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往足球場那個方向走。
“你想要和我們說什麼?”我說。我覺得徐崢平話裡有話。
“是啊,金二,那個我們‘完全體會不到’的感覺是什麼感覺?還有,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晚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嗎?你不是知道吃飯的時間嗎?”曹水根說。
“哎,說來話長。今天我做家教的家長給我發了辛苦費,我就特想去快活一番。他媽的隔得時間也太長了,要知道。我興致勃勃,不想運氣特差。兄弟們,我跟你們說,今天我選的那姑娘,模樣兒水靈靈的,皮膚滑嫩滑嫩的,可當我手往那神秘之地探尋的時候,她卻守護的緊緊的。”
“噯,別太細碎了,好不?”我說。這也太撩人。大家都火氣旺的時候,太細碎誰都受不了。
“讓金二說!”曹水根扯了扯我的袖子。
“怎麼?有想法了?”徐崢平說。
“沒想法那不不正常了?”曹水根振振有詞。
徐崢平揮了揮手,“噯,我說你們別打岔好不?金大,不是我想細碎,你接着聽就知道了。我見那姑娘守護得緊緊的,就更興奮了,他媽的做這個的誰還會害羞?總不至於還是個雛吧。可看她嬌滴滴虛假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個老手,我便趁她不注意,猛地一用力,突破了她的防線,我的手在那兒一摸,媽的,你們猜怎麼了?你們猜?”徐崢平打了個嗝。
“怎麼了?”曹水根的狀態已經好一些了。他被徐崢平的話題撩起了興趣。
“媽的,我現在都覺得噁心。我說你們死都猜不着,她那兒竟然黴爛了!”徐崢平說。
“什麼,黴爛了?”曹水根問道。
“不會吧?”我說。
“真的。黴爛的感覺我摸不出來嗎?那地方的感覺我有多熟悉我會不知道嗎?真的是爛了。我嚯的站起身,轉身往外走。那姑娘還在那嬌滴滴地喚我。我跑到水龍頭處洗手。我不斷地反覆地洗手,總感覺那氣味還停留在我的手指上。”
我們到了足球場。有一些男女手牽着手沿着足球場上的跑道散步。跑道過去的水杉針狀的葉片已經轉黃了。
“那不會就是梅毒吧。”曹水根的酒或許已經完全醒了。
“什麼不會?就是梅毒。他媽的肯定就是梅毒,老子差點被她害死。”曹水根說。
“我的媽呀。”
“明天我一定要去圖書館好好查查資料。梅毒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形成的?那麼快樂的一件事,那麼讓人憧憬的地方,好好地怎麼會讓它產生病毒?這豈不,這豈不太遺憾了。”徐崢平說。
“這是上蒼的遊戲規則。你把他賦予人最美好的一種儀式拿來賤賣拿來遊戲,他當然要創造一種方式來懲罰你。”我說。
“性是一種儀式嗎?”徐崢平問道。
“性當然是一種儀式,是愛的儀式之一。性是愛的單向的儀式。”我們忽然極其嚴肅地討論“性”這個話題。可笑的是,當時我還沒有一次性的經歷。曹水根估計也沒有。
“我無法苟同。性爲什麼是單向的?性應該是多向的,因爲性等同於快樂,而快樂一向是多向的。”徐崢平反駁。他體會最深,當然最有發言權。
“所以你不去追求所謂的愛情。”我說。
“因爲我要讓性成爲愛的多向的儀式。”
“這麼說金二是要成爲性的先驅,或者竟也是在爲人類做貢獻?”我說。
“哎呀,我拜託你們不要這麼哲了。什麼單向多向,比單項式和多項式還煩!你們討論的這麼多,全都假大空。要我說,最可憐的還是那個女孩。”曹水根說。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覺得那女孩最可憐?”我說。
“是啊,金三,你怎麼會覺得那女孩可憐?這種人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徐崢平義憤填膺。
“什麼?幹這一行還有職業道德?金二,你太有才了!”曹水根開懷大笑。
“哪一行沒有職業道德?別說她做那個的,就是小偷也有小偷的職業道德。”徐崢平辯駁,“不是有一種傳言嗎?去廣州深圳,被小偷盯上了,他不會把你所有的錢摞去,總會給你留點路費。”
“我這還是第一回聽說。”我說。
“這就是職業道德。而且,我覺得做那個的更要有職業道德,否則的話,誰還敢去光顧?”
