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掛着那張一千兩的銀票。第二天一大早,夏夕洗淑完畢就出門去找應辰峪了。這次夏夕明顯比第一次聰明瞭許多,帶上了貞子。至少不用擔心會迷路了。
跟在貞子身後,沿着長長的走廊一路向前。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終於遠遠地看到應辰峪站在庭前,目光悽迷地望着庭前的落花。沒有了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氣勢,那神情分明只是一個有着小小心事的憂鬱少年。
“應辰峪!”不知爲何,這個稱呼就這樣自己蹦了出來。
“大膽!”一聲氣勢凌然的嬌喝。
夏夕這才發現應辰峪的身邊還站着一位穿粉紅色紗衣的女子。尖尖的瓜子臉,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她的櫻桃小口正微抿着,望向夏夕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怒意。
應辰峪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望了那女子一眼,嘴角微微一勾。那女子的眼神立刻變得如水般柔和。
“這位是我新請的畫師,夏夕,筆名薇薇安。”
“這位是……”應辰峪猶豫了一下,“這位是我的第一側妃,蘭妃。”
“參見主上,參見蘭妃。”夏夕敷衍地福了一福,給活着的人下跪這種事情一想起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大概從來沒有看到有人敢這麼無禮,那個蘭妃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了。她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着應辰峪,然後瞟了夏夕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可惜應辰峪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淡淡得點了點頭,沒有理會。
“主上,我是來還你東西的。”夏夕說着將那塊白色手絹遞了過去。
應辰峪措手不及,盯着那手絹看了半晌纔開口:“我說了,這手絹與你有緣,還是留在你身邊比較好。”
“七星滅罡符可不是那種可以隨隨便便送人的東西。主上,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應辰峪臉色一變,詫異地望着夏夕。好久,朝蘭妃和貞子使了個眼色,二人迅速消失。值得注意的是,蘭妃在消失前別有深意地望了夏夕一眼。
“你怎麼會知道這是七星滅罡符?”
“我師父說的。”
“仔細看總覺得你跟我的一個表弟很像。”應辰峪忽然上前一步,托起夏夕的下巴仔細地端詳起來,“你跟儇家是什麼關係?”
夏夕掙扎着逃開,冷冷地望着應辰峪:“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何必這麼大驚小怪的。”
“哦!對了,我來找你除了想還你符之外,還想跟你要回那張一千兩的銀票。”
“什麼銀票?”應辰峪皺了皺眉。
夏夕似笑非笑地望着應辰峪:“就是我那張自畫像的畫資。我想它應該是和七星滅罡符在一起吧。比起七星滅罡符,我更想要的是那張一千兩的銀票。”
“知道了。”應辰峪輕笑。
又是夜黑風高殺人夜,夏夕倚在凝墨樓的最高的欄杆上,出神地望着遠天那一點詭異的暗紅色光斑。已經連續三天了,無論是月黑風高,還是星光燦爛。那點詭異的暗紅總是地出現在同一個位置。高中的時候夏夕曾經迷戀過一陣UFO,對於天空中的不明飛行物有種天然的敏感,所以最近一直在關注那個光斑的動向。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那個光斑都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可是卻又無法移開視線。幾次都是骷髏手鍊發燙才把夏夕從無意識狀態中拉回來。那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實在是太詭異了。那光斑絕對不簡單!
“唰!”
藉着小綠身上發出的淡綠色熒光,夏夕可以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以迅如閃電之勢從凝墨樓的上空掠過。不會武功,法術又差的夏夕根本無法追上去一探究竟。只能望着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猜測着那人的夜行的目的。
暗殺?偷竊?還是……
忽然,帶着春日草木氣息的空氣中瀰漫起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和尚……”夏夕望着眼前這個忽然出現的人目瞪口呆。
隨着夏夕的這聲尖叫,那個人拿出一個大口袋,朝着小綠當頭罩下……
薰衣草的香味……口袋……小綠……原來如此……
夏夕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了,手已經按在了口袋裡的符咒上,然而可惜,已經晚了。那個人非常慷慨地用另一個口袋罩住了夏夕,那口袋裡似乎有催眠作用,夏夕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今天雖然沒抓到目標獵物,不過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意外收穫。”
“哈哈哈哈……該死的鳥,你終於落在我手裡了……”
夏夕從一陣刺耳的狂笑聲中醒來。一眼就看到那個和尚一邊用繩子綁住小綠的嘴,一邊放肆地大笑着,臉上掛着小人得志的經典表情。小綠拼命地掙扎着,無奈,連翅膀都被綁住的它根本無法抵抗那個和尚的毒手。
“喂……這位大師,沒必要這麼對待一隻鳥吧……”夏夕冷冷地開口。
那個和尚的動作忽然間停住了,機械地轉過頭來,一張臉憋得鐵青,眼中的怒火足以將這個房間整個點燃。略去可怕的氣勢不表,這個和尚五官長得只能算一般,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一雙琥珀般的眼睛卻有一股會把人的靈魂吸進去般的力量。說到這個房間,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有點眼熟。粉紅色的帳幔,雕花的門窗,華麗的擺設……更古怪的是整個房間的一面竟然是一張繡滿了薰衣草的幕布……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個和尚應該有的住所……
“你,你,你剛纔叫我什麼?”
