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緩緩甦醒過來,入目的已是一片陌生的環境。
自己被安置在了沙發上,身上蓋着一條大毛毯,手上還掛着點滴。
我有點傻眼。
誰這麼小題大做?
痛經還要掛水嗎?
不過,這還是我頭一次痛經痛到暈過去。
身體虛的時候,看來真是不能逞強。
感覺好了很多,我撐起身子,慢慢坐起來,環顧四周。
是一間很寬敞的辦公室。
北歐式的極簡裝潢,黑白灰的色系,沒什麼多餘的裝飾,乾淨整潔。
呼吸間,聞到的空氣亦是格外清新,另人神清氣爽。
最大的亮點是辦公室的角落,居然有一部電梯。
這個設計非常新奇。
忽然,辦公室的門開了。
我望過去,只見小白走了進來。
我呆住。
小白端着一個杯子,快步到我跟前:“丁小姐,您好點沒?”
“……”
這……難道是連恩的辦公室?!
那剛纔昏迷時,我隱約感覺到的一切……
也都是……
雙手捧住臉蛋。
出乎意料,不敢置信!
我就這麼被自己喜歡的人抱了?
好像還是公主抱?
他還摸了我的臉?
哎喲我的天吶!
想想我就臉紅心跳,嘴角瘋狂上揚再上揚,整個人都樂開了花。
差一點都忘了小白的存在,他一臉迷惑地看着我。
我摸摸腦袋,難爲情地笑了笑:“我沒事,沒事……”
“暈倒還是很嚴重的,醫生已經爲您打了一針止痛針,現在給您掛的是營養針。”小白謹慎地說,然後將手上的杯子遞給我:“這是紅糖薑茶,您喝吧,小心燙。”
“...…”
看不出來啊,一鋼鐵直男,倒還知道這些。
我接過道謝。
點滴正好掛完,小白叫來了醫生幫我拔掉,還給我留了一袋藥。
“丁小姐,您再躺一會吧,連總辦公室裡有專門爲他定製的氧氣清淨器,氧飽和度比一般的高十五倍,人會感到非常舒適,您好好休息一下。”
怪不得,空氣那麼好。
真是夠講究。
我不禁問:“連總人呢?”
“叮”的一聲,室內的電梯響了。
電梯門打開,連恩從裡面走了出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一下子懂了。
原來那是他專用電梯。
應該是專門爲他避開人羣而弄的吧。
連恩的臉色看上去相當沉鬱。
他徑直走到辦公桌,拿了一份文件,再朝我走過來。
在我身邊坐下,他冷眸瞥了瞥我,冷峻地說:“第一天來就給我惹事。”
“……”
這也能叫惹事?
我真是無辜。
鼓了鼓腮幫子,委屈巴巴:“那我也不想培訓第一天就生理期啊……”
連恩把手裡的文件扔在了茶几上,說:“看看吧。”
我疑惑地皺起眉,伸手拿起文件,打開。
裡頭的內容把我瞬間炸毛!
居然是那個死人渣高明對我的投訴信!
沒想到他還真有臉說我教訓他的事!
簡直令人髮指!
我氣得“啪”的一下把文件甩桌子上,怒道:“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他先吃我豆腐的!”
連恩蹙起眉,看向我,神色驟然冷如寒霜:“他吃你豆腐?”
“是啊!他經常吃我豆腐!”
“他經常吃你豆腐?”
他的聲音冷得刻骨,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裡寒潮洶涌,眉眼間亦是陰陰沉沉,直冒寒氣。
我不由得怔了怔。
他的冷從來都是淡漠的,疏離的。
就算真生氣也只是沉寂之下,暗暗地涌動。
但此刻我卻明顯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了一股帶有攻擊性的強勢。
我坦然道:“以前在祥瑞,他就藉着權職,吃過很多女孩豆腐。昨天我去交辭職報告,他又摸我屁股又摸我手,還——”
“他哪隻手摸了你?”連恩陡然打斷我。
我被他問得又一愣。
“呃...…兩隻手都摸了。”
話音一落,連恩朝小白投去一個凜冽的眼神。
小白一點頭,隨即掏出手機跑了出去。
過了會兒,又進來,湊到連恩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連恩淡淡“嗯”了一聲,漸漸收起了身上煞氣的寒意,神情也漸漸轉爲平靜。
“我早就和你說過,注意你的情緒管理,不要意氣用事。”
“幸虧這個高明一點也不高明,是個蠢蛋,只想到寫投訴信到博亞,如果他直接寫到民航總局,我就算攔下來,也會很麻煩。”
雖然他又冷冷地批評了我,但最後那句話,卻令我心頭一暖。
看樣子......他好像是替我收拾了高明那個人渣?