“還真有那麼點道理。我原想都患梅毒了還出來做,當然可憐之極。噯,金二,後來呢?”曹水根接受了徐崢平的觀點。
“你別急,我會說的。對了,我說今天好像沒有人會在野地裡野合吧?”徐崢平話題一轉。
“你看你看,金二又來了。真喝多了。” 我說,“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季節?這麼涼的天氣,誰還會在外面野合?你就不要老想着獵奇了,我說你怎麼老拽我們往這個方向走。”
“他媽的不獵奇你們帶我到這兒來幹嘛?”徐崢平一揚眉。
“哪是我們帶你來的?明明是你把我們往這邊拽!”曹水根說。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都一回事。那我們往回走。”
“後來呢?”曹水根問道。
我們往回走。
“後來我就坐公交車往學校趕。到了學校門口,發現離吃飯的時間還早,便想到那巷弄裡去走走。”徐崢平接着說。
“就是你上次跟我們說的那個巷弄嗎?”曹水根說。
“是啊,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很多大學生都到那裡去獵奇。不過我總覺得離學校這麼近,進進出出的說不定都認識,所以我從沒去過。”
“那你到底去了沒有?”曹水根問道。
“去了。哎呀金三,你這麼急,是不是也想去試試?要不我帶你們去,金大,金三?”徐崢平停下步子問我們。
“講你的故事。”我說。
“其實去也沒多大關係。你以爲那些去玩的人都是和我一樣不處女朋友的?他們處女朋友照樣去那裡玩。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趣味也一定不同。真的,金大,金三,哪一次我一定帶你們去體驗體驗。我們到這世上來就是爲體驗來的。”
“哇卡,金二你又哲起來了。”曹水根說。
“不是哲,真的就是這麼回事。我去那裡一看,媽呀,那些店簡直就是爲我們學校開的。我一連遇到好幾個熟悉的從那些店裡出來。他們很自然地和我打招呼,反倒顯得我有點窘迫,然後我就見到了那個坐檯姑娘。”
“哪個坐檯姑娘?”我問道。
“我上次沒和你們說過嗎?這一帶的店裡,有一家極其特別,專門請了一個坐檯小姐,坐檯小姐只坐在前臺專門招徠有意向去玩的人,卻從不陪客人到後面的小屋裡去。”徐崢平說。
“什麼後面的小屋?”曹水根問道。
“哎呀,你真落伍了,就是做那事的地方。”
“我又沒有進去過,我怎麼知道?”曹水根挺委屈。
“那這個坐檯小姐一定非常漂亮。”我說。
“何止是漂亮?你真找不到詞去形容她。什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都他媽的不足以形容她給你的感覺。真的,你一走進去就感覺眼前一亮,可又覺得有一股寒氣席捲你全身。對,冷美人,真真正正的冷美人。可旋即她莞爾一笑,寒氣瞬間散去,就彷彿三九寒天陽光突然普照大地一般,讓你周身暖洋洋的。總之,你整個人不由得就愣在那裡。”
徐崢平神往的神態讓人覺得他沒有半點誇張。
“真有那麼誇張嗎?豈不是仙女下凡?”我說。
“對!要說啊就是仙女下凡,那感覺真的就像仙女下凡一般。尤其,你們知道嗎?她是天生麗質,那美不是靠打扮出來的,她僅僅化一點淡妝,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有施粉末,仿若出水芙蓉一般清新亮麗。”
“聽你敘述,這坐檯姑娘可以和西施貂蟬媲美了。”
“有過之而無不及。”
“後來呢?”曹水根似乎對徐崢平誇張的敘述不感興趣,他迫切想了解的是下文。
“後來?當然是她看我傻傻的樣子,用甜甜的聲音喚醒了我,而我當即走出了那家按摩店。”
“走出那家店?”曹水根或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覺得在這麼純美的女孩面前我沒法扮演一個嫖客的角色,我感覺那是對女孩的羞辱,也是對我的羞辱。又或者,在她面前我那原始的慾望消失殆盡,留下的是對美的敬重。”徐崢平說。
“不會吧?”這回輪到我驚詫了。
“真的,金大,這是我真實的感受。反正我當時不知不覺退出了小店,連和女孩對話的勇氣都沒有。”
“媽的,金二,我看你是在講故事,這也太玄了吧?”曹水根說。
“我講故事?絕對是現實。不信,要不現在我就帶你去看看?”徐崢平生氣地說,“不要以爲我還醉着,我現在已經醒了。我說的可是我切實的感受。而且,我覺得我的表達還不是很貼切。”
“你別激動,我不是不信你,我是覺得不會有這麼震撼男人的坐檯小姐。”曹水根拍了拍徐崢平的肩膀。
“那,金大,你信不信?”徐崢平問道。
“我信。因爲女人給男人的感覺是因人而異的。就像金三,爲什麼吳蓮子對你就像有魔法一般,而對金二則沒有一點吸引力,這是一樣的道理。”我說。
“不對不對,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對那個小姐很有愛的感覺似的。”
“那怎麼說得清楚呢?”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