這個景象,到底在哪裡見過呢……夏夕苦苦地回憶着,眼看着答案就要出來了。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驚得已經盤旋在腦海中的答案又龜縮到了意識深處。
夏夕一怔,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冷笑一聲道:“身爲一個僧人,深夜劫持一名女子。你就不怕佛主怪罪嗎?”
“你,你,你……你竟然以爲美麗絕倫、天下無雙、風靡長安萬千美男的我是,是,是……一個和尚?!”那雙琥珀般的眼睛幾乎快要瞪出眼眶了,右手握成一個拳頭在夏夕的眼前惡狠狠地晃了晃。
“如果你不是和尚那爲什麼剃光頭?這個時代好像不流行剃光頭吧。”
“你要是再敢叫一聲和尚,我就把你的頭髮一根,一根,一根地拔下來。”那個人把小綠扔在地上,慢慢地靠近夏夕,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着冷冷的光,嘴角一彎,伸手抓起夏夕的一根頭髮,用力一拔。
“哇!你是誰?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夏夕想摸摸刺痛的頭皮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反綁了,那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正一點一點地向自己逼近,原本平靜的心剎時間狂跳起來。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閃着興奮的光芒,自信地挺胸擡頭:“你問我是誰?哈哈哈哈……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麼我就不妨大方地告訴你。聽好了!我——就是傳說中縱橫天下、無往不利的醫聖司馬三千。”
“醫,醫聖?你確定不是盜聖?”夏夕愣了半天才開口。
那個司馬三千用受傷的眼神望着夏夕:“我是想晚上抓你的鳥帶回來研究一下,早上就還回去的。沒想到那隻該死的鳥竟然會噴火,它一把火就把我那黑亮柔順的秀髮全給燒了。我美麗的秀髮啊……我的一世英明啊……”
一臉的哀慼瞬間被熊熊的怒火替代,某人的活動着十指關節一步步向小綠走去:“如果不把它抓回來好好虐待一下,怎麼對得起我可憐的頭髮。”
“該死的鳥!我要拔光你渾身的羽毛!哈哈哈哈……”
小綠的身體顫抖着,一雙綠豆眼裡緊緊地盯着眼前的這個人,裡面是滿溢的恐懼。
“等,等一下。”夏夕一聲大喊,“是它燒了你的頭髮,又不是我,爲什麼把我也抓來?”
司馬三千轉過身來,臉上掛着邪邪的笑:“我生平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各種奇異的生物。不過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有一個興趣。”
他頓了一下,一雙琥珀般的眼睛裡含着盈盈的笑意:“那就是收集各種各樣漂亮的人。”
夏夕倒吸一口冷氣。還以爲古代不會有變態呢,沒想到變態的傳統古已有之……惡寒……
那雙琥珀般的眼睛一點點靠近,一點點靠近,嘴角綻開一個戲謔的笑容,冰冷的手指輕輕滑過夏夕吹彈可破的肌膚。
“說起來,你和我一直想要得到的世兒寶貝長得還真像。可惜他終究是儇家的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不過你就不一樣了。”
夏夕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要不要看看我的收藏品?”司馬三千忽然站起來,輕笑着拉開了那塊繡滿了薰衣草的幕布。
一股濃濃的薰衣草的香味撲面而來……
人!到處都是人!
被幕布遮着的部分竟然比原來的房間還要大出許多,粉紅色帳幔的掩映下,無數或坐或站的人擠滿了整個房間,有男有女,最大的不超過三十歲,最小的甚至還是嬰兒。每個人都有一張精緻到讓人窒息的臉。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讓那些從屋頂垂下來的粉紅色帳幔輕輕地擺動着,偶爾拂過那些或喜或悲的眉眼,說不出的詭異和魅惑……
“漂亮吧。這可是我收集了整整五年的收藏品。”司馬三千彷彿一個急於向別人展示自己的新玩具的孩子,笑得天真無邪。
“放心,你很快就會有機會成爲他們中的一員了。不過在這之前……”司馬三千的眼中露出貪婪的老狼看到肥美的小羊羔時的表情。
夏夕忽然間感覺喉頭髮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馬三千奸笑着將一雙魔爪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