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坦白
飯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邊吃着水果邊聊着天。突然，莫伊揚很正經地叫了許唯一的爸媽。
“叔叔阿姨，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想跟你們說的。”
許爸許媽剛剛還樂呵呵的呢，被他這麼一正經，竟然有點緊張起來了。
“伊揚啊，有什麼事兒你就跟叔叔阿姨說，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一樣，我們就是你的長輩。”
莫伊揚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腿一軟，跪在了二老的面前。
“叔叔阿姨，對不起！”
“誒，伊揚，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許爸許媽着實被他這一舉動嚇到了，趕緊起身去拉他起來。別說是許爸許媽，連許唯一也嚇到了，他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不，叔叔阿姨。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們，其實，十年前一一發生車禍，都是因爲我，是我害了一一。”
話一出口，原本還爭相着去扶他的手竟都愣在了半空中。正當大家都覺得尷尬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許唯一倒是說話了。
“爸媽，那完全是場意外。誰也想不到那輛車子會突然朝我衝過來，怎麼能怪他呢。”反倒這時候，許唯一竟成了最冷靜的人。
“既，既然一一都說了是場意外，那就不能怪你。起來吧孩子。”當初事情的真相是什麼，他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失去的也已經失去了，再無端多拉扯進來一個人揹負這份歉疚也無事於補。
“但是，我喜歡上了一一，我愛上了他！”
這下真是把三個人都嚇到了。許唯一沒想到他會在沒跟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這麼跟自己的父母坦白，如果爸媽受不了反對怎麼辦？
就在許唯一心焦地豎起耳朵聽許爸許媽什麼反應的時候，莫伊揚卻看到有一種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的舒心表情出現在許家爸媽的臉上。
“你先起來，我們有話問你。”許爸也開始正經起來。
這回輪到莫伊揚緊張了。他像個受審的犯人一樣神經緊繃地坐在兩人面前，原本一副赴死的壯烈表情現在竟也有幾分不確定起來。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太沖動了？
但是做都已經做了，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接下來，只好祈禱許爸許媽會對自己寬大處理了。
“伊揚，叔叔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都很喜歡你，早就把你當半個兒子看待了。但是，你剛纔說的事，是經過認真考慮以後說出來的嗎？”許爸的眼睛早褪去了平日裡慈愛的目光，換而代之的全都是嚴肅得讓人緊張的盯。
“我很認真的想過之後才說的。我愛一一，我想跟他在一起。並不只是現在，以後也是一樣。我知道以後的路說不定會很艱難，但是我有這個勇氣去承擔這條路上的所有困難。我會保護一一，絕對不會讓他再受一點點的傷害。”
莫伊揚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認真過。他押上他的全部，因爲一開始，他就把這當做是場沒有退路的賭博，無論如何，他也要贏。
“你應該知道，一一的眼睛，或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即使這樣，你也敢保證以後都會對他不離不棄嗎？”
“不管他的眼睛還能不能好，我都一樣這麼愛他，對他不離不棄。我說到做到！”
“很好！叔叔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每一個字！”
“一一，你的想法呢？”許爸轉頭問呆在一旁的兒子。
豈料許唯一竟然也腳一軟，跪了下來。
“爸媽，謝謝你們這麼多年爲我操碎了心。其實我知道，這十年來，你們比我更不好過。但是你們那麼愛我，慣着我的一切，就算眼睛看不見，這十年來，我卻過得無比的幸福。爸，今天你問我的想法，我希望我說了之後您不要怪我。伊揚，我愛他，我也相信他會給我幸福。對不起，我到最後也還是沒辦法做個乖小孩。可是，爸，我不想錯過他，哪怕只有一絲幸福的可能，我也想要拼命抓住！”
許唯一說着說着，眼淚撲簌着就掉了下來。許媽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這是她的兒子，受盡了磨難的可憐的孩子，爲什麼現在只是想要變得幸福一點都覺得這麼奢侈。她撲到許唯一身上，一把將他抱住。
“一一，我可憐的孩子。媽媽真的好愛你，只要你覺得幸福，媽媽怎樣都支持你。”
“謝謝媽，我也好愛你！”許唯一回抱住她，眼淚流得更歡。
“好了，都起來吧。”許爸覺得現在自己要是也哭了會有點失掉威嚴的氣勢，於是硬忍着沒讓都到眼眶裡打轉兒的眼淚掉下來。
“做父母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幸福。一一，既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爸爸媽媽也只好做你最堅強的後盾。”
“謝謝爸，謝謝媽，謝謝你們！”
“伊揚，一一，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說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只說一句，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不管以後會遇到多大的坎兒，也要兩個人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好嗎？這是作爲一個父親對你們的最後要求了。”
“謝謝叔叔。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回，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許爸偷着轉身擦掉了滾落下來的眼淚。
這才叫父母吧！從未體會過父愛母愛是什麼的莫伊揚，這一刻竟然很想爲這對父母掉眼淚。一一，你真的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