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問南流澈他是否派人去過夜家,南流澈搖頭,對沈初星說:“雖然我之前的確是說過無天會介入到此事中來,可在沒有摸到夜鏡心思之前,我不會出手。”
如果不是南流澈,那麼就是暗夜嗎?
“已經有暗夜的人來到這裡了。”南流澈說:“雖然不能確定暗夜之王是否親自到來,但這裡已經被暗夜盯上是毋寧置疑的事。”
“暗夜會對夜家動手嗎?”沈初星其實是有點擔心夜伯和梅婆的安危,她忍不住詢問南流澈。
“不好說,暗夜的目標只是赤玉,可赤玉又由夜家守護,你也該知道暗夜本就不是良善之輩,被逼急了做出什麼事都不令人驚訝。”
因爲南流澈這話,沈初星最近總是會往夜家跑,倒是完全忘了那塊地的事,南流澈乾脆也就隨她,反正有北宮冽保護着沈初星,就算真遇上暗夜也未必會吃虧。
沈初星三天兩頭往夜家跑,只有梅婆最是開心,她本就喜歡沈初星,有沈初星陪她說說話,這漫長的日子倒也好打發一些。
夜伯說了幾次讓沈初星不要再來夜家,他不是討厭沈初星,只是因爲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想連累沈初星。夜鏡開始也對沈初星三番兩次跑到夜家來很是不滿,可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反倒若是沈初星一天不出現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梅婆腿上的傷漸漸好轉,那傷口本不嚴重,只是梅婆年紀大了,傷口癒合的速度緩慢,連行走都成了問題,有了沈初星的照顧和陪伴,夜伯也能省不少力氣。
“好姑娘,婆子我呆的無聊,你能不能說些你的事給我聽?”梅婆靠在那裡,拉着沈初星的手,滿臉的溫柔和善,看的沈初星無法拒絕。
夜鏡今天難得留在家裡沒有出門,正在幫忙打掃,擦着桌子,聽到梅婆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自覺的看了沈初星一眼。
“其實我沒什麼故事好說的。”沈初星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心裡苦笑了一下,她覺得她那點故事要是說起來說不定能說個三天三夜,可是那些事她不會說起。
“你可以說說你和你老公的事。”梅婆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
沈初星一怔,她和南流澈?
可是,她並不喜歡他。
沈初星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嗯……很小的時候。”
梅婆詫異,“青梅竹馬?”
沈初星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好半天才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
“真好。”梅婆嘆道:“你說你是因爲和你老公吵架才跑到微風鎮來的,夫妻間哪有隔夜仇,既然你們從小就認識,婚姻修成正果,這是多麼不易的一件事,你要好好珍惜。”
沈初星有些敷衍的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和梅婆解釋。
“他是什麼樣的人?”梅婆好像對這個非常好奇。
沈初星想了想,感覺聲音有些澀,“他是個非常霸道的人,可是又很厲害,不管我有什麼事都能幫我解決,但是他好小氣,我們兩個每次吵架他都不會先跟我服軟,也不會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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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星喋喋不休的說着,一時間竟完全沒注意到梅婆問的是南流澈,可沈初星說的卻是顧景年。梅婆看着沈初星,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溫柔,她說:“你一定很喜歡你口中的這個男人。”
沈初星想也不想的說道:“我纔不喜歡他呢,我最討厭他了。”
“就是因爲喜歡一個人,格外注意他的一切,所以你說出來的都是他的缺點和毛病,只有喜歡纔會讓你上心,因爲上了心所以纔會不滿和抱怨。”梅婆說完,眼神卻是透過沈初星看向了在那裡默默擦着桌子的夜鏡。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討厭,其實都是另一種喜歡。”
沈初星被梅婆說的心底一震,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居然是顧景年,她喜歡顧景年嗎?不對,她是曾經喜歡過,她現在對顧景年只有怨和恨。
沈初星不住的對自己這麼說着,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梅婆看了沈初星一眼,只當她還在生她老公的氣,轉移話題道:“東面裡屋那裡的桌子上有個小袋子,能幫我拿過來嗎?”