這叫我別衝動,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嘛!
我心裡又一陣哼哼。
表面上聳聳肩,乖巧地說:“哦!以後絕不會啦!不給你再添麻煩!”
悄悄挪近他一點,我羞羞澀澀地問:“那個……剛纔……是你抱我來的呀?”
連恩睨了我一眼,“是小白。”
“啊?!”小白一聲驚叫。
我朝小白看過去,他立馬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啊!是、是我…...”
傻子都看得出是在騙人!
我衝連恩偷偷扮了個鬼臉。
抱了就抱了嘛!我都感覺到了!幹嘛嘴硬!
臭男人!
忍不住調侃:“連總,說謊也得打打草稿,就小白那瘦弱的小身板,能抱得動我?”
連恩忽然勾脣輕笑了一聲,視線轉向小白。
“聽見沒,白秘書,就你這瘦弱的小身板,是不會有女人喜歡的。”
猝不及防的毒舌,把我整懵圈了。
小白更是僵滯住,臉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趕緊和他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啊!我——”
“沒事,沒事……”小白悽慘一笑,“連總說得對,連總說得對……我一定努力健身,健身......那連總我先出去了,丁小姐留下吃飯吧,我去拿飯。”
連恩不理不睬,低着頭,左手撥弄着右手的鑽石袖釦。
小白垂頭喪氣地離開。
可想而知,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
突然對他好生同情,跟了這麼個主,什麼都得遷就着吧。
一說到飯,我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一點!
我一下子跳起來,“完了完了!遲到了!”
“坐下。”
冷感又霸道的兩個字,剛邁開腿的我僵住。
看過去,連恩依然撥弄着袖釦,頭也不擡。
“我得去上課了。”
“請假了。”
我急了:“今天第一天我怎麼能請假呀!”
連恩得空瞥我一眼,聲調清冷:“肚子疼,屁股還流血,上什麼課。”
“……”
屁股流血?
這又是什麼新新詞彙?
我又衝他扮了個鬼臉,卻發現他一直都沒扣好袖釦。
釦子像是跟他作對,好不容易扣進去,又一下跳了出來。
他擰起眉,想繼續重新扣,我坐下,一把將他手臂抓過來,幫他扣起來。
其實,我從來沒給異性做過這樣的事。
而一個女人幫一個男人扣袖釦,這是個很親暱的舉動。
一般來說,只有情侶之間纔會這麼做。
一想到這裡,我手一抖。
釦子剛要扣入,突然又跳了出來。
我深吸了口氣,再扣。
分明是很簡單的動作,結果我也弄了好半天才將那個釦子扣上。
然後不忘再察看他另一隻手的袖釦,並沒有鬆開,這才輕輕放下他的手。
擡起頭,他正靜靜地看着我。
我甜甜一笑,順手再幫他整了整領帶,外加一句發自肺腑的彩虹屁:“嗯,好看!你是我見過穿西裝最好看的男人!”
連恩微微眯起眼眸,目光緊鎖着我。
平靜的眸底似乎悄然變得深沉起來。
我正要收回手,他倏然擡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掌心灼熱的溫度從我的手腕蔓延至全身。
四目凝視。
他的眼眸裡彷彿有一塊吸力極強的吸鐵石,把所有的光都吸入了他的眼底。
我感覺自己彷彿也隨着那些光一起,被吸了進去。
那些光和影的深處,正映着我的臉。
從他的瞳孔,看着自己的樣子。
是最美麗的倒影。
我再度深陷。
“丁婉然,你現在欠了我兩個人情,你該怎麼還?”他說。
喲?學得倒挺快。
上次教了他什麼是人情,這會就用上啦?
我笑靨如花:“你想我怎麼還?”
連恩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緊,還有點顫抖。
放在腿上的另一隻手又反覆摩擦起來。
“做……”他開口,卻又頓住,眼神遊離,飄忽不定。
我心頭一慌。
這莫不是又要發病了吧?
我急忙安撫:“你——”
“做......”連恩又開口,一對上我的視線,卻猛地轉開。
我皺起眉:“做?”
連恩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另一隻手一下抓緊了西褲。
“做……做......”
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像是有什麼堵在了喉嚨,他憋了半天說不出來,一張臉都憋紅了。
我一臉問號,但怕刺激到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問:“做......什麼?”
他別開臉,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再轉回來,看着我。
“做我——”
“連總,飯來啦!”小白突然開門進來,打斷。
連恩一下放開我的手,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