突然問道:“你不會還隱瞞了什麼事吧?”
顧景年聽到這話,放下手來,看了肖凌湛一眼,輕飄飄的說道:“沒有。”
一時間肖凌湛分辨不出顧景年話中的真假,他存了個心眼,沒再這個問題上和顧景年多說,冷靜下來問他:“那你想怎麼做?”
“沈氏集團。”顧景年啓脣,一字一字的說道:“物歸原主。”
“你要把沈氏集團還給沈初星?”肖凌湛對顧景年的這個心思倒是不意外,“讓我算算,這顧氏得賠多少。”
兩年前沈氏被掏空導致破產,那個時候顧氏收購就是一筆資金,然後顧景年還硬是幫沈氏還清了所有的債款,這又是一筆錢,現在顧景年要把沈氏還給沈初星……嗯,顧氏得賠死。
“本來就是她的東西,不是還,只是物歸原主罷了。”顧景年毫不在意。
肖凌湛算不出顧氏會賠多少,乾脆放棄了,他又說道:“雖然顧家根基深,財力大,但是這麼下去難保不會有被掏空的一天,沈氏可是前車之鑑,這顧氏可別壞在你手裡纔好。”
肖凌湛看着顧景年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心底一驚,一個荒唐的想法突然冒了上來。
“你不會……顧氏?”肖凌湛的臉色變了。
顧景年沉默,沒有說是卻也沒有說不是,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你瘋了嗎?”肖凌湛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顧景年,“就算你有什麼氣也不至於走這麼絕的一步,你姓顧,顧氏是你的依仗,顧家是你身份地位的象徵,你居然動了這種心思?”
顧景年乾脆閉上了雙眼,不搭理肖凌湛。
肖凌湛見顧景年不再搭理自己,一股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忍不住說道:“我看你是中毒了。”
顧景年氣息平穩,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你中了一種叫做沈初星的毒。”肖凌湛又說:“毒入骨髓,無藥可治。”
沉默了好一會,肖凌湛才長吁了口氣,扭過頭去說道:“算了,你想怎麼便怎麼,反正又沒人管得着你,唯一能制你的人也不在這,沒人願意替你瞎操這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