“哦,好。”沈初星聽梅婆這麼說,沒有多想站起身來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梅婆看向夜鏡,見他翻來覆去的擦拭着桌子的一角,像是進入了某個無限的反覆循環中,不禁搖頭嘆道:“臭小子,雖然我說這話可能不太好,但是該爭取的時候就爭取一下,你還年輕,別等以後到了我這個年紀纔去後悔。”
夜鏡回過神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被自己擦得發亮的桌子,口不對心的說道:“奶奶您還沒死心呢,人家都結婚了,不然您想讓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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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自然是想讓你爭氣點,把這麼好的姑娘搶回來當媳婦。”梅婆瞪了夜鏡一眼,氣勢卻突然弱了下來,“原本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這下夜鏡倒疑惑了,據他所知梅婆可從來都不是會說着這種話的人,今天是怎麼了?
“奶奶您怎麼了?”夜鏡忍不住發問。
“你剛纔看到也聽到了,她很喜歡她老公。”梅婆嘆氣,“我琢磨着若是她婚姻生活不幸福,那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搶啊,不過既然人家鶼鰈情深,那就沒你這臭小子什麼事了。”
夜鏡見梅婆這模樣,心底感覺酸酸的,爲了壓下這種感覺,夜鏡梗着脖子說道:“奶奶您真是糊塗了,那個醜八怪有什麼好的,戴着面具是因爲相貌醜陋,裹着那身褐色斗篷跟個幽靈似的,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奶奶不是喜歡溫柔一點的女孩子嗎?而且她來歷不明,賴在微風鎮賴在夜家不走,肯定有所圖謀……”
夜鏡說着,梅婆一臉笑意的看着他,夜鏡頓時就覺得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你呀,什麼時候不這麼逞強就好了。”梅婆說着,沈初星拿着個小袋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梅奶奶,是這個嗎?”沈初星揚了揚手中的小袋子。
“就是這個。”梅婆伸手拿過,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一個白色的玉鐲,玉澤光潤,可以看出是上好的白玉。
“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梅婆拿着玉鐲對沈初星說。
沈初星沒想別的,如實說道:“我叫初星,初升的初,星辰的星。”
“星?”梅婆笑道:“真好聽。”
夜鏡擡頭朝着沈初星和梅婆的方向看了過來,心底不自覺的默唸着那兩個字。
“我認了你做幹孫女,卻沒送過你什麼像樣的東西,總不能白讓你叫我奶奶,這個東西你拿着。”梅婆說着,將手中的手鐲塞到沈初星手上,又說:“我知道你們這羣年輕人可能不喜歡這種東西,你不喜歡不戴就是,但可別弄丟了啊。”
沈初星沒想到梅婆會把鐲子送給自己,她哪裡能要,馬上說道:“梅奶奶您這說得是哪裡話,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婆子。”梅婆說:“收着吧,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沈初星又不傻,這玉鐲一看就是極好的東西,說不準還價值連城,她受之有愧,是萬萬不能要的。
“臭小子,你過來給姑娘戴上。”還沒等沈初星再次婉拒,梅婆已經開口招呼夜鏡過去。
夜鏡居然沒有說什麼,聽話的走了過去,有些強硬的從沈初星手中把鐲子拿下來,然後命令道:“伸手。”
沈初星皺眉看着夜鏡。
“姑娘,給我這個老婆子一點面子,就收下吧。”梅婆這般說,沈初星無法拒絕,她想着現在先收下,過後再還給夜鏡就是,這樣想着沈初星依言伸出了手去。
夜鏡看着她伸手來的左手,不悅的呵斥道:“那隻!”
“別戴右手上,萬一磕了碰了怎麼辦?”沈初星生怕鐲子會被碰碎,尤其玉鐲,本就脆弱。
夜鏡黑着臉又說:“讓你伸那隻手。”
沈初星懶得跟夜鏡爭辯這些,見他堅持便只好伸出右手去,夜鏡猶豫了一下,拉過沈初星的手將玉鐲戴進她的手腕上。
沈初星的手腕纖細,皮膚白皙,那玉鐲戴在她手上格外般配,有種天生就屬於她的感覺。
梅婆看着,眼眶竟有些溼了。
夜鏡收回自己的手,剛纔觸碰到沈初星指尖的溫度有些涼,他按下心底的悸動,強迫自己不去想。
玉鐲有些涼,但不冷,和沈初星想象的不太一樣,她還以爲會很重,可戴着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重量。
“真好。”梅婆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初星有些莫名所以,夜鏡對梅婆說:“奶奶,您今天說了太多話肯定累了,您先休息一下吧。”
梅婆點了點頭,夜鏡扶着她躺下,對沈初星說:“你跟我出來。”
夜鏡說完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沈初星看了梅婆一眼,梅婆對她點了點頭,沈初星這纔跟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綿綿小雨,正是梅雨季節,最近下了兩場小雨,倒也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