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柔和了很多,小溪上方彎出一條縫隙,宛若一條長龍盤旋在空中。陽光也抓住了機會,使出全身的力氣擠了進來,很快鋪了一地的金光。風開始遊動了起來,一早就夾雜了溪流的溼氣,正四處漂泊,眼看着陽光不斷地烘烤着,也知趣兒地離開,躲進了林子裡。雨林的千百樹木正抖着身子,將懶在午陽的枝葉驚擾了起來,瞬間,整個叢林歡騰了起來。
“別說話,它還沒看到我們倆呢。”我梗着脖子,不敢回頭看馨可,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美洲豹。
剛纔美洲豹的幾聲吼叫,快把我嚇尿了。以前在電視上看動物世界,只會感覺它很威猛,畢竟隔着屏幕,毫無畏懼感。可一旦身臨其境就不一樣了,要不都說,聽歌劇要到現場呢,因爲震撼啊。果然震撼,近在咫尺,看得真真的,看得我眼暈。可我不能暈倒,畢竟這個時候,我對於馨可來說,就是主心骨。我要是被嚇跑了,馨可怎麼辦?
美洲豹吼叫完,掉了頭,好像被什麼吸引住了一樣,正呆呆地望着天空。
“跑嗎?”馨可顫巍巍地從嘴裡擠出兩個字。
“你能跑過它啊!”我咧着嘴,感覺嘴角都到耳朵根了,差點笑出豬叫聲。這女的要是恐懼起來,智商簡直扛扛的,沒錯,是扛扛得往下滑啊,都快清零了。
“爬樹吧,可我不會爬,你幫我。”馨可一臉的無辜,公主病又犯了。
“還爬樹?它可是祖師爺!”看來,護士研究人還行,動物就算了,要是個獸醫,估摸着還行吧。
說着,我往前挪了兩步,先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抱在懷裡。這可不能丟,荒島叢林裡可沒有服裝店。磨刀不誤砍柴工,趁着美洲豹欣賞風景的時機,我趕緊穿上衣服,尤其是鞋子。要是抱着衣服跑,等豹子緩過神了,就該欣賞我了,我光着腳還能跑多快,它都不用多餘的動作,簡單的一個猛撲,直接搞定我。
“可以轉身了,慢着跑。”我迅速穿好了衣服,躡手躡腳地轉過身,時不時地回頭觀望着美洲豹。
還好,豹子剛剛走到小溪邊,低着頭正欣賞水中的自己,美得不行。一會兒又吐着舌頭,舔着爪子,可能剛美餐了一頓,正饒有興趣地戲着水。
“啊……”馨可在我前面突然被腳下的藤蔓絆倒,一個踉蹌來了個小狗趴,一頭扎進了草叢裡。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馨可這一嗓子,簡直晴天霹靂,這是在給豹子傳遞信號嗎,午餐時間到了!你這是跟誰一夥的。
“快跑!”我低沉地叫了一聲,看都不敢往後看一眼豹子。我一把攙起來馨可,埋着頭就往前跑。
雖然拼命地往前跑,但心裡跟明鏡一樣:完了,吹燈拔蠟,這次徹底交代了。想象着,豹子宛若一支離弦的箭,嗖……直逼我倆,感覺後腦勺都是股股的涼風,再等幾秒,我倆的命也就徹底終結了。
“追上來了嗎?”馨可聲帶都變了。
“別問,快跑。”真是人的本能在驅使,我悶着頭就是一直往前跑。這個時候,把生的希望全交給雙腿了,只恨現在不能肋生雙翅展翅而飛。
“沒有,沒有跟過來。”馨可累得氣喘吁吁,猛地往後看了看。
不可能啊,我疑惑地往後看,果然,美洲豹沒有跟過來,一向嗅覺靈敏的豹子,今天怎麼沒有發現我們,難道真是之前飽餐了一頓,不惜搭理我倆。
“歇歇吧,累死我了。”說着,馨可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
“不行,我們離美洲豹太近了,就是快走,也比坐在這裡強。”雖然我也很累,但大意不得,不由分說,我趕緊攙起馨可。
“我們不能只跑吧,反正跑不過它。”馨可勉強地站起來,有氣無力地看着我。
“光跑確實不行。”我塌着腰,探着頭,側了側耳朵,沒有聽到樹葉踩踏聲,萬幸,真是躲過了一劫。
“啊,他騙我們,快跑。”叢林中傳來一陣嘈雜聲。
虎嘯聲再次傳來,與之前不同的是,有些哀鳴。
“快跑……”緊跟着一個男人的聲音。
幾個女的朝我倆所在的方向跑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聽聲音很耳熟,莫非是她們……我心裡正嘀咕着,不自覺地抓緊了馨可的手。
“快跑。”我突然意識到,這些女的往我們這邊跑,那不是也把美洲豹引來了嗎。我拉着馨可就跑了起來,後面的女的也越來越近。
我倆很快跑到之前的沼澤地,突然我停下了。
“馨可,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快跑到沼澤地對面。”我也來不及細說了,拉着馨可繞過整片沼澤地來到對面的空地上。這個時候,幾個女的也映入眼簾。
衣服破舊不堪,有的斷了袖,有的少了半個褲腿,滿臉的紫泥,頭髮蓬鬆着,像觸了電似的,不仔細看,還以爲是荒島野人。
“凌菲、凌菲……”馨可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瞪大了眼睛,果不其然,雖然剛認識,臉上的紫泥下那張清秀的面龐,還是挺醒目的,真是凌菲。
“馨可、馨可……”幾個女的喊着喊着,激動地哭了起來。
“若婷、初夏……”馨可也留下了滾燙的熱淚。
“前面是沼澤,你們幾個繞着過來。”我怕來不及,趕緊又重新跑過去迎接她們三個。
“想死你們了。”幾個女的抱在一起,悲喜交加,哭成了一塊。懸在我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之前那頭黑猩猩脖子上纏着的女士T恤看來不是凌菲她們的。在這荒島之上,有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彼此的寬慰和鼓勵。對方,甚至都有可能,成爲自己活下去的重要力量。
“晉鵬和亦雪呢?”我突然想起來。
“亦雪失蹤了,我們一路上也沒找到她。”初夏眼睛紅潤了起來。
“別讓我再看見晉鵬,讓我再看見非殺了他不可!”凌菲氣得眉毛快要立起來了。
“怎麼了?”我剛要問,只聽到叢林中傳出巨響。
“嗷……”一陣虎嘯之聲地動山搖,突然,那隻美洲豹從叢林之中竄出來。身上扎着半截木棍,有的地方很顯然剛被木棍戳破,還流着血。就單單這樣,還是百般的威武,昂着頭,翹着尾,前爪撓着地,怒目圓睜地看着我們,時刻準備着發起進攻……