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遠途早上載着文敏靜幾人到了館裡時,停車的地方並沒有雲鶴的車,他心裡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的鬆了口氣,他昨天被雲鶴下了那麼大的一個面子,經過一晚後,他心裡愈發的憤怒不甘,但他的驕傲又不容他再往她身邊湊,可是這個館又不大,他們又時不時要跟着雲鶴上實踐課,見面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司遠途努力忽略着心裡的那點不舒服,心裡想着儘量用對待一個普通同事的態度去對待雲鶴,但他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實踐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他的眼神總是會不受控制的去捕捉雲鶴的行蹤,去捕捉她的一舉一動,但反觀雲鶴對他的態度,他只覺得她已經完全變回了他剛到館時的那種冷漠,兩相對比之下,只激得他心中越發不忿。
如此過了幾天,這天司遠途實在是憋不住了,他把雲鶴堵在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將她抵在了他的兩個臂彎與牆壁之間。
司遠途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惱怒,但其實他心裡也搞不清楚他堵着她到底想做什麼,他有些痛苦的閉了閉眼。
被司遠途突然堵着,雲鶴心裡是有些欣喜的,她近幾日雖對他表現的冷漠,其實心裡也是着實煎熬不好受的,但此時她看着司遠途滿臉痛苦的樣子,幾乎是瞬間就將心中的那一點欣喜壓了下去,她並不想因爲自己的一時心動讓司遠途如此痛苦,必須要快刀斬亂麻,而且她也並不是一個喜歡改變的人,她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已經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多年,沒必要因一個突然闖入的人做無所適從不知前路的改變,她譏諷又輕佻的出聲:“怎麼?想做我的另一隻船?可是-”
雲鶴的手摸上司遠途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下頜:“即使你願意,我也沒興趣腳踩兩隻船。”
司遠途被雲鶴這話刺激的心臟直抽抽,他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張嘴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雲鶴轉手一把推開司遠途:“行了,又不是演苦情戲,我們一共才認識幾天?沒必要一副深情男主樣,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該幹嘛幹嘛去吧。”
司遠途被雲鶴推的後退了幾步,竟然覺得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他覺得自己此時十分可笑,這種特意跑來被人嘲諷一番的迷惑行爲,擱在平日,他絕對得笑掉大牙。
他也搞不清他怎麼會變得如此粘糊,其實這幾天他時不時也會剖析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情緒,要說是因爲喜歡,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但要說是因爲生平首次求而不得而起了征服欲,似乎又不太像,畢竟除了不忿與惱怒,他心中難過的情緒存在的也的確是真真實實的,看來只能怪這個地方與他八字不合。
看着雲鶴轉身瀟瀟灑灑的離開,他在她身後低聲說:“我會離開這裡。”
雲鶴心裡一緊,腳步沒停,語氣淡漠:“挺好,你本來也不適合這裡。”
司遠途看着雲鶴的身影轉過拐角,心中的惱怒沒得到半分排解,反而越積越甚,氣的他直想一拳頭砸到牆上去,但終究因爲有些怕疼沒有實施。
司遠途突然離開了,就如他到館時一樣突然,雲鶴收拾心情,繼續過着她沒什麼色彩的生活,只是不知爲何,羅斌給她的合同,她遲遲未籤。
司遠途的突然離開,對於館裡的大多數人來說,頂多是在茶餘飯後閒談時會感慨一句:這人怎麼突然就走了呢?
對於正副館長而言,更多的則是爲了丁慕也隨之離開而感到遺憾心痛。
文敏靜幾個則在私下裡問了問司遠途爲什麼突然離開,得到要回去繼承家業的回答後也很快的就接受了這個事情,畢竟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幹這個就是爲了個編制內的、工資較高的穩定收入,司遠途這個富二代跑到這裡來體驗生活纔是讓他們想不通的事情,離開纔是正常的。
每個人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的繼續,幾天過後,除了傅傑偶爾會和刑小慧提一句司遠途,說'這孩子不是喜歡小鶴嗎,怎麼說走就走了'之外,還經常提起他的,也就文敏靜三個還在館裡的與他相處較多的新人了。
這日雲鶴做完一個難度較大的遺體整容,洗了手,拿出靜音了的手機看時間時發現手機上有十多個未接來電,其中有五個是來自醫院的,其餘的都是來自李月華夫婦。
雲鶴心裡咯噔了一下,無論是李月華夫婦還是醫院,沒事都不會給她打電話,如今兩邊一起打,那隻能是和王宇有關了,他們這麼密集的給她打電話,是因爲王宇不好了,還是,醒了?
雲鶴心緒翻飛,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聽到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就在她思索的空當,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李月華打來的。
雲鶴穩了穩心神,接起了電話,不等她說話,李月華哽咽中帶着喜意的聲音便當先傳了過來:“小鶴,小宇醒了!小宇醒了!”
雲鶴愣了愣,王宇其實早在一年多前就出現了最小意識狀態,當時李月華夫婦、醫院,包括她,都滿懷期待的等着他徹底清醒,但這麼久過去,當初的那滿腔期待其實早已經又轉成了無期等待的麻木,她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醒了?”
李月華吸了吸鼻子,聲音又喜又亮:“對對對,現在我和你王爺爺已經到醫院了,剛纔醫生給我們說了一大堆小宇的情況,但我們也沒太聽懂,不過總歸是說小宇情況不錯,徹底恢復的可能性很大!”
“那太好了!”治療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醒了,不管出於哪方面原因,雲鶴也發自內心的欣喜開心起來:“我請個假,馬上就過去!”
“好好好。”李月華喜意連連的應着,又囑咐說:“小鶴你也別太着急,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好。”雲鶴掛了電話,先去請了假,然後回辦公室取了鑰匙,就直奔醫